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雯迅速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微微的深呼吸，思考着下一步的动作。她一边观察着队友的走位，一边蕴酿着自己的进攻。正当她准备要加速时，却看见梁沐晴和白安做的一个无球掩护，白安跑出了一瞬间的空位。洛雯便收起了球，把球传了过去。

白安接到后便直接出手，可惜对方中锋兼队长周君彤的反应很快，立马补位。球在她的干扰下，弹框而出。

「嗤，你这就不敢打了？」向千柔瞄了眼球的方向，不屑地说。

洛雯没有理会她的挑逗，大喊一句：「这是你的，君楠！」

在对方的内线出去以后，姚君楠在内线的高度更加明显。她毫无悬念的拿下了篮板球，瞄了眼刚刚喊她的洛雯，正想把球传出去，却被一个快速的身影断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楚唅和她的队友已全速奔进，前场形成二打一的形势，轻松上篮两分。

「没关係的君楠，记得下次直接上篮就好，不用回给我。」洛雯拍拍姚君楠说，她想起了之前有一球也是这样，这怕是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了。

「喊大声一点！」在南一高中的替补席上，领队老师让球场下的队员为场上的队友加油打气。

「你说，教练为什麽要我们和这种垃圾球队打练习赛呀？还让唅姐、千柔她们上去打，根本用不着吧……」

在她旁边的女孩也小声说：「对啊！我听说她们去年刚从小组赛出线，就被打了个三倍分差，直接回家了。我们是市内八强，也有不少跟强队想和我们打吧，跟她们打才有意义吧...」

「对呀，老赵。你这麽重视她们，有必要吗？」

开声的正是刚才让队员大声点为队友加油打气的领队老师李老师，她顶着一头长发，叉着双手，又继续小声说道：「即便有两个拿过联赛亚军的球员，也不至于吧……」这场比赛是老赵应下的，虽然只是场友谊赛……不过不正因为此才要挑战强队，看看自己和人家还差多远吗？

「这两人的确是个好苗子，而且她们队应该还差个人吧……」开口的老赵正是南一的主教练。

「谁？」李老师好奇问道。

老赵没有理会她，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再说，这可是阿锋的球队，不早点做功课，怎麽能行？」这场比赛可是王锋找到他的，没想到这小子还是重掌教鞭，当回教练了。

不是说不想再重蹈复辙吗？

白安在底线准备发球，可南一这边却在前场已经开始严防接球人，邢思睿和洛雯都被缠着。

「我不会退缩的。」

洛雯坚定的盯着这个曾经十分熟悉、亲密的女孩道。

感觉到向千柔的目光后，她大胆地回应了她的眼神，「队友有空位，我只是在坚持球场上的最佳选择而已。可不代表我在害怕和你对位。」又放眼到更远的篮框，要勇敢地面对过去的人，还得是她自己。

说罢，她跑到了邢思睿的身边做了个掩护，让邢思睿能跑出空间接球。球过了半场后，来到了洛雯的手中。

一直在盯防着洛雯的向千柔不禁心想：说什麽呢，好像下定了什麽决心似的……哼，你凭什麽？

面对向千柔疯狂的迫抢，她的空间非常少，正当她准备运一下横移一步投篮的时候，「我知道的，这是你的节奏嘛！」

洛雯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她早就跟上了自己，即便往左走也没有多大的空间。在这样的压迫下，洛雯的投篮出现了偏差，连篮框都没有够到。

洛雯刚刚垂下的手渐渐握紧，指甲嵌进了手心裏：不够，不够，她还得更强。

周君彤眼疾手快地把球拿下，大力把球往前场扔去。向千柔在洛雯出手后，就像知道了她不会进一样，早早便奋力往前场跑。

于是，她顺利接到了周君彤的传球，直接上空篮两分。比分一下子来到了9：2，南一领先。

王锋见大家连续被打了两次反撃，连忙喊了个暂停调整一下。面对对手这种篮球强校，快攻都很容易成功被转化成了得分，更何况快攻反撃的本身对场上球员的打撃很大。他不希望他的队员在开局便有这种包伏。

