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燕哥儿他爹娘听到林出尘把他们比做刘三儿，都气愤不已。

刘三儿是他们村里出了名的不是人的东西，卖了孩子饿死老婆，虽然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对自家的哥儿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到卖孩子的地步，除了那些吃喝嫖赌的没有钱了，把孩子给卖掉，那样的人全村人都唾弃他。

可是刘三儿却在家里有余粮的情况下，把林出尘给卖了，并且还趁着灾年把他的老婆给饿死了，谁家不知道他家存了不少粮食，就算不卖了林出尘，一家人紧紧巴巴的也能挺过去，刘三儿家就是担心灾年还会再继续下去一年，粮食不够用，所以提前省下来。

村里人背后都说他不是人，还有发生的事，就先把孩子卖了，老婆饿死了，就算再来一年，等到什么时候真的吃不起饭了再把孩子卖了也不迟……

平日里村里人都不会在林出尘面前提起刘三儿，谁不知道林出尘把刘三儿当做杀母仇人一般对待，现在林出尘把燕哥儿他爹必做刘三儿，所有人都挺震惊的。

燕哥儿他爹更是要抬手打人，“你爹不在，我就替你爹教育教育你!”

叶谦良挡在林出尘前面，“当初刘三儿卖孩子，你又何尝不是在卖孩子？若是真心对自己的孩子好，就不该逼他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燕哥儿想要跟我们一起开厂子，还不想嫁人，等到他什么时候想嫁人了，到那时也不迟。”

“不迟？说你是个傻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燕哥儿来年都多大岁数了？再过两年二十了，村里还有人娶他？好不容易有人要他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上了。”燕哥儿他娘着急的说。

燕哥儿他娘刚生燕哥儿的那几年，看孩子可爱，还是很喜欢燕哥儿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燕哥儿来，后来生了儿子之后，对燕哥儿的照顾就少了许多。不过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好母亲。

而且她自己本身就自卑，认为自家的孩子也不好，配不上别人。

燕哥儿他爹嘲讽的说：“也就是你们林家瞎猫碰上死耗子，招了个赘婿，要是人牙子不来这边，林哥儿怕是现在也留在家里了，要不然就是嫁给村里那几个老光棍。”

“留在家里又如何？是不嫁人，又不是死了。”叶谦良非常不解的看着他问。

“不嫁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既然你说不嫁人好，林哥儿为什么还要找你?结婚还是好。”

燕哥儿的爹娘指着林出尘说：“管好你男人，也管好你自己，你爹不教你，以后遇到事了自然有人教训你，以后离我们燕哥儿远一点。”

“到底是谁要教训我家林哥儿？”林河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身后。

“林大夫？你回来了？”

“林大夫不是还要有一阵子才回来么？”

刚才那些叽叽咕咕附和燕哥儿他爹娘说林出尘把燕哥儿带坏了，可是看到林河之后，立刻就转变了态度，林出尘他爹不在身边，他们觉得可以随便欺负林出尘，可是林出尘他爹回来了，他们又立刻巴结上去，讨好林河。

“林大夫，你还是管管你家哥儿吧，天天在这边妖言惑众，撺掇我家燕哥儿不要结婚。”燕哥儿他娘用一种示弱的语气说，她不想得罪林河，但是也不想让燕哥儿继续这样下去了。

以前燕哥儿虽然脾气暴躁，可是一直有成亲的想法，自从林出尘招了赘婿之后，燕哥儿的心思也跟着飘了。

“你们没有能力让自己家孩子有选择的权利，怪我和我家林哥儿做什么？当年林哥儿不想嫁到陈家，我直接给他退亲了，他要是不想成亲，我可以让他在家里待一辈子，看上小良是因为凑巧，要是没有小良，这辈子就不成亲又能怎样？”林河最瞧不上燕哥儿他爹娘这样窝囊的样子，连自己孩子的正常合理需求都达不到，既然这样还要什么孩子？他也是做好了准备，决定要让自家的孩子过上舒心的好日子，这才决定要林出尘的。

林出尘听到这话感动的眼圈泛红，他又想到了上辈子，爹因为自己死在路上，尸体被野兽叼走的场景，他就更想哭了，两辈子了，爹爹为他付出的太多了。

他正感动着，就听到叶谦良凑到他的耳边说：“爹说你这辈子只喜欢我，如果我不出现，你就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爹不是这个意思，”林出尘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行吧，你要这么理解，就这么想吧，你开心就好。”

