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家法伺候,沈纤脸色一白,不由打了个寒颤。夫人她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宽和大度之人,其实为人最是锱铢必较,有一种形容笑面虎大抵就是说的夫人这种人了。
她被养在夫人身边,自懂事起,她稍有不如夫人意的地方,呼喝打骂是最轻的了,怕就怕请出家法,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要不然她也不会费尽心机努力讨好沈彦,她所为的,也不过是脱离沈家后,将来有一个好去处。
她怔怔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沈沐,这种事情,刘夫人向来做得隐秘谨慎,绝不会传出去让外界知道的。而她自己也知道,即便将刘夫人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而她也不会这么傻,如果外界传扬出去,受到刁难责罚的也只能是她。只是,沈沐又是从何知道此事的?她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沈沐轻轻拉起沈纤的纤纤玉手,轻叹一声,俯身到沈纤的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妹妹的手可真漂亮,不知道骨头一寸一寸碾碎之后,是不是还这么漂亮呢?”
原本就有些心惊的沈纤闻言更觉惊怖,她看向沈沐,沈沐面无表情,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她,仿佛地狱出来的恶鬼,要将她撕碎一般。
如同触电一般,挣脱沈沐的手,沈纤惊叫一声,连忙夺门而出,完全没有了之前讨巧卖乖的楚楚动人之态。
“呵呵呵……真有意思……”身后的沈沐低笑出声。
沈纤身形顿了顿,却不敢回头。
今日的沈沐是真的让人害怕。
沈彦一路回了家中,越想越是气不过,这口恶气不出,他就不姓沈了。
想到这里,他便直直朝着内院母亲处去了。
刘夫人是沈二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名下仅有沈沛沈彦为她所出。沈沛身为长子,是沈二爷着重培养之人,所幸,沈沛也不负所望,其能力也是所有子女中最为出众的。
而沈彦这个沈家二房唯一的哥儿,自然是刘夫人的心肝宝贝,从小就娇生惯养着长大,又哪里受过今日这般气?
正在榻上小憩的刘夫人见沈彦气冲冲的走进屋,心中诧异。今儿个一早彦儿就兴高采烈的出门,说要出去转转,怎地才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就回来了。
刘夫人稍微坐直了身子,笑盈盈的道:“彦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日可有什么好东西拿回来?咦?怎么这幅样子?这是谁给你气受了?”
所谓知子莫若母,刘夫人只一眼就看出沈彦的委屈来。
沈彦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一头扑进母亲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今日之事。
刘夫人心疼不已,她家彦哥儿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的。顿时怒从心来,手上一扬,一个上好的瓷器便被摔落在地,成为一堆碎末。
旁边伺候着的丫鬟小厮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怕一个不小心被牵连到自己身上。
刘夫人摔碎了个杯子,犹不解气,恨恨的道:“好个沐哥儿,竟敢如此落我儿的面子,老娘非得找他要个说法去。至于沈纤这个小浪蹄子,敢不安好心,看我不扒了她一层皮下来。”
正巧来到门口的沈纤听到这话,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知道,今日之事,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交代,她怕是很难囫囵的走出主院了。
慌忙之中,她塞给了一旁的小丫头半块碎银,嘱咐道:“彦哥哥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快去请大郎君过来,只有他能稳住局面了。”
小丫头也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阵仗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夫人和彦公子不好过,他们这些下人更不好过。
整个沈家二房也只有沈沛大郎君是个明事理之人。沈纤说的没错,只有请大郎君过来,才能遏制住目前的局面,他们这些下人也能少吃些苦头。
即便纤小姐不吩咐,她们也是要请救兵过来的。不过,有沈纤给的银子,她便不多耽搁,悄悄退出主院,小跑着去前院了。
沈纤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咬咬牙,只求沛哥哥能早点过来,她也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罢。
还未期盼完,屋内的刘夫人已经看到了沈纤,当即怒喝一声,“沈纤,你个贱人,还不给我滚进来。”
沈纤脸色一白,连滚带爬的进了屋,连连给刘夫人磕头认错,“夫人,是纤儿的错,纤儿不应该乱说话,以至于中了沐哥儿的圈套,连累了彦哥哥的名声。”
这个时候,根据她的经验来说,自己如果一上来就辩驳,只会让夫人心中更是不快,自己认错认得痛快,说不定还能有一丝缓解的余地。
沈彦看到沈纤,气不打一处来,跳起来指着沈纤的鼻子骂道:“你也知道连累我的名声?这事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说我没规矩,不敬兄长。我呸~他沐哥儿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敬着?”
刚刚在外面他不敢肆无忌惮的撒泼打诨,现在都是自己人,他哪里还用顾忌什么,自然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他恨沈纤下了他的面子,此时恨不得上手打她两耳刮子。
刘夫人自然不会让沈彦亲自动手,不为别的,就怕自己的儿子上手打人手会疼。
正要吩咐下人动手,那边沈纤已经自己给自己掌耳光了,一边哭求道:“彦哥哥,纤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彦哥哥饶了纤儿这一遭吧,就看在纤儿往日里不遗余力帮彦哥哥的份儿上。”
很快,沈纤脸上已经红肿起来了,沈彦出了气,心中舒坦了不少。如此一来,刘夫人倒也省了一番手脚,对于沈纤的知情识趣也是满意的。
沈纤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这只是刚开始,后面的还需要她打起精神应对。
果不其然,刘夫人明显被她话中的圈套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圈套?你说你是中了圈套?”
沈纤泪眼婆娑,“夫人,那沐哥儿今日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他在话语中设下圈套,就是趁着彦哥哥和我没有防备之心时,用话将我们套进去,以败坏彦哥哥的名声。”
刘夫人轻轻拔弄着自己的指甲,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不过,沈纤却知道,自己将所有的一切因由都推到沐哥儿身上这一步是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