「没事，对方防守很凶悍很正常。记得保护好球，多利用挡拆、掩护拉开空间。进攻打得更系统一点，小邢控球组织，大姚在篮下拿板，有进来的人去封她，其他人多掩护跑空位，小洛多碰碰球。勇敢尝试，勇敢投，没什麽可怕的。」

「防守的话还是盯人，有掩护、被过掉的话多出声，大家补一下。」王教练指示大家说道。

大家一边饮着水，一边看着被教练画得乱花花的战术板点头。

「可南一的实力不只这样吧……」徐紫诺忧心地说道。

「当然，她们的9号和11号，固然一个突破很快，一个三分很准。而她们的队长周君彤，在以往的比赛中篮板和得分都有上双的成绩。」

洛雯看着远方的对手，背后的12，尤为注目。她顿了顿，又说：「而她，绝对不会这麽安静的。」

－

球员们重新回到了球场。

邢思睿把球带过了半场，大家遵循着教练的指示，不停的跑动、掩护，寻找空位的机会。终于，洛雯借着梁沐晴的掩护，在踏进三分线一步以裏的地方拿到球后，直接跃起投篮。

可惜投得短了一点，球唰到了前框。姚君楠和周君彤同时跃起，姚君楠比她先碰到了球，便用指尖往外拨。幸好在罚球线附近的白安及时反应了过来，比她身边的防守人接到了球，直接干拔命中。

「好球啊，白安师姐，好球啊，君楠！」陶欣宇在场外兴奋地说道。在她眼裏，这就是个单纯的篮板球和投篮。

但在场边的王教练却是眉头稍微紧了一紧：姚君楠碰球的时候，明明比身边的防守人快上一截，把球拿下来完全不成问题，可她却选择了把球拨出去这种依旧存有被对方球员拿到球这种风险的做法。

要得分，首先要的是有球权，有球在手裏才能论下一步的动作。可她这种明明有机会能把球牢牢捉住的，却又只是把球拨走，在他这个教练看来，是不能要的。

南一这边快速上球，球打到了周君彤的位置。姚君楠心想能打到队长这个位置的人，一定有两把刷子，便紧紧的贴着她防，一点不敢松懈。

虽然周君彤身高不及姚君楠，可她丝毫没有退缩。她运着球，后退了一步，给自己拉开了一点空间。她往左边突破，似是要从这边上篮，姚君楠赶紧跟着，却不曾料她竟是一个后转身，转到了右边。

早已被晃过去的姚君楠努力跟上她的脚步，可见对方依然镇定自若，当她见到对手朝右前方举球时，她便跳起来准备封盖。

不曾想，那也是个晃子。周君彤把球换到了左手，轻轻一勾，球坠入网中。而身体早已跃起的姚君楠煞不住，碰到了投篮的周君彤，哨子声响，2分有效，还加罚一球。

好球呀……洛雯差点忍不住把这话说出口。这转身、脚步、假动作、勾手终结，每一部分都看得出来这篮下的基本功很扎实，而且还能把假动作做这麽自然的，就很难防下了。

周君彤的加罚稳稳命中。比分来到了12：4。

「没事没事，下球打回来。」在场边的队友大喊道。

发球后，邢思睿自投自抢，打进了一个。球权又来到了南一这边。

楚唅把球传给了向千柔，「来吧，小柔露一手。」

向千柔自信满满地接住了球，便开始运着寻找机会。防守她的白安不敢懈怠，紧紧地盯着她，跟着她的脚步。忽然，她朝右边突破，速度不快不慢，虽然不及楚唅，可也能在起步的一瞬，把白安过。不过，白安也是不甘示弱，两步过后又能追回来了。

而篮下的姚君楠也已经准备好，要是她进来，就算请不了她吃火锅，也要干扰她的上篮。可只见她突然一个急停，身体往上拔，球朝着篮框飞去，这转换、起手之快，连紧跟着她的白安也只能目送。

