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的是马车的颠簸。

“……！”

嘴巴是被质量上乘的丝制布匹捂住的。手被同样质感的东西捆在身后。

尽管刚刚醒来，但自然很容易从这种情形推断出——这除了被绑架了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吗！！

对于这过于标准的绑票模式，少女第一时间在心里吐槽，下意识开始用视线确认周围的环境。

“——您醒了啊。小姑娘。”

一身鲜红的肢体——却不同于人鱼一般的优美和纤细。

裸露的腿部和臂膀明显是坚实的肌肉，还有其头顶上那令人无法忽视的，一眼就能看出其非人身份的张扬的巨大独角。如果不是现在嘴巴是被堵住的状态，她一定会下意识发出惊呼。

【这、这是谁啊……？！】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少女虽然没有反应过来，但因为当时在自己身边的只有【珍珠】……红衣的人鱼，所以她也能大概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尽管不是说怀疑对方……可毕竟她是【俱舍】一族的人，非要说的话，自己也能猜到她这么做的理由。

【无非是……他们那个所谓的首领的命令嘛……可是……】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就算是被绑架了，自己身边那么大一个人鱼姐姐呢！？谁来告诉自己现在眼前这位又是谁啊？！！

看的出来少女眼神里强烈的困惑和警惕。独角兽——很明显也是【俱舍】一族的这位存在，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初次见面——在下的名字是【尤尼科】。是属于首领大人——也就是我们少爷的，俱舍一族的【管家】。”

【……少爷？】

话说回来，她才意识到好像不管是维萨斯，还是琉姆哈特，甚至红人鱼，他们对那个名为【莱兹哈特】的一族首领，评价都是——“性格差劲和喜好古怪的天才”。

但不管怎么想，能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种族，甚至能构建如此庞大的军火商业链，少女无论如何都没想过……对方竟然会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

她就算说不出话，表情也很灵动地展现在脸上——认为这位【魔女小姐】，似乎是和自家的少爷一样特别好懂的人。面目狰狞，但声音却意外的知性的独角兽笑了笑，主动解释道：

“少爷才刚满弱冠之年，在近乎永生的魔女看来，或许还是个孩子吧？”

【………………不，还是要比我年纪大那么一点的。】

对方猜到了自己和魔女的关联性——但是并不知道自己本质上还只是个刚刚成年的人类。

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少女只是有点无语地保持沉默。

虽然意外知道了不是什么中年男性……但就算得知了对方的年龄，对她来说这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胳膊的旁边，看到被魔女的袍子包好的包裹依然在那里的时候，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您的行李和物资，我们当然不会擅自乱动——万一触犯了魔女的禁忌可以就不好了。”

见她对自己的东西是否安好也表现出明显的在意，尤尼科继续贴心解释道：“毕竟，我们希望的是您发自内心的配合，并不希望触怒稀少而珍贵的魔女大人。”

【听起来，像是要被抓起来关进动物园的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唔唔……”

都直接绑架了，还说不希望触怒什么的……摆着死鱼眼。少女闷声哼了两声。表示自己其实已经很不满了。

“啊。失礼了，您应该也有话想要问吧？请您稍等，我这就为您解开脸上的布匹。”

对方动作也很干脆。起身，伸手——

刚才还只能生闷气的少女一感觉到自己重新接触到了新鲜的空气，就立刻开口：

“你、你们……！为什么绑架我……不、等下，红人鱼姐姐呢？！她去哪里了！？”

一瞬间想要问的事情还不少，她有点语无伦次。

听到少女比起她个人的安危——更在意那个其实就是害她被绑架的罪魁祸首的俱舍人鱼的安危。独角兽有些诧异地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以后，你大概也再也见不到001号了吧。”

“……………………”

【……利用完了，就直接抛弃了吗……？】

根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再怎么说，那也是身为俱舍一族的他们的同伴吧？！

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随后，想要质问的怒火就涌上心头：

“擅自要求她、陪我逛街的是我，你们凭什么……”

“不。从一开始，要带你离开那个名为维萨斯的男人的保护范围，就是她负责的任务——趁你们闹矛盾的间隙，提出带你去镇上的庆典，本就是我们首领的计划之一。”

