三人回去后,大部分赈灾粮草都是完好无缺的,只有那一车被点着的没了办法,只得灭了火后放在林子里了。
不是淮西王。
谢清槐在心里想着,是北王。
根据原书剧情来讲,江南发洪灾,一方面是天灾,一方面是人祸。
北王是个坏心眼的,一听说江南发了洪灾,立马派人扣押了不少赈灾用的物资,运回北地当做军粮。
还趁着皇帝龙颜大怒,暗塞了不少官员到京城和江南。
北王之后谋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而江南富饶,油水大,他从中捞了不少银子、粮草,用于之后的谋逆。
真是个死局。
如果他想让原书按剧情走下去,那么他最好不要阻止北王往江南安插人。
但是他身为江南王世子,眼看着江南百姓受苦受难,如何能不作为,任由北王兴风作浪
北王虽说对谢澜最后登基有不小的作用,但终究是原书的终极大反派。
谢清槐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谢清槐蹙眉叹气的样子立刻被沈珩舟注意到,他驾马,立刻追到谢清槐身侧。
“世子如此忧伤,是想到是谁做的吗,或者说,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话?”
“恕臣愚钝,清槐无法得知真假。但王爷既已派人严刑拷打,那必然会得到一个令王爷您满意的结果。”
沈珩舟没有说话,而是策马,更快地走了。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谢明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猜是谁要置江南百姓于死地。”
“那确实挺难猜的”谢明遥本来一脸无所谓,突然将头转了过来,紧紧盯着谢清槐的眼睛,“清槐,你觉得是谁?”
谢清槐抿着嘴,无奈一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而且这件事还没有报给圣上,虽然损失的东西不多,但敌人来势汹汹,我们不可小觑。”
“你别担心,我今夜连夜加急书信送给皇兄。”
谢明遥平时看着花花世界不着个正调,但关键时候还是令人放心的。
“好。”
从刺杀后到江南,一路上都没有再遇到不测,算是平安到达。
但是谢清槐心里还是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来,有什么东西等着他。
江南的水淹了平民百姓的宅子,姑苏城里江南王府不出意料也被淹了。
但是主城里的灾情并不严重,基本已经消了。
雨停了几日,得以让江南的百姓喘一口气。
“参见世子还有两位王爷。”江南王府的管家王叔早早地等候在府前。
诗歌两个月再次来到江南王府,没想到是以这种情形。
王府的素缟仍在,只是多了被水冲泡的痕迹,即使是干了也显得皱巴巴的。
少了不少下人,这次灾情对王府也有不小的冲击。
“好久不见了王叔。”谢清槐翻身下马,向前一步握住王叔的手,将他拽了起来。
“世子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江南受苦了啊!”年近五旬的老人抬起袖子,擦掉眼里的泪珠。
谢清槐看着他有些花白的头发,也不禁红了眼眶。
谢清槐感觉这不是自己的情绪,是原主的,或者是原主残留在他记忆里的,那片感情。
他转过身去,没有在直视王叔。
“灾情要紧,京城送来的物资,还望江南水患尽早结束。”沈珩舟将运着粮草的马的马绳递给王叔一旁的下人,轻轻拍了拍谢清槐的背,将人转过身来。
“殿下说的是,诸位大人快请进,姑苏太守近日为水患操碎了心,腿疾又犯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江南王驻守江南封地,江南内各地太守直接听命于江南王,姑苏太守是江南王的心腹之一。
江南王不论做什么都会与他商议。
在江南王被刺身亡的当晚,姑苏太守都在和他聊江南政事,他走后不久,刺客就来了。
谢清槐对那天晚上印象很深,江南王有意让自己唯一的孩子接手江南的事业,所以那夜谢清槐也在。
他就坐在一旁替父亲和太守斟茶,太守走后,他和父亲闲谈几句也走了。
他刚关上书房的门,就听见箭刺穿血肉的声音,伴随着他父亲的尖叫。
他不敢回头,怕后面有洪水猛兽等着他,所以原主跑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内,更衣入眠。
第二日,江南王府内前前后后忙成了一片,一夜未眠的谢清槐缓步走到了昨夜他待着的书房。
江南王就躺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圆,一只手指着书房的门,昨夜谢清槐关上的门。
“吾儿,为何不肯看为父?”
