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还尚未找出合理的解释。于清就轻声笑了一声,而后,靠近他耳边低声说道:“不想说便不说吧,阿爹,阿娘疼你,只当你聪明,可村子里的人又都不是傻子,若是哪天把你当成孤魂野鬼烧了,可咋办呀。我也是真的担心你呀。”
贺渊抬起眼帘审视着于清,意识到他往日都小看了于清,恐怕于清心思深不可测。
突然,贺渊也低声笑了起来:“你说话还真是好笑。你当然要为我担心了,没了我,你往后可怎么过下去呀。”
于清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外表,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但只有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恐惧。可他没有办法,他与贺渊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若贺渊出了事,自己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比他好多少。
贺渊这个傻子掉进大河里,不仅脑子好了,如今还变得如此聪明,没准就被大河里的水鬼附了身。
他和眼前人相处两个多月,不管如何这鬼没有害过他,如今居然还想着给家里赚钱。也不晓得这鬼是怎么想的。
于清对贺渊本就不是爱的死心塌地,如今换了个魂儿住进去。那就换呗,只要他能吃得饱,穿得暖。跟傻子过,还是跟鬼过都一样。老话说得好,人不是比鬼还可怕。
与其等贺渊日后再说村中露出马脚,还不如现在就跟眼前这怪物摊开说明:“所以我帮你呀,你想要在这里活下去,我就帮你,你想成为真正的人,我也帮你。”
“我不管你是去年死在大河里的木娃子,或是前年掉进大河里的张亮,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都听你的,你才上身不久难免会露出马脚,我帮着你圆。你只需要保证不伤害我和贺渊父母就成了。”
贺渊先是一愣,好家伙,这是把他当鬼了吧。上辈子没有亲人,所以他压根对家里人未有防备之心。不过,自己总会露出马脚,往后若是有人帮着打掩护也不错呀。
沉思片刻后,贺渊漫不经心地说:“行,那就依着你说的吧,咱俩都是一颗树上挂着的人。好好给我办事儿,往后定也不为难于你。”
于清见他脸上没不愉之色才壮着胆小声问道:“那……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个什么东西吧,哦,不对,您是个什么人物呀。”
贺渊眯着眼,直勾勾地望着于清:“说出来,你也不信。”
“那你说给我说说,我也是时常听村妇说一些精怪事儿。不过你同我说就行了,别告诉爹娘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住惊。留在他俩还能给你赚几个钱,你也能享享福是不。”
贺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怕若真是被别的魂儿住进来,他头上会顶着一片绿油油大草原吧。
于清还在不断输出着:“您老人家现在住的身体不也是我傻子相公的嘛。给我说说,您是哪位人物,清明我也好给您烧点纸……”
贺渊不耐烦的打断正在滔滔不绝的声音:“你往后说话给我注意一点,别当着我的面说贺渊是傻子,我不爱听别人说我是傻子。”
“我哪儿敢说你呀,您老人家聪明着呢。”
“于清,我本打算同你早日成亲。如今看来还是在多等些时日吧。”
于清愣了愣后,随即追问道:“为何,我长相尚可。如今我俩也坦诚相待了…………”
贺渊认真地凝视着于清,缓缓道:“因为我就是贺渊,而你只怕换了别的魂儿住进来,还真要给我戴上一顶大绿帽子。”
于清闻言,先是惊愕的瞪大双眼,而后,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于清突然扑倒在他身上,像是卸下所有防备,深深吐了口气,那双桃花眼再次一满了深情,紧盯着贺渊不放。
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说:“相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别的鬼住进来了呢。”
“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儿,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我这也是怕的紧。才口无遮掩,什么话都往外说,我心里可不是那样想着的。”
贺渊在心里暗自吐槽,这是把我当傻子吗?方才一出,眼下又演上一出。若换了旁人看了,还真以为于清对他贺渊一往情深吧。
贺渊沉声道:“起开,你个死于清,从我身上起开,你是不是打算压死我。”
于清用手轻轻撑起个身子,半倚在床上,眼眸中满是柔情蜜意,语气也变得软糯:“相公~瞧你说的,我怎么敢呀。”
贺渊闭上双眼,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于清却没走,他将双脚的鞋随意蹭掉后,贱兮兮的爬上床钻进被窝里。
贺渊气急败坏道:“于清,你是不是有病呀。”