“这……”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少女一时间失语，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地皱起眉头。

“不可能……吧。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和维萨斯吵架了……”

“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作为【摄影工具】的001号用双眼记录下来，时时刻刻都能传达到我们俱舍的本部——所以，你做的事情，几乎是全部，少爷都了如指掌。”

“摄影………………”

都被说到这个地步了。少女也终于意识到——那个俱舍一族的首领到底干了什么。

“你们监视……不、这根本就是偷窥吧！！”

少女红着脸怒喝。已经不知道是生气更多还是羞恼更多了——但大概应该还是前者多一点。

要不是手还被绑着，已经想要抡拳头上去揍人了，“我的生活，凭什么要被你们全部记录下来啊！？她、可是还帮了我、洗、洗……”

“那件事属下也倍感抱歉——等到您见到少爷以后，委婉地提醒他一下，希望他能向您表示一下歉意吧。”

“这个时候才道歉又有什么用啊……！！”

看都看了，人都绑了。竟然还说什么道歉——简直难以理解这一族的脑回路！

感觉已经有点绷不住了，可是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轻易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岔开思路。再次深吸一口气，她咬牙一字一句问到：

“先不管那什么变态首领了——珍珠，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要被你们抛弃？！”

“……001是自己选择了毁灭。与少爷的命令无关。”

没想到，当她再次执着于这个话题的时候——独角兽，竟然和人类一样叹了口气。

“她的机械寿命已经到达极限，就算跟着回来，也会很快报废。再加上，自称没有颜面再见你——001号自愿断后，现在，或许死在了阻止那个男人前进的战斗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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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大人，已经到俱舍一族的领地了。”

在后面恍惚地就过去的时间中……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女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直晃动的马车好像停下来了。

“您请稍作忍耐——等吩咐好手下之后，属下会负责将您从马车上抱下去。”

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就下了车。但是她没有抬头，因为没有想去看的欲望，所以什么都不想做。

【……珍珠，死了……啊。】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死亡。

垂着头，看着自己今天这身被人鱼亲自负责换上的衣服。

少女在想，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太天真了。

【就算被魔女收留，被给予了一点点力量……我还是，根本没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能力。】

因为。就像维萨斯说的那样——她连保护好自己，和自己身边的存在的能力都没有，就妄图以魔女的力量去做些什么……这样做的下场，难道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如果我，没有任性地不听维萨斯的话。如果我……不是因为生闷气，就让她带我出门的话……】

自己就不会被绑架。珍珠也不会死了。——就这样，想着这些，已经太晚的事情。

软弱。无能。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懊悔……她知道。以自己这没出息的程度，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时刻都还记得，自己现在还有【生命契约】的事情，估计恨不得自尽在这里，免得拖累维萨斯他们了吧。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轻易就能得到解脱的罪孽。

就这样发着呆。少女沉默地，又听到马车的门帘被掀开的动静——突然觉得有点烦。微微蹙起眉头。

“……你不用抱着我，我可以自己走下去。”

估计是独角兽……尤尼科又回来了吧。

她猜测，因为对方刚才说会回来抱她下去——但是自己不想像个人偶一样任人摆布。

无意识地咬了咬牙。

如果说珍珠是为了自己而死——那她也不能让这些家伙看轻了，令那位人鱼付出这等代价才带回来的自己。

再怎么说，哪怕是个半吊子，自己也是大魔女的外门弟子……狐假虎威的勇气，也该有一点吧？

这样想着，她明确地表示了拒绝对方的帮助。

并努力动了下身体——用在马车上坐的有点麻的腿撑起身体的重量。毕竟绑起来的只是双手，没道理双腿自由的情况下自己走不下马车。

这番努力倒是没有白费。自己确实成功重新站了起来——可就那一瞬间。

“啊诶。”

因为马车的门帘就在脚边，想着靠自己的力量去迈出去这一步的少女……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被绊倒了。

“喂、你……——!”