不过这个世界上拿来的那么多如果，爹说的没有错，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叶谦良，没有被这张脸迷惑到，没有一时冲动跟叶谦良成亲，估计这辈子真的不会成亲，自己给爹养老送终，等完成这个任务之后，自己以后会怎么样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河在村里时除了名的会惯着孩子，他们知道林河给林出尘退亲的时候就已经很震惊了，毕竟陈程才是个秀才，而且现在陈程才成亲后都带着刘旺娣去县里生活了，林河这次是亏大了，可是转念意向，林河没有生育能力，林哥儿招个赘婿也能给他传宗接代，还能给他养老，要是林哥儿嫁出去了，陈程才以后混的再怎么好，那也跟林河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也有人说，林河能收养林出尘，还能再收养一个，再收养一个男娃娃也好，一样能传宗接代，而且林河有钱，招一个也是招，招十个也是招，他多招几个孩子，男的留着传宗接代，哥儿嫁出去，还能给自己多换些钱回来，再结交一些不错的亲家，他的日子不得起飞啊。

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能想的通，林河怎么可能想不通？他们怀疑林河就是失去了生育能力，看见男娃娃就会自卑，所以才不收养男娃娃。

村里不少人在背后议论林家，他们以为林河都不知道，可是这次招工，林河给的名单里没有他们的名字，他们也琢磨过来味了，还想着反正都得罪了，以后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在背后议论，只不过当着面还得客客气气的，毕竟村里其他的赤脚大夫不顶用，那些赤脚大夫都改行了，给牲口治病了，不过有时候谁家牲口病了，也想找林河去帮忙看病。

刚才燕哥儿的爹当着大家的面让燕哥儿跪下，还想要打燕哥儿，林河一回来就开始维护林出尘，还把燕哥儿的爹娘损了一遍，那些小孩子都羡慕林出尘有这样的爹，当爹娘的都责怪林河，把孩子惯坏了，怪不得他家林出尘这么特立独行，都是跟他爹学了。

再村民的眼里，燕哥儿爹娘做的才是正确的做法，林河这样的做法太特殊了，是一个反面例子。

林河赶着驴车回来的，他让林出尘和叶谦良上车，“跟爹回去，以后少跟这群人接触，小心被他们气坏了，都有毛病，非得让孩子受苦才叫对他好，要不让他们的孩子把他们打一顿，是不是就是天大的孝顺了？”

他说完之后就要一扬鞭子离开，叶谦良赶忙接过林河手里的鞭子，“长睫毛娇气，不能抽打。”

他说着还轻轻拍了拍毛驴，毛驴就要往家的方向走。

林出尘一瞬间都没有想起来谁是长睫毛，他着急的回头看燕哥儿，“爹，燕哥儿怎么办？我这次来就是帮助燕哥儿的。”

燕哥儿也在后面跟着，“林叔，你就带我走吧，我想去你家当孩子！”

“你要干什么？还不回来？”燕哥儿他爹娘把人强行来回来，拽回家了。

林河见林出尘还一直扭着脖子往后看，“保护好自己就行，不要因为为别人出头让自己受气，生气多了容易生病。”

“可是燕哥儿怎么办？”林出尘真怕这次回去燕哥儿就要被他爹娘给打死。

他想起上辈子爹为了自己死过一次，而燕哥儿的爹娘却要逼死燕哥儿，“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有，回去告诉你，就看他肯不肯了。”林河说着转头看向叶谦良，发现叶谦良正已经下车了，牵着毛驴，还跟着毛驴说话，发现林河在看自己，“爹你说的办法是什么？让我晚上去燕哥儿家把人救出来？”

林河摇摇头：“我这个注意可以出，但是你们要先确定，燕哥儿只是不想嫁给张家，还是不想嫁人了，不过他这样闹了一出，如果张水家不要他了，其他同龄男孩子也不会要他，除非是嫁去偏远的村子，不知道燕哥儿的性子，或者是嫁给村里那些老光棍，反正怎么样，他都不会嫁的好了。”

林出尘从未想过让燕哥儿一辈子都不嫁人，他想让燕哥儿找一个好男人，可是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村里会有好男人，又怎么可能给燕哥儿找到一个好的男人呢？

