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樵拿着药膏进房间，刚涂一层，这边手机就响了。
来电的果然不出所料，是Wink。
“喂？小gg？”
戚樵在食指上吹了两口气，感觉有些凉丝丝的：“好好说话，不然挂了。”
Wink：“欸别别别，ghost别挂，我打电话来就是想问个事......”
戚樵旋紧药膏盖子：“五分钟。”
电话那头得到示意，赶忙开口：“就是，你和我们队里那个王翔咋回事啊？”
戚樵疑惑挑眉：“王翔？”
“就是我们队打野，今天被你血虐的那个。”
“哦。”戚樵垂眸，“我和他没怎么回事。”
“不是，没怎么回事你今天针对他干嘛？”Wink继续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杀父之仇的嘞。”
戚樵倒在床上，百无聊赖地举起手对着灯，指缝间溢出亮光：“没有杀父之仇，我就是看他不爽。”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啧啧”：“看他不爽，你微信给他发那个？”
戚樵的手指蓦地僵住。
“什么微信？”
Wink：“就是那个战绩截图，还有......”
“还有”接下去的话，Wink没再提，但意味深长的尾音已经让戚樵想直接挂电话跑路。
戚樵翻身坐起，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看见的？”
“我不是坐他旁边吗，站起来就看见了。”Wink解释道。
戚樵抿唇：“那......监控是不是也能看见？”
Wink想了想：“应该行吧，高清的话。”
戚樵不说话了。
Wink见电话那头沉默，笑道：“不是，你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人去查监控的，至少我们队长不会。”
听到“队长”两个字，戚樵拿着手机的手，下意识又僵了一下。
Wink还在说：“不过啊，我就是奇怪，你不是我们队长黑粉吗，怎么还帮他说话？难道是传说中的爱之深恨之切——”
“行了。”戚樵听不下去，“首先我不是他黑粉，其次我没帮他说话，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Wink意味深长：“哦......又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呢。”
“不然呢？”戚樵无语。
“也是哈，你也没有必要帮Devil说话。”说到这，Wink有些疑惑，“欸奇怪，王翔说了我们队长什么吗？”
戚樵沉默一瞬。
在洗手间碰到王翔的事绝对不能告诉Wink，否则......
试想谁家好人路见不平加对方微信，两局比赛针对到死，完了以后还嘲讽贴脸开大？
这话说是为了“客观事实”。
狗都不信。
戚樵淡淡开口：“没什么，就是他之前狗叫了几声，我教训他一下。”
“啊？你们之前认识？”Wink挑眉。
戚樵撒谎面不改色：“你看我们都加过微信，肯定是认识的。”
*
“不认识啊。”王翔一个劲摇头，“我和他之前根本不认识......”
姜姜挑眉：“不认识？不认识你怎么有Ghost微信的？”
外头刚刚飘起了雪，客厅里暖气温度被调的有点高。
Ink开了瓶金银花露，递给姜姜：“喝点再说，昨天熬夜到那么晚还点烧烤，小心扁桃体发炎。”
姜姜一看到金银花露眉头就拧起来了，但还是象征性地喝了口，然后继续盘问：“别狡辩啊，我都看到了，ghost给你发的微信，你最好从实招来。”
姜姜坐的位置本来就离Faith他们那比较近，比赛完以后盯着王翔，就看见他掏出手机，上面有条绿泡泡。具体是什么内容姜姜没看到，但看王翔暴怒的神色，一定和ghost脱不了干系。
“我......”王翔支支吾吾，“就，他今天在洗手间加的。”
裴酩半陷在沙发里，懒懒掀开眼皮：“洗手间？”
姜姜刚喝口金银花露，差点呛在喉咙里。
洗，手，间。
他现在真是听不了这三个字。
“不是，怎么又和洗手间扯上关系了？”姜姜努力排除脑中Ghost红着眼睛跑出去的场景，正经道。
王翔面露难色：“呃......我今天上洗手间的时候，说了两句......”
姜姜“说了两句什么？”
王翔盯着自己脚尖，结巴道：“说了两句Monster。”
虽然今天下午Ink没跟着去，但是姜姜一回来就在那说，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Ink闻言道：“看来ghost对Monster的感情还挺深。”
姜姜有些奇怪：“不是吧，小绿毛直播我可是一场没落下，我记得他没怎么提到Monster啊。”
王翔：“可能......他嘴上不说吧。”
“那也就是说，你因为喷了Monster，所以被ghost给针对了？”姜姜点了点头，“好像也有道理，不过他这么生气——”
“外卖到了，你们去拿一下吧。”裴酩突然开口。
“啊......外卖？”姜姜疑惑，“我们没点外卖啊，今天阿姨不是在基地吗。”
裴酩：“请你们喝杯奶茶。”
Ink抱着手，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裴酩：“行，那我和他下去拿。”
“欸不是，我话还没问完呢。”姜姜还想要开口，Ink就拖着他下楼了。
“你搞什么，我还有些疑点没弄清楚呢......”姜姜边下楼边不满地抱怨。
Ink在旁边，闻言笑了声：“你没看见队长有问题要单独问青训队那打野。”
“啊？”姜姜奇怪，“队长有什么问题是要单独问的啊？当着咱们面不能说吗？”
Ink眯起眼睛：“嗯......应该是私事吧。”
刚刚姜姜和Ink在的时候，王翔还觉得能应付过来。
但现在单独和裴酩待在一个地方......