于清也不恼,细声细气的说:“相公~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不都要睡一块儿嘛,你跟我说说你是咋会这么多的。”
贺渊闭着眼,沉思许久虽不情愿,可是家就在大河村,聪明一次说得过去,长久难免让人起疑心。
眼前此人整个大河村的人都清楚,于清可是他的童养媳。明日就去找娘把于清的卖身契拿过来好好藏着。
他反正和于清也算互用利用。贺渊可不打算手软。若是日后发现于清对他有二心,直接把他卖进窑子里。
贺渊语气冷淡和于清讲了,自己不是真的傻,只是每日都在做梦,梦里学了很多东西而已。
于清躺在被窝里好奇的问了他许多事,贺渊都模模糊糊回应。
直到于清声音都有困倦之色,才起身打算回屋歇着,贺渊也松了口气。正当于清要出门时,又小跑回来,紧张兮兮地问:“那你学认字了没,这可是好东西呀。”
贺渊不情愿的点点头:“学了。”
于清激动地说:“那你识字。”
贺渊面露严峻之色,沉下声:“我警告你,于清,我就算识字,以后也是我想干啥就干啥,你要听我的。不许妨碍我,我明日就同娘要来你的卖身契,你做事前都先好好想想。”
于清一脸乖巧地蹲在床沿边,软下声音说:“相公~你这么厉害,我只是太高兴了,往后我肯定都听你的。”
贺渊心里不信,嘴上还不忘画着大饼:“我要是赚了钱也不会亏待你。没准日后我一个开心给你一大笔钱,大夏朝这么大,随你去哪儿。”
于清不乐意的说:“我对你一往情深,咋会弃你而去哩。”
贺渊阴沉着脸,满脸写着不耐烦,未曾言语,只用犀利的眼神示意于清自己真是受够了,这谎话连篇的童养媳。
见贺渊已面露不愉之色,于清见好就收,乖巧的伸手轻轻拍了拍棉被,转身走出房门,还顺手关紧了木门。
贺渊透过木窗望向天上弯月,睡了一下午,自然也没困意。
都怪于清时不时冲他抛媚眼勾搭自己,这是朵漂亮又危险的娇花骗子。
贺渊望着木窗外,脑子里想了许多,更多的是想着往后。直至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贺渊醒后,已是晌午时分。昨日下了一场大雨,今日天上也不见太阳,时不时就吹来一阵微风。
贺渊拾掇齐整后,坐在廊下,翘着二郎腿,坐等于清做好午食。心里还想着,今日起晚了,等贺母回来一定要把于清的卖身契握在手中。
贺渊等的不耐烦了,便朝灶屋喊了一声:“好了没有呀。”
立及就传来于清匆忙地回应:“马上,马上,阿渊一会就能吃了。”
于清嘴上说着好了,却还是在灶屋忙活好一阵,才站在灶门口,笑着喊道:“阿渊,饭做好了,我今儿还专门给你蒸了碗蛋羹呢,”
贺渊走进灶屋,才刚坐到小木桌旁的木凳上。于清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放在贺渊面前。
贺渊表情冷淡,低头扫了一眼,蛋羹上还飘着一层肉沫,而后,平静的移开目光转向窗外麦田,但却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待于清把饭菜端上桌后,往日都是低着头大口刨饭的人,今儿却变得斯文起来。
于清唇角微微上扬,给贺渊挑了一筷红烧豆腐:“阿渊,是今日饭菜不合口吗。”
贺渊淡淡地说:“还行,就那样吧。”
“瞧你都没吃几勺子蛋羹,要是不喜欢,下回我就不做了。”
午食过后,于清站在堂屋内一脸喜色,讨好的给他捏着肩,贺渊也乐得享受。
于清细声细气地说:“阿渊,昨晚的事儿你可不许往心里记呀,。”
贺渊站起身,走到堂屋窗边的木椅边坐下,紧闭双眼,默不作声。
于清也不恼。继续说道:“阿渊,卖竹编这事儿吧,咱们还得好好想想。”
贺渊缓缓睁开眼,指尖轻点木椅扶手,薄唇微微上扬,试探地问:”那说说你的看法。”
于清从角落端了木凳,在贺渊面前坐下:“阿渊,编的自然是好看,可是放到铺子里,哪些人也就是看个稀奇玩意,像竹瓶不如筐子,篮子实用。只是图个好看,着实就卖不上好价了。”
“不如去镇上看看哪条巷子富户路过的多,咱们就去哪里摊摆吧,镇上富户又不缺钱,又图稀奇玩意儿。”
于清说的没错,竹编这费时不说,又不实用,也就图个好看罢了。若放到铺子里卖,必定会卖不上价,没准还不如篮子卖的好。
贺渊坐直身体,沉声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咱们摘点野花,放到瓶子会不会更好卖。”
“对呀,阿渊,野花是无本的买卖。除了费些时间,咱俩怎么都亏不着钱哩。”
贺渊站起身走到门边,双眼眺望远方绵延不绝的青山,淡然道:“一次性多编些,这生意也只能做个一两回。”
于清走到他身后,伸手拽了拽他衣角。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是稀奇玩意儿,咋说也不只能卖上一回吧。”
贺渊回头挑了挑眉,轻声说:“你这么聪明,慢慢琢磨吧,不过,这事儿,有人问起你要怎么说呢。”
于清讨好地笑了笑:“阿渊,咱俩明日就去山上砍竹子,如今挖笋的人不少。”
“我们又得花上好些时日编竹瓶子,若有人问起,我就说你在家花了好些时候琢磨出来的,咋样。”
贺渊面容严肃,厉声道:“随你,你要是敢阳奉阴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昨儿我同你说的话,一句也不许告诉别人。”
“阿渊,瞧你说的,我以后是你夫郎,我自然要向着你,我往后还要给你生个胖娃娃呢。”
贺渊皱起眉:“我可没说同你成亲,大白天的就会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