他问林河：“如果他一辈子不嫁人，你想用什么方法？”

林河说：“我去跟他爹娘说，他没有办法生育，这样他的爹娘就算想让他嫁人，也不会有人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哥儿。”

“可是，可是他的哥儿痣非常明显，鲜红鲜红的，还长在了明显的位置上，没有人会相信他不能生育的。”林出尘说完又觉得不妥当，“而且爹你一直说做大夫要有医德，不可以胡乱看病，你这样，不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我做大夫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有时候，为了救人，说一点谎话又能怎么样？我有一味药，只要喝下去，三五年内哥儿痣都会消失不见，三五年后还可以再喝一次。”林河回到家中后将药方写了下来交给林出尘，“要怎么做，你自己考虑，或者直接交给燕哥儿，让他自己做决定，没有人该对他的未来负责，能对他自己未来负责的人只有他自己。”

林出尘拿着这个药方，感觉这个药方烫手，他该不该把这个方子给燕哥儿？一辈子都不嫁人是否真的正确？万一结果更坏了怎么办？

叶谦良看他为难，问他：“你是不是在担心他老了怎么办？别人都是一大家子，儿女绕膝，而他却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生活，孤苦无依？可是如果他现在嫁到张家去，就要受苦一辈子，到老了，病了躺在地上起不来了，才可能被孩子照顾三五年，一辈子跟三五年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值得？”

他的话点醒了林出尘，上辈子燕哥儿嫁到张家之后，第二年就死了，哪里来的一辈子？不嫁给张水，至少能好好的活下去，再活个五六十年，这就好像白赚来的五六十年。

这就好像跟上天做交易，一辈子都不成亲换多活五六十年的性命，这样一想就值得了。

他把药方收好:“爹说的对，最终怎么选择还是要看燕哥儿自己选择……明天我就把药方给他，要是他不同意，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他收起药方之后问林河：“爹，你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不是还要待个半个多月么？”

“我就回来待三天就回去，后日是你的生辰，我回来给你过了生辰还要继续回去。”林河说着从驴车上拿下来意见衣裳，还有一只银子打的小老虎，可以挂在脖子上，林出尘是属虎的，从小到大林河没少关于老虎有关系的东西。

比如五岁的时候给林出尘打了个银牌牌，上面就刻了只小老虎，后来还买了小老虎的布娃娃，林出尘房间里许多摆件也都画着或者雕刻着老虎的图案。

林出尘将项链挂在脖子上，“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都忘记了自己快生辰了，爹，下次你要忙就忙你的，救人更重要，我的生日不过也行。”

“放心吧，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我没过两三天给他换一次药就行，赵员外怕别的大夫不行，偏要我留在县城里，这次我还是好说歹说才回来的，他要是再不让走，我可能会偷偷回来，上药而已，他根本就不用这么紧张。”林河倒不是觉得赵员外事多，毕竟关心则乱，如果哪天自家哥儿生病了，他比赵员外还要紧张。

“爹，没事，现在不是有我在了么，明天我陪着夫郎过生辰就好。”叶谦良在一旁说。

林河：“……”

原本林河还想说你还想代替我这个当爹的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哥儿现在跟他正恩爱着，没准自己回来就是打扰他们两个了，“真是找了相公忘了爹啊。”

林出尘狡辩：“哪有，我从未忘了爹。”

“爹问你，这些天你想起来我了没有？”林河问他。

林出尘心虚，这些太难他每天跟叶谦良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还真的没怎么想林河，要是以前，林河去县城里，他晚上都睡不着觉，十分不踏实，得爹回来才能好。

“我每天都有想爹，还没吃饭吧，我俩……”林出尘说到这才想起来，大叫一声往厨房的方向跑，“我的锅还在火上呢，不会烧漏了吧？咱家就这么一个铁锅，要是坏了还要重新找个铁匠打一个。”

“别跑的太急了，小心摔倒了，锅我已经弄好了。”叶谦良在后面追了上去。

林河看到俩孩子过得这么好，感觉自己都多余回来，不过他也跟着高兴，感觉这个家总算热闹起来了，以前还觉得自己总要各处跑，让林出尘一个人太无聊了，现在有了赘婿，以后还会有孩子，林出尘以后不会再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