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明珠眼皮一跳,身侧的兰萤也眉头紧皱。
“可那场比试中,长姐说信我,”李凌霄帮她把茶斟满,继续说道,“其实臣弟当时很怕,怕做的不好,长姐会怪罪于我……”
“长姐却说,会为我兜底。”
明珠挠了挠脸颊,有些难为情。
李凌霄歪着脑袋,看向她,“今日说这许多,不过是想让长姐安心,长姐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母妃那里,有我担着。”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你,你只要装作不知情就好。”
李凌霄摇头,说道,“纵使亲缘血脉,自古君臣有别,长姐只需知道,臣弟会站在长姐一边。”
送走李凌霄,房间内,明珠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兰萤,你怎么看?”
兰萤皱着眉头,“我不信他,当年齐二恶人先告状,以至于您被惠妃刁难了许久,今后若是与齐家彻底撕破脸,二皇子心中真能毫无芥蒂?”
“没错,人是会说一套做一套的,”明珠拿起糕点,丢进嘴里,“不过,李凌霄其实人还不错。”
嚼着刚从小厨房端来的奶酥糕,明珠眼睛一亮。
“这酥点做的不错啊,有口福了,你带一盘,跟我去看看竹临。”
“殿下,怎么想起来去看他了?”
“嗯,今天他心情不好,我去看看他,还有一件事……”
砰砰——
明珠敲了敲侍卫们的房门。
“有人在吗?”
水路日夜兼程,随行侍卫在船上每半日轮流休憩,比陆路轻松些,因此侍卫房中常有人在。
“来了来了!”里面听见有女子的声音,急忙应道,“谁啊?”
一侍卫嬉皮笑脸地推开门,见到门外之人,倒吸一口气。
“长公主殿下?!”
“竹临在吗?”明珠问道。
“在!在!”侍卫回头看了眼床榻上鼓起的小山,说道,“卑职这就去叫他!”
“他在睡觉?”
“是,今夜由我们轮值,下午休息。”
“那我还是不打扰了,”明珠让兰萤把食盒递过去,说道,“这个是拿给他的,劳烦等他醒了,跟他说一声。”
“遵命!”
明珠冲他点头,“翟渠在吗?”
虽刻意隐瞒了身份,但除了几个要紧的皇室中人,没有几人知道戎狄大王子的名讳,因此翟渠混在侍卫中,并没有用化名。
门后有人探出脑袋。
“找我?”
“嗯。”
明珠冲他点头,翟渠跟着走出门外。
“我跟他道过歉了。”翟渠说道。
明珠转过身,眼前之人音容未改,神态却比初见时憔悴,不再是那个在大殿上意气风发的猛士,那个冲进长公主宫直抒胸臆的莽汉,在他国受人摆布、被人暗算。
万般潦倒皆因她而起,她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翟渠,有些真心话,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说。”
明珠抬头看向他,“其实你这人真的挺好,行事磊落,为人坦荡,我欣赏你。”
“承蒙公主厚爱。”
如果能预料到这一切,或许,她就不会因为盲目自信,干涉过多。
“翟渠,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
“可我利用你、诬陷你,咱们两个之间,终究是我亏欠。
“我不奢求被原谅,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所以即便你恨我,整个戎狄恨我,我也不会再动摇。”
这个时代、这个国家、这个人,对于她而言,本来并没有泾渭分明的敌意,不存在根基于此的家国纷争,而这世上,好人未必是朋友,坏人未必是敌人。
有些事,立场要远大于对错。
“无论是私心还是时局,虽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可我依旧希望你好好活着,恢复如初的模样。”
她不期望秩序失衡,却因为打破秩序,而无法回头。
“哈,”翟渠忍不住笑了,“公主还真是变得——厚脸皮了。”
明珠挑眉,不置可否。
“那我也告诉公主,我愿意输,并不代表我是个懦夫,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但有些东西,我不会让步,总有一天,我会夺回一切。”
翟渠目光灼热,仿佛回到初见时的昂扬。
“我是戎狄最勇猛的战士,我不会让我的战旗倒下。”
听他这般言谈,明珠不禁朝他走近了两步。
“好,无论将来结局如何,都祝你能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风扬起罗裙,连同这句话,飘荡在心底。
“公主这样想?”
明珠目光真挚,说道,“是。”
即便这段关系到现在一团乱麻,她也真心希望这句祝福能实现。
船头冲击着浪潮,不汹涌也不平静,翟渠离开后,她一步步走上台阶,视野开阔起来。
右岸山势连绵,左岸地势开阔,远处仍有炊烟,天地之间只剩下呼啸的风与艳阳冷热交融,让人在数九寒天中被炙烤。
她站到船头,在围栏处迎着风,看得清前路。
“走吧兰萤,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