“快躲开哇啊啊啊啊！！！——啊噗。”

所谓……帅不过三秒。

手臂上挂着的包裹，毫无疑问加剧了失衡的严重性。

就连刚才在门帘前的那个身影，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反应过来没有——总之已经做好了脸着地的准备的少女，却觉得这俱舍领地这鬼地方土地好像还挺软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

【……不是，刚才那个独角兽吗？】

总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不是那红色的肌肉身躯，反而更像是人类的衣服……还是红色的和服。

看这个纹路感觉还是挺有钱的那一类的……双手被牢牢地捆着，根本没办法在摔得头晕眼花的情况下自己起来。

在少女心惊胆战地想着自己是不是闯了什么大祸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明显是人类男性，而非刚才尤尼科的声音。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地投怀送抱啊。不愧是魔女……果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是第一次听见的声音。但让她浑身响起了警报。

——毕竟是曾经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少女已经隐隐预感到接下来会面临的危险。

然而，趴在对方身上，根本找不到能起身的机会的她……猛地被环住了腰，强行抬起了下巴。

“——既然你有那个意思，那倒是正好。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了……魔女小姐。”

“唔唔、唔唔嗯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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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就连对方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在少女根本来不及反抗的情况下，就直接被这个陌生的男人给吻了。

【我艹#%￥@%@￥%@……！！！！】

如果现在她能说话，绝对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可是不行。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不属于自己的唇舌……毫不客气地用简直像在吞噬什么的方式啃咬着自己的嘴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已经到达精神爆炸的极限。

如果说听到珍珠的那一刻是愤怒加上自愧的万念俱灰，眼前这种被陌生人强吻的离谱就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也就是，是一种比起自杀，更想直接把对方给干掉的冲动。

【可恶……我只是手不能动，但牙还是很锋利的……！！！】

对方似乎也不太熟练，让她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努力使出力气，用虎牙狠狠地咬住这家伙的下唇——随着一声带着痛呼的怒骂，这莫名其妙的被占了大便宜的离谱行为终于得到了制止。

趁机立刻让身体往旁边倒开，拉开距离的少女，看到了对方的相貌。

……果然，是个年轻的富家少爷，长得确实很好看……

【不、不对……！就算长得跟维萨斯一样养眼，也没有任何道理对刚见面的女性做出这种事吧……！！！】

她愤愤不平的想着。

——发现自己刚才思路里的某一点好像有点奇怪。

【……和维萨斯……长得……很像……？】

不过，这种【错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下一秒，少女就再次被皱着眉头，擦去嘴角被她咬出来的血的男人——捏起了下巴。

“等、等一下……！！你不准再做这种事情——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双手没办法自由活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能拿我怎么样呢，魔女？”

对方看起来好像是脾气也上来了，额冒青筋，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凑在她的面前问到。

大约本来只是想随便玩玩——却因为被她反过来偷袭了这么一下，反而激起了胜负欲吧。

见这家伙好像还想做更加离谱的事情，心知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因为刚才的挣扎，终于有些许松动的绑缚，让少女的手终于触碰到了掉在身边的魔女长袍。

“仅此一次——拜托了、帮帮我……森狼……！”

终于，在此危急关头，触发了【召唤阵】的条件。

——随着少女急切的呼喊，长袍上的法阵焕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

只一刹那，刚才还想要强迫她的那个男人就已经被一击撞开。

凭空出现的巨色金狼发出凶狠的吼叫——守护在心魂未定的少女面前，愤怒地注视着那个一脸愕然，捂着被狼咬了一口，现在不断流下鲜血的手臂的男人。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能反过来伤到自己——一开始被小猫一样咬了一口嘴角的那种情况不算。胡作非为了一番之后，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大意……

刚才强吻了少女的红衣男人，总算是认真了起来，正视起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

“原来如此，这就是【使魔】吗……虽然是只能用召唤阵进行的不完全召唤，但能用这种力量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魔女。”

【……所以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叫我魔女吗？！】

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这个人？

简直无力吐槽。多亏了能及时把露西亚的使魔森狼叫出来，少女终于能挣脱背后的绳索——双手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背拼命地擦着嘴巴。

