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层的审讯室前,一高一矮站着两个人。
高的那位先开了口:“你想去哪边?”
矮的那位手向右边一指,做出了选择,“这边。”
“好。”
下一秒,两人都还没动,漆黑的眼眸看了过来,“要不要赌一局?”
高的那位斜睨道:“要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我要吃一周的蛋糕和冰激凌,不限量。”说到甜品时,矮的那位眼睛越发的明亮。
高的那位闻言挑眉,“那输了呢?”
漆黑的双眼眨了眨,随便慢慢开了口:“那我就洗一周的碗。”
“……”为了家里碗的安全,秦渊觉得还是木九赢了比较好。
谈好了赌约,下一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人分别进了一间审讯室。
木九刚一进去,被拷在椅子上的人就开了口,语气焦急:“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儿?”
木九并没回她,先走到桌子前坐下。
没人回应,她身体前倾,继续在喊:“我儿子是无辜的,他还有病!”
冰凉的视线投了过去,木九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他哪里有病?”
“他腿有残疾,而且他身体一直都不好。”
“我看不止吧。”木九意有所指。
“我是凶手。”李春芳却没理会,她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三个女人都是我杀的。”
“两个。”木九开口纠正了她,“顾安没死。”
李春芳一愣,明显以为顾安被她掐死了,现在却突然知晓对方没死,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是喜是忧的感觉。
过了几秒,她缓了过来,继续诉说着自己的罪行,“那,那之前的两个人都是我骗回家的,也都是我把她们的腿给弄断了,是我杀死了她们,也是我把她们塞进行李箱的,都是我干的!”
我,无数个我。
从被捕后,李春芳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向他们表达着:她是凶手,唯一的凶手。
木九面无表情的听她说完,而后开口:“你的儿子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一直劝你收手,劝你放了她们。”
李春芳立马附和:“是,都是我的错!一切……”
“当然是你的错。”毫无起伏的嗓音在审讯室里响起,硬生生打断了李春芳的话。
“你养了一只原本失去害人能力的魔鬼,却用别人的命来投喂他。”
木九的话引得李春芳情绪激动起来,“他不是魔鬼,他是我的孩子!”
“孩子……”嗯,二十四岁的孩子。
看着她冷漠的表情,李春芳渐渐平静下来,“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孩子吧?”
对于这点误解,木九也懒得解释,而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理解不了一个当母亲的心。”
李春芳的确是这么想的,“给自己孩子最好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包容他的一切,这是一个作为母亲的本能!”
“那你作为人的本能呢?”
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耳边听着这样的一句质问,李春芳瞬间失了神,哑了语。
就在这一刻,木九拿出了两张照片,摊在她的面前,器械般的声音在这个冰冷的审讯室响起,“任苒,21岁,D大的学生,再过一周就是她的生日,她比你儿子还小了几岁,她的父母已经准备好了要送她的生日礼物,是她一直想买没舍得买的一个包。”
“赵紫云,32岁,银行职员,和丈夫结婚五年,有一个三岁的女儿,现在那个真正的孩子永远失去了母亲。”
“她们死了,因为什么?因为人的本能,帮助弱者。”
李春芳脸色发白,嘴唇在颤抖,眼眶里含着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
两人间的距离足以让木九看清她脸上所有的变化,“我知道你在愧疚,但愧疚有什么用?”
木九一语拆穿,“那点愧疚和不忍怎么比得上你对你儿子的爱,不是吗?”
是啊,比不上,她也不想伤害她们,可当她回头看到自己儿子,看着他因为腿部的残疾而痛苦,而愤恨,作为母亲,她没有办法置之不顾,那是她的儿子,她的全部,她的生命。
为了他,她可以成为没有人性,可以成为恶魔,更可以代他去下地狱。
这就是“母爱”。
“二十多年来,你的儿子也一直活在你的母爱里。”木九顿了一秒,蓦地转了语气,“那没了你,他该怎么活?”
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