“呃，那队长，要是没什么事我也走了。”王翔支吾道。
裴酩看他一眼，从沙发靠背支起身，指了指前面那个单人沙发：“坐。”
“啊......啊？”王翔脸色有些发白，但不敢不听裴酩的话，还是乖乖坐到了那个位置上，“还有什么事吗，队长？”
裴酩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谢，谢谢队长。”王翔有些结巴地接过水。
裴酩抬眼看他，视线淡淡：“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可以说实话。”
王翔的手一哆嗦，水洒出杯沿。
虽然裴酩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其它的言语。
但那种压迫感，让王翔感觉自己如果再不说真话，下一秒就能窒息。
“今天的谈话内容只会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裴酩补充道，“不管你说什么。”
王翔攥紧杯子，沉默了两秒。
骗Devil没有什么好处，而且如果自己今天不说实话，可能以后也不用在Faith待下去了。
“他......他不是因为Monster针对我的。”
裴酩点头：“那是因为什么？”
王翔抬头看一眼裴酩，咬了咬牙：“其实今天在卫生间，我说的不是Monster，我说的是......是队长你。”
出乎王翔意料，裴酩并没有感觉很意外，神色如常，只是问：“那他最后给你发了什么？”
王翔看裴酩好像没有特别生气，想着破罐子破摔，于是拿出自己手机，翻开和ghost的聊天记录，递到裴酩面前：“队长，只有这个了。”
“这水平。”
“也配和Devil比。”
王翔见裴酩的视线停驻在那两句话上，小心翼翼道：“队长，虽然网上那些人都说ghost是你黑粉，但我感觉好像，他还挺......”
裴酩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王翔继续道：“那队长，今天这个事——”
“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你可以走了。”裴酩道。
王翔如获大赦，正准备溜号，身后裴酩又开口。
“等一下。”
王翔回头：“怎么了队长？”
裴酩：“回去把ghost的微信号发给我。”
王翔有些怔愣，但还是点头：“啊好，我马上。”
王翔说马上还真是马上，人才刚下楼，裴酩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他打开微信，看到上面一串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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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酩看着那微信号，唇边浮起抹淡淡的笑。
虽然是离家出走了，但还是给他留下很多的线索。
只不过他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裴酩把微信号复制到搜索框，对着添加好友沉默一会儿，还是没发出好友申请。
算了，小狼崽子是他气走的，还是要哄哄才能回来。
*
Monster首发战队这边放的假和Faith一样，都是差不多明后天恢复训练。所以今天约完青训队训练赛，他们还有时间回去休息。
Bang回到自己房间，就给裴酩打过去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才接。
Bang：“喂？哥们，东西我帮你送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裴酩一个“谢”字。
“不过我有个疑问啊。”Bang开门见山，“你是怎么发现ghost被烫伤的，我作为他队长我都没看那么仔细啊。”
“那你下次看仔细点就能发现了。”裴酩淡淡的声音传来。
Bang：“别插科打诨，而且那痕迹也没多大，我都站他面前了，看了好久才发现，你和他又没什么近距离接触。”
裴酩：“眼力不行，多练。”
Bang被裴酩气到想直接挂电话，但想着最重要的事还没问，只能忍着：“对了，最重要的啊，你这么关照ghost，是不是想践行一下那个交换协议？”
Faith和Monster作为业内两大老牌战队，虽然经常在争中国赛区的第一，但双方战队老板早年就是铁哥们，所以就算有一定竞争，也都没伤和气，是名副其实的兄弟战队。
青训生交换协议是两个战队前年订立的，因为每期招收到旗下的青训生各有所长，但首发战队不一定会缺某些职业的人才，所以就经常有新签下来的队员整个赛季坐板凳看饮水机的情况。
试问几个电竞选手愿意将自己最宝贵的职业生涯黄金期，消磨在替补席上，从而付之一炬？
所以从人性与利益出发，两支战队订立了这个协议。
Bang见裴酩不说话，开口道：“所以你怎么想？”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
就在Bang以为裴酩要干脆利落地挂电话走人时——
“如果他愿意过来。”
裴酩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