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寒冷渗入骨髓，意识逐渐回笼。

伸出手来摸了下眼前的棺材板，渡了点万年玄冰的灵力集于掌心。

棺盖被直接轰开，飞到了洞口。

他先是习惯性地在脑海里唤了两句进行试探。

确定没有系统的回应后，林沈微微仰头，莫名就有些热泪盈眶。

“啊……”

他终于摆脱了白月光系统，再也不用给那些个不让人省心的气运之子去做卑微老妈了！

林沈适应了疼痛后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正思考着重获自由的第一步应该做什么事情，洞府外却传来了一道凌厉的男声。

“禁制并未被破除为何还会有异样？本尊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

进来的男子一身鎏金玄衣，腰间挂着枚显眼的白玉佩。

翩翩公子，气势如虹，下摆的银丝游云随着他的步伐如月光洒于静夜上空，湖水表面，平静无风，但深不可测。

而此刻，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涌起千层波浪。

裴寂止住了脚步，有些失神地喃喃道，“师……师尊？”

便宜徒弟为什么会在这里？

按照林沈原本的设想，他要在养老世界活得无拘无束，至少要丢开白月光的枷锁放飞自我。

可在看到裴寂的一瞬间。

他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啪的一下破灭，刚还嘀嘀嘀在吹的自由号角也随之越飘越远。

真是阴魂不散啊，气运之子。

林沈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意外与他在这个世界的面瘫人设不谋而合。

最终微微颔首，掩下了心中的诧异，平淡干巴地像是每天都有在见面：“嗯。”

“师尊，您竟然，您竟然……”

裴寂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像是个小孩似的控诉着眼前之人，“您终于醒了！您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他盯着林沈的方向，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真的等了您你好久。”

“可是……”

修真世界存在夺舍一说，但裴寂对林沈呼吸的一呼一吸，一颦一簇都非常熟悉，在看到冰棺里人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了这是自己的师尊。

“咚!”

还来不及等到林沈开口，跟在裴寂身后进来的弟子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同时很有眼力见地跪拜道，“洛洛洛……洛泽尊者!”

洛泽是林沈在这个世界的封号。

全修真界能被裴寂称呼师尊的只有一人。

黑发披散在瘦消的肩头，头顶的夜明珠在他身上落下淡淡的光泽，再加上玄冰冰棺不断地在向外散发冷气，更衬得他好似月神下凡，俯瞰世间。

修真界唯一一个冰灵根，性子和样貌都受了这方面影响，整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容他人靠近。

裴寂在看守弟子开口的瞬间，就将人直接丢了出去。

因为重物落地传来的声响和断断续续的呻吟也被结界拦在了外头。

男人笔直地站在原地，眸子闪过一抹厉色，“是徒弟考虑不周，让他进来冲撞了师尊。”

林沈微微挑眉，对这人的行为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是习以为常。

裴寂本就是他从魔窟里捡回来一手带大的孩子，从小就表现出了对他几乎说的上是偏执的占有欲，甚至在后来愈演愈烈，直至失控。

明明是注定孤家寡人飞升成神的命，却动了几乎所有小世界里徒弟都会动的念头：

他想要对师尊以下犯上，想要那抹月光只落在自己身上，不给别人照射到半分。

这里已经没有外人。

裴寂仿佛又变回了在林沈膝下那个十几岁的孩子，两步并作一步冲到了冰棺之前。

“师尊……”

他脑子里明明有很多想说的，搭在冰棺上的手并不敢越进，乃至整个身体都激动地在发抖。

男人赤裸裸的目光裹挟着贪婪，像是要将林沈整个吞吃入腹一般，视线不敢有片刻离开，仿佛担心眼前人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于是裴寂众多想法的纠葛之下只憋出来一句：“您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应该不是很好。”

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发出着下一秒就要垮掉的信号，林沈却不以为意。

他更加苦恼的是自己分明已经选了个气运之子大概率飞升的世界，竟然这都逃脱不开继续给主角当工具人的宿命。

裴寂闻言却是一下子急了，抓住那根脆弱的手腕，想要用神识探查。

“不必了。”

林沈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如今是哪一年？”

这个世界给林沈的印象并不差，几十年的时间里朋友也交了不少，相信如果没有裴寂这便宜徒弟的出现，自己的养老生活一定会十分惬意。

不过是回答一个数字而已，裴寂被林沈甩开手后有些落寞地低下头。

声音低沉的可怕，“一千两百六十四年。”

林沈点点头，准备计算自己需要倒计时多少天才能把裴寂送走。

哦，过去了一千……

“千”和“百”两个字的读音千差万别，所包含的意义更是十万八千里。

或许是万年玄冰仍在散发的冷气导致嘴角有些僵硬，林沈都快要维持不住以往在徒弟面前的清冷气质。

他沙哑的喉咙终于吐出来几个字，“什么，多少年？”

“一千两百六十四年。”

裴寂握紧拳头，语气里夹杂着他本人都没有发现的委屈重复了一遍：“自那场大战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千两百六十四年。”

本来只需要两百多年就能得道飞升的裴寂，在这里生生耗费了一千多年？

林沈表面依旧不动如山，内心却已经对裴寂失望至极，把他从便宜徒弟划分到了废物徒弟的范围。

他闭了会眼睛接受现实，再度睁眼时用如从前一般的教导语气问道：“你目前修炼至哪个阶段？”

“化神期的大圆满。”

行，比他死之前还高出一个大阶段，一千多年好像也该到顶了。

林沈彻底无言。

“你……”是仗着自己是气运之子和天道比谁命长吗？

气氛一时间很是紧张，裴寂看出来林沈的情绪了，主动地握住了他僵硬的手，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捂热。

他这回拽住了想要逃开的手腕，“徒儿日日夜夜守在师尊身旁，就盼着您能早日醒来。”

日日夜夜？

林沈教训起人来毫不留情，“如果一千年都在我棺材旁边打坐修炼……就连五灵根那种废灵根都能飞升成神了吧？”

毕竟是亲手教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若说对废物徒弟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也正因如此，林沈才会感到这么失望，仿佛多年的心血全部打了水漂。

“裴寂。这么多年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他想要开口解释。

“况且……”

林沈打断了裴寂的话，“本尊刚才醒来时，你可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