球打进以后，洛雯和邢思睿对视一眼。是的，她们的老朋友怎麽会还在原地呢？她变强了，那她俩呢？

她们内心的警铃大响，看到了对方更加坚定的眼神，心中所下的决心又重了一些。

这一次的球还是来到了洛雯手中，而向千柔也是来到了她的面前。

「来吧，有我在，你不可能打进！」

女孩把话说出口后有了一瞬间的错愕，她迎上洛雯的眼神，却看见她和她有同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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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洛雯，这一球我一定会把你防下！就赌明天午餐的那个鸡腿！」

「好啊！谁赢谁吃！」

有些习惯是岁月促成，我们都无法改变。在那广阔的球场，只有她和她，浑洒着汗水，诉说着只有她们知道的青春。

－

洛雯重新集中精神：既然你打了我们一个，那我也要还上一个。

这一球，洛雯的打算也是杀到篮底下。向千柔也是紧紧跟着她，洛雯也想着想要像她一样，以急停来获取出手的空间。向千柔察觉到她想要投篮的端倪，连忙扑了上去。

洛雯手中的球在篮框上转了两圈，哨子声也响起，可惜球从篮网外面落下，不过也把洛雯送上了罚球线。

「好可惜，差点就是二加一了……」徐紫诺忍不住说道。

陶欣宇疯狂点头回应。

洛雯在罚球线上一边拍着球，一边深呼吸。

命运迫使她这一刻站到了这里，重回球场，再打比赛，再遇旧人。

可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真的准备好去迎接这一切没有。记忆中的球场，记忆中的人，这一刻都在她的面前，她想要努力跨过，却总是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球投出去的时候，洛雯就感觉怪怪的；果然，球弹框而出。

「洛雯居然两罚不中。」陶欣宇没想到洛雯一球都没投进，平日裏她的篮可以说是队裏数一数二的。

「居然一个不进，想太多了吧……」孟晓菲不自觉发出一声感叹，从她的声音裏听不出喜怒哀乐。

又有几名学生从体育馆的门口路过，虽然是已经放学的时间，但因为同学们都参加了不同的课外活动，所以还在学校裏的人也不少。

「这是……篮球队在打比赛？」

「应该是吧，我刚才经过也看了两眼，觉得没什麽意思就走了。」

女孩听见自己朋友的对话，内心噔了一下，却没有搭话。

经过了一番纠结，女孩还是决定开口「不好意思，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一道题想不通，想再去问问老师。」

另外两名女孩没有多想，「那好，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见，书潼。」

女孩笑了笑，挥挥手，待两个身影远处后，她从体育馆的门口鑽了进去，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

南一抢到了这球的篮板，全速往前场推进。

她们有设想过这球会由向千柔终结，毕竟她才打进一个，状态不错；可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在此之后，南一的连续几次进攻，都交由向千柔完成。

第一次，她在弧顶拿到球后，一个漂亮的后彻步投篮打进；第二次，她特意放低重心，从右边贴着防守人杀进篮下，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上篮之时，突然朝篮框来了个抛投，球高高地越过了防守者的指尖，直达篮网中心……

这连续两个中距离的进球，让白沙的防守对她有所忌惮，不自觉地贴得更紧，防得更外。向千柔一个投篮的姿势，便成功让防守人再往外一步。向千柔捉住了对方上前的时间，快速地从底线突破。

纵然篮下有姚君楠的身高震摄，可在面对向千柔的经验和灵动性，还是让向千柔找到了可出手的机会。她以自身为轴，半转拉开空间躲避封盖，反手把球送进篮框。

球进以后，女孩自信地举起了手，也和身边的队友击起掌来。向千柔回过头来看着那张她曾经最熟悉不过的脸孔，右手拇指放在了脖子的前面，从左往右地划了一条横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一节结束，22：12，南一领先了10分。

陶欣宇在旁边气不过她欺人太甚，不过就是多进了几个球，至于这样子侮辱人吗。正想上去跟她理论，梁沐晴赶紧拉住了她，「走吧，教练叫我们过去。」半拉半推地硬是把她拉走了。

球员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替补席休息，球场上只剩下洛雯、邢思睿和向千柔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