被这种疯子给碰到那里、简直就跟被野狗咬了一样，完全是倒了大霉吧。

已经要欲哭无泪了。不、甚至对少女来说，这次的遭遇简直比上次被莱希哈特袭击的那次还要糟糕。

而且，那个……那个其实还是……！

“……魔女，你是什么意思？”

见她这种举动，红黑色长发的男人脸色比刚才更臭了一点。

“我的——俱舍一族的首领，人称稀代的天才制造者的男人的吻，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看起来比起被使魔造成的伤，这个自尊心极高的男人，似乎觉得少女那种嫌弃的眼神更伤人一点。

梳着高马尾的男人，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烦躁地捋了一下，因为刚才被从马车上摔下来的她压倒——而有些凌乱的红黑色长发，难以置信地瞪着明显表现出【拒绝】态度的少女。

“你可别不知好歹，那可是我第一次——”

“谁在乎你是不是第一次啊……！那个是我的、……我的初吻！！！……糟糕、流氓、差劲……！！”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肯定会当场哭出来的。

本就因为珍珠的【死】，现在精神状态差到极点的少女，紧抓着手里能稍微让她有一点点安全感的魔杖，毫不畏惧地反过来怒吼了回去。

要不是森狼的力量已经在刚才保护她的那一下用尽了，现在护在面前的身躯已经在渐渐消散——真的很想干脆在这里用完所有魔女的力量，哪怕同归于尽也要跟这家伙爆了！

“什么？我的吻技很差？？你这女人说什么胡话——”

就这样，两个谁都不肯让步的家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好不容易命令完手下，给带回来的【客人】安排好了包括住房等各项事情，却看到自家少爷果然完全等不及正式见面，就直接跑过来结果显而易见应该是踩雷了——这样的情景。

“少爷。小姐……——尊敬的魔女大人。请两位先冷静一下。”

“——这怎么可能冷静啊！！”

“你吵死了尤尼科，不管怎么看都是这个女人在胡闹——”

“两位，先听我说，如果有什么矛盾要解决，能否先暂时移步到主客厅那边去？你们真的要在大门口吵架吗？”

虽然已经从自家少爷被咬伤的嘴巴，以及连带伤到的手臂——保护在少女面前的巨狼之虚影，还有少女通红的耳根上，大概猜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俱舍宅邸的玄关啊。

……一个是俱舍一族的首领，一个是神秘象征的魔女……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在这里一动不动地你瞪我我瞪你，不太合适吧？

感觉自己好像来的刚刚好，却又好像太晚了点的独角兽——已经开始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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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

“喂、魔女。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要怎样——”

“……就这么杀了我也无所谓。反正我绝对不愿意。不管你道不道歉。不管……刚才那件、事情，有没有发生，也一样。”

不情不愿地被带到了这里。尽可能坐在远离某个男人所在的主座位上，被迫自我介绍，并听了他们说，希望她作为【魔女】留在这里，提供力量的要求。

喝着独角兽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特地泡好的茶水——因为本来是差点就哭了，眼角还有点红红的少女闷着声音说道。

“是你们强行把我绑架过来的……还、不只是这样。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存在，根本不会愿意去把自己的力量借给那个、对初次见面的人做那种……的混蛋人渣吧。”

因为光是想到那个词就生气。她干脆也不把话说全。

“……混·蛋？……人·渣？”

而听到她再次直球的辱骂，红黑色长发的男人一字一顿，看起来也快要濒临爆发的边缘——

“……少爷。”

旁边的尤尼科按了按红衣男人紧绷的肩膀。低声劝解到：

“请您理解一下，魔女大人……凡纳思小姐，根据我的观察。她不是纯血的魔女，看起来还很年幼……所以应该……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后面这句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刻意没让距离有点远的女孩听见。——听出自己属下话中之意，莱兹哈特有点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她确实青涩得有点过头。虽然莱兹哈特对自己这个初吻展现出的（从书中学到的）技巧非常自信，可那个女孩就连在合适的时候去呼吸都会慌乱到忘记——又联想到维萨斯在提及这个女孩的微妙态度。

他沉思了一会……直接误解了某些事情。

“——也就是说，虽然那家伙把她带出了魔女之森，但竟然蠢到没主动出手……”