好似十刹阎罗的低语,经久萦绕在谢清槐的耳边。
谢清槐被活活吓昏过去了。
按照原文,谢清槐昏过去后,直到江南王下葬当天才会醒来。
但是系统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谢清槐竟是直直地被吓死了,这才让22世纪的谢清槐穿了进来。
他们几人来到了江南王府的正厅,姑苏太守就坐在一旁的客座上。
“参见景安王。萧王。世子。”他强撑着,要跪下行礼。
“太守请起,不必多礼。”谢清槐在他颤着腿往下跪前扶住了他。
“多谢圣上圣恩,否则江南百姓,还不知要受难多久!”
“太守久居江南,必对江南了解十足,不知太守想如何用这批物资?”沈珩舟直截了当地问道。
“江南灾情,最属九江、鄱阳严重,难民无数,如今雨停了,洪灾可控,当务之急便是安抚百姓,将粮草送到九江、鄱阳周围的郡县。”
九江、鄱阳的难民都逃难到周围的郡县了,姑苏太守这一番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再次,姑苏受灾不严重,微臣以为淮西王、晋王送来的物资足以支持,应当将这批救命的东西,派到姑苏外,下发到个个郡县。”
沈珩舟听完没有说话。
这次谈话就这么结束了,一切都会按着姑苏太守说得那么来。
谢清槐离开江南王府,决计到外面看看。
到处都是灾民。
衣衫褴褛,食不果腹。
虽然来时依然瞧见,但此时再看仍是触目惊心。
谢清槐刚走了不远,立马有一名妇人跪在他的面前。
“贵人,贵人。您收下这个孩子吧,只求给我们一口饭吃,求您了贵人。”
她跪下不住地磕头,地上多出了几滴红色血珠。
那个孩子瞧着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他看见母亲在那磕头,他也跪下来,低着头,没有看向谢清槐。
骨瘦如柴,面色土黄,脸上沾满了泥巴和灰,眼里透露着无望,还有倔强。
谢清槐有点于心不忍,将手放在他的头顶的发上。
他们的身后还有几个孩子,大的不过十岁,小的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官府的救济粮今日就下来了,大娘您再等等。”
谢清槐知道这两个字“等等”对难民有多么沉重的份量。
可能再等等,就会被淹没在洪灾之中。
再等等,可能就被饿死在江南街头。
谢清槐也没底,这名妇人会不会接受这个理由。
她抬起头来,眼里仿若又有了光。
“真的吗贵人?您不能骗我!”她拽住谢清槐的衣摆,好似抓住了最后一只救命稻草。
“真的,您快起来吧。”他俯身,将她拉了起来,一旁的男孩也跟着跳了起来。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母亲如何想能卖掉自己孩子。
谢清槐有点庆幸,庆幸这些救济粮救了江南,救了江南的百姓。
“北王如何能拿走救百姓命的东西呢?”
无利不图,禽兽不如。
他相救江南百姓,他本就是这本书最大的变数。
所以他要动。
只要他一直肯动,不论剧情出现了什么偏差。
只要他肯动,最后的结局也可以变回原本的样子。
北王死,谢澜登基。
“皇帝派的工部的人再过三日就来了。”一直静默在一旁的沈珩舟突然发话了。
一直黑鸦落在了他的手上,沈珩舟看完信后,那只黑鸦也就飞走了。
“江南的雨停了,正好让工部的人看看,那几条出了问题的河渠怎么修才好。”谢清槐皱着眉,江南大雨,河渠决堤,想完全治理好这次水灾,得花不少功夫。
“今日下午要去施粥,别忘了。”沈珩舟提醒道。
这次皇帝派他来江南,主要就是为了安抚江南民心。
他身为江南王世子,与江南百姓最是亲近,由他来安慰江南民心最为合适。
皇帝肯把他放回江南一次,代价不小。
对于谢清槐的代价不小。
干不好脑袋可能就不保了,干得好了是将功抵过,没有功劳。
最后回到京城还得当无所事事的江南王世子。
“我当然记得,王爷,我下午去找你一同去。”
“你觉得太守说的怎么样?”沈珩舟忽然又发问了。
“是自古以来沿用之法。”
“确实,自古之法,最是不会出错。”
谢清槐觉得沈珩舟这句话有很大的深意,但是他一时还没有品出来。
“王爷说的是。”
“工部的人来了之后会先到我这,你到时候也过来。”
他身为江南王世子,听工部的人如何解决江南水患,最是应该。
“好,多谢王爷。”
“跑!跑啊!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