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操。”

陆锋坐在这个空荡荡的小房间里，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盯着跟陈飞的聊天界面都快把那行字给看穿了。

陈飞：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东西我已经搬走了，你不要来找我了。

消息是中午发的，发完就把他删除拉黑了。等他从公司赶回来，陈飞的房间已经空了。他下午把附近全都找过了，根本就不知道小变态会去哪里。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走掉？

陆锋想不通，就算后悔跟他在一起了，也可以跟他说，但为什么要搬走。

陆锋颓废地垂下头，看着永远都打不通的电话，眼角滑过一滴泪，“小骗子……”

明明早上跟他说好的，等他下班回来就给他亲，为什么说话不算数？连一个当面沟通的机会都不给他，就那么走了。分手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自己做决定？

陆锋现在才发现，除了他的名字，陈飞好像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陈飞的家在哪？家里有几口人？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哪里……这些他都一无所知，所以下午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起。他那时候就清晰地意识到：只要陈飞想离开，他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听到客厅的大门开了，陆锋步履急促地往外走，中途踉跄了一下，还险些摔倒。

李雯雯看见房东红着眼眶从陈飞房间出来，有些被吓到了：“房东，你怎么了？”

陆锋看到是李雯雯和刘帅，唇抿得发白：原来不是小变态回来了啊，“小飞有跟你说他要搬哪里去吗？”

“什么？小飞搬走了？！”李雯雯手里提着的水果掉在地上，滚了一地。

陆锋沉默了很久，“嗯。”

“为什么？”李雯雯抓紧胸前的衣服，呼吸很急促，“小飞走了，那阳阳怎么办？

刘帅搂住李雯雯，帮她顺气：“雯雯，别着急，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李雯雯眼珠神经质地乱转，推开刘帅跑出门外，“他不能走！对，他不能走……我不能再失去阳阳了。”

“雯雯！”刘帅也追了出去。

陆锋别过头，看着窗外的晚霞，声音低哑，听上去有些无助：“小变态，我也…不能失去你。”

“你快回来吧……”

与此同时，郊外烂尾楼一个废弃的房间里，脏兮兮的水泥地上躺着一个人。

周围很安静，林子木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挣扎声，眼睛被布蒙住，手脚也被捆到一起，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但他很肯定的是这里一定很偏僻，不然不可能他把嗓子喊哑了都没人来看。而且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已经饿到不饿的地步了。

“00，你真的不能帮我吗？”林子木今天不知问了多少次了。

00感觉这次任务要失败了，一直在哭：“呜呜呜，不阔以，系统不能干涉宿主任务哒！”

林子木只能寄希望于陆锋的身上。他是跟陆锋吃完早餐，在小巷里被人从背后打晕的。他突然消失陆锋不可能不会找他的。

“吱呀。”

除了开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林子木试探性地开口：“你是谁？为什么要绑…唔。”

进来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把林子木吐出来的布料又重新塞回他嘴里，坐在地上，把林子木拉进他怀里。

被迫吃了一嘴灰的林子木不停地挣扎着：这人到底是谁？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林子木停了一下：告诉我什么？话说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

他后脑勺的布条被一把扯下，许久没见光亮的眼睛被刺激得流出一滴泪。

林子木眼前是一个手机，离他脸很近，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手机的界面上正是原主写的那本小说。

他想扭头去看身后的人是谁，却被摁住脖子，一点都动不了。

“小飞，你不是想知道吗？你忘了什么。”

林子木身体一震：是李阳！他怎么知道这本小说的？

李阳：“你有好好看过你写的这本小说吗？”

林子木：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小说不是写了个大概吗？”

林子木：？！！！所以这本小说写的是原主和李阳的故事？

陈智极。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又突然联想到原主的ID纸飞机，突然顿悟：陈智极与纸飞机，去掉重叠的‘纸机’二字，就只剩下一个‘陈飞’。原主的名字。