“咳咳。少爷，维萨斯毕竟是正人君子，和你不一……不。属下的意思是，凡纳思大人是他必须要献给海之国王的存在，所以他也不能轻易出手吧。”

本来差点就把原本要吐槽的【和你不一样】说出来了。

——赶在自家少爷怒视着自己之前立刻改口。

尤尼科咳嗽了一声，示意莱兹哈特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尽量不要在少女的面前把这种话题直白地说出来。

但不管方法多么诡异，总之，劝解的目的是达到了。

“……倒也合理。那这么说，她并不是用法术迷惑了维萨斯，才让那家伙如此珍视着她的啊。”

刚才还在像小孩子一样和女孩犟着的男人似乎冷静了下来，支着下巴倚靠在豪华的主座上，专注地凝视着缩在远处，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想接近他们的那个娇小的身影。

“喂，魔女……小不点。”

“谁是小不点……！你才是小不点……！”

被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是身高比自己高一大截的青年这么喊——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黑蓝发少女终于愿意抬起头瞪着他。

毕竟她才刚因为【男女间的体格差距】，吃了大亏，一肚子火发不出来的样子，又想到尤尼科刚才的【说法】——心情徒然愉快了起来。

甚至觉得就算是被她召唤的使魔伤到这件事，现在看来好像也不算是什么了。原本只是随便抢一下，竟然真的找到了很合心意的【玩具】。

堪比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情景——红黑发男人对她【温和地】微笑着问道：

“——你今年几岁？成年了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有什么意义？”

总觉得那个笑容——好看归好看，但绝对不怀好意。

对这个大少爷的第一印象本就跌到谷底——就算对方笑的再亲切，也绝对不敢放松警惕。少女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怀疑地反问道。

“因为，如果你是未成年的魔女，就一定需要能保护你的存在吧？作为俱舍一族的首领，我认为——我有这个能力。”

甚至已经开始自荐。被这种自恋和傲慢整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少女有点犯怵地抖了一下，敬谢不敏地猛地摇头。

“不不不没必要……！我已经成年了所以并不需要任何——”

上钩了。

不如说，就在等她这句话的男人——反复无常的俱舍首领，现在可以说心情好到极点。

“是啊。既然你已经成年了——那我这边稍微不客气一点，也没关系吧？”

“…………？？？”

【……他真的有客气过吗？】

在少女都还没来得及在心里这么吐槽的时候——主座上的男人竟然主动起身，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

“别害怕。在【时机合适】之前——我不会对你再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你、你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根本不会相信这个人任何一句话——少女不断后退……直至被逼近角落。

红色长发的男人就如同追逐着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逃脱的猎物一样，只是慢慢地，满是余裕地走向因为脚伤还没好，逃跑的时候一瘸一拐，看起来更是可怜的女孩。

等到少女退无可退的时候——青年也停在了大概一步之遥的位置。

已经亲身体验到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毕竟手上被使魔咬出的伤口才刚刚被紧急处理止了血，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呢。莱兹哈特当然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通俗易懂的道理。所以……

“凡纳思——这是你的名字吧。……我，莱兹哈特。现在以俱舍一族领袖的名义宣誓。”

“……？？？”

认真起来的时候，他看起来竟然意外的严肃。那张好像总是不太高兴的脸上，竟然还真的表露出身为【首领】的威严……

可是这家伙，做什么开始单膝跪下啊？他脑子坏了吗？

紧抱着魔杖，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

距离终究还是太近。少女只是稍微因为惊讶而走神了一秒……没握着魔杖的另一边手就被强行扯住，被眼前这个【疯子】，用非常亲昵的姿势贴在了脸侧。

“——我愿意与你缔结【伴侣契约】。”

“……！”

看着瞪大眼睛，明显已经听懂他在说什么的少女——红黑发的男人，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没错……也就是，我会成为你的丈夫，魔女小姐。”

“…………………………”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预料到的展开了。

少女瞪视眼前这个——长得人模人样，实际上到底算不算人（？）都已经不好判断的，对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就能那什么、呃、甚至还做出【求婚】宣言的男人……情绪崩溃地，发出了土拨鼠一样的尖叫。

“……………………你有病吧莱兹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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