而另一个主角朝阳名字里同样有一个‘阳’，只不过朝阳是由哥哥抚养长大的，而李阳是由姐姐抚养长大的。

怎么之前没有联想到这些呢？

李阳手指动了一下，翻到朝阳日记被发现的那一章，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不过，这里你为什么要改成这样呢？你后悔了吗？”

感受到腰后的异样，林子木浑身都变得僵硬：不是吧？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李阳的脸猛地凑近，一只手抓起他盖住眼睛的头发，露出下面完整的脸：“小飞，你看着我，有没有想起来一点？”

林子木第一次看见李阳的脸，五官跟小说写的一模一样，但气质却发生了极大变化。由于李阳长时间不见光，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而眉眼间也多了几分阴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被云遮住的太阳”。

被他那双眼睛盯得，林子木既不敢点头，又不敢摇头：破防了，为什么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要他来收拾啊！

“哈哈。”李阳笑了一下，眼神却不似笑声这般柔和，冰凉的手骤然掐住林子木的脖子：“小飞，其实只要你不跟陆锋在一起，我都可以原谅你的。”

看他喘不过气，李阳又松手，没等他缓缓，又继而掐住他的脖子，以此往复：“你不记得以前发生什么了吗？那我来告诉你，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林子木被他折腾得眼里都在冒星星，生理眼泪止不住地流：疯子！倒是让他好好听啊！

李阳日记被公之于众后，陈飞在第一时间站到了李阳这边维护他，甚至于其他同学起哄说他也是同性恋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

直到几个男生嚷嚷着说要告诉班主任，有人早恋。而在学校，早恋是一定会叫家长的。

陈飞移开了脚步，大声地说自己不是同性恋，他根本就不喜欢李阳。

李阳终于松开了掐住林子木的手。

恢复呼吸的林子木尽力地汲取四周的氧气，却感觉到有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他后颈，烫的他抖了一下：李阳哭了？

李阳止不住地哽咽：“你明明是选了我的…”

“为什么？”

“为什么…”

李阳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声嘶力竭地问着：“为什么突然就不选了？！”

下一秒，李阳却泄了力地喃喃自语：“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留我一个人。”

林子木不是原主，不知道答案，但支线任务说要解开当年误会，那其中肯定就是有误会的。

在陈飞说自己不是同性恋之后，事情没有闹大到叫家长。然后陈飞请假在家，而李阳则在学校面临着校园霸凌。

他写好的作业会出现在垃圾桶里，抽屉里塞满了垃圾，桌子上被写上侮辱的话语，上厕所时门会被人反锁，甚至有人故意把污水泼他身上……

即使这样，他也每天做好笔记，等着陈飞回来，他觉得陈飞不会不管他的。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陈飞始终没有回来，给他发的消息也从来没有回过。

所有人都说，陈飞是觉得看到他恶心，所以才请假的，不然一个高中生是不可能请那么久的假的。李阳一开始不信，直到临近月底陈飞也没有回来，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于是那天，他大胆做了一个决定：去陈飞家找他。

但陈飞并没有出来见他。

出来的是陈飞的妈妈，她拿着扫把赶他，说他是恶心的同性恋，并说他走了陈飞才会回去上学。

失魂落魄的李阳回到家，想着陈飞妈妈和同学们看他时轻蔑的眼神，想着为了逃避他一个月不回学校的陈飞，又想着被自己拖累、每天都辛苦加班的姐姐……

他果断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他没有死。

在医院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泣不成声的姐姐，姐姐没有骂他，而是紧紧地抱住他，一直在说对不起，说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他那时才明白，他对姐姐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累赘。

后来他再也没有寻死过了。只是退了学，在家附近找了个工作，帮着姐姐减轻负担。

李阳把头埋在林子木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小飞。我好恨你，又好爱你。”

林子木：别恨来爱去的了，你喜欢那个人都不在了。

李阳又从旁边拿出一本书，是林子木那天在他房间里看见的那本特殊的语文书：“小飞，你认得吗？这是你的语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