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时间,清晨七点,新帝的车架就已经驶向圣庭。
前面三十六驾马车,后面七十二驾,中间是载着新帝的大辇。车轮声滚滚,动地而来,马蹄的声音像雷霆一样滚过清晨的君临,路上不断有居民探头来看。
每辆马车都镶边贴有明亮的金箔,勾着藤蔓般的花纹,造型古老,或者典雅,或者奇崛、雄伟,有的由两匹马拉着,有的驷马前驱。
中间的大辇是一间屋子般大小的庞然大物,前端伸出四根车辕,拴着十六匹白马,一列四匹,都是纯白无瑕的神骏,马鬃灿烂如银,马背如冰缎,车辕和马辔头上都装饰着狮子的纹章。
大辇的顶上是华美绝伦的华盖,像藻井般层叠地倒悬而下;
辇的四角则挂着烈火般的长幡,绣帝国王室的象征,“烈火雄狮旗”,长幡在晨风中战旗般飞扬。
新帝陈寂就坐在华盖下方,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他端坐的身影。
今日新帝盛装,佩戴魁伟的古甲,外系血一样的披风,手抚在腰间七尺的长刀上,威严向四面辐射。
马车一架一架地迅速飞驰过去,每一驾马车经过人群时,马车上的礼官都会起身高喊:
“新帝圣驾已至!”
“新帝圣驾已至——”“新帝圣驾已至——”
“新帝驾临————”
声音来回一遍遍地推出去,像浪潮来回地贴着地面滚动,声音隆隆,在街头巷尾回荡,非常之雄伟。
宇宙时间七点半,新帝的仪仗已然抵达圣庭。
圣庭的大门洞开,每五步就站着低眉的侍者。新帝在仪仗的簇拥中穿过三重门庭,血色的披风卷过地面,四下唱诵声有如山呼,陈寂一步踏入宏伟的殿堂。
“新帝驾临!”殿内站着黑云一样的人群,齐齐高喝。
陈寂穿过黑木长桥下的门洞进入内殿,天顶上飘扬着巨幅的烈火雄狮旗,狮子在火焰中扑杀跃下。旗下已经搭起了黄金的高台,一级一级台阶的尽头,是把古老的木椅,椅背瘦高。
“陛下,你来了。真高兴能看见你今天的样子,你看起来真是威仪绝世!”高台下,已经有人在等他。
是个微微笑的中年男人,面白,唇上有修理齐整的淡淡胡须,面目英挺,双眼有一股奕奕的神气,那个笑容让他显得十分随和。一身内敛的藏青色礼服,领口打着十字的领结,鬓角理得一丝不苟,黑亮如漆。
“李公。”陈寂大步走去,向男人点头,“既然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那么想必老师还是不愿见我?”
“陛下指的是鹰老?如果是的话,那老头真是始终如一的倔犟,时至今日他还是坚信黎明学派的那一套,唯独传火,绝不涉政。”
李公神色自若,“他说他已经把武艺传给了你们几个,教会了你们黎明学派代代相传的精神和教义,那么他该行的路已行尽,他已经在这个时代做出了他的选择,他已点了自己的火种。你们成事后就和他无关了,等你登基后,他绝不再踏入帝都君临半步。”
星舰联盟总检察长,“李公”李肃衣,露出一个有力的笑容,“但是同为黎明学派的成员,我和他的想法不同。”
他一抬手,一长列侍者鱼贯上前,每个人都捧着银盘,或者重锦的软垫,盛着一样样加冕用的礼器。
“我也有我选择的路。不是选择火种,点火后就甩手不管,枯坐天外俯视棋盘,坐视火种燃烧大地。我选的路,是投身大地行走于火种之间。所以今天,我亲自来这里为你加冕。”
“我知道你们差一个合适的人选来为你行加冕礼,历来都是新帝的长辈做这件事,可是你们找来的那个皇室宗亲眼中的仇恨明显到我都能看出来,我知道你们是以武力逼迫他来的,我就擅自换下了你们准备的人选,想必你不会拒绝的吧?”
新帝加冕,本来是需要一个皇室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为他加冠,可陈寂根本不是皇室宗亲属意的储君,这群极端敌视他这个篡夺帝位的私生子的人,被统称为“皇室党”
陈寂和李肃衣对视,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郑重地说:“多谢。”
当先第一个侍者上前。捧在长盘中的,是一面巨大的烈火雄狮旗,李肃衣微微欠身,揭起那面国旗。
有侍者配合着从背后解下陈寂的披风,李肃衣抖开旗面,为他系上那面国旗,一团烈火样的旗帜在陈寂身后展开,足足长达十米,宛如背负着一面火流,烈火中狮子咆哮,栩栩如生。
而后被呈上的是古老的金领夹、金带、金杖、金穗,李肃衣一一为他佩戴上。
最后八个帝国军人的方阵,用一乘肩辇,托出了一顶绯红色的重锦软垫,垫上是一顶古老的冠冕。冠冕在黎明的天光中,折射出晨星般的光华。
“陛下,”李肃衣万分郑重地称呼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遥遥指向金台顶端,“请上座。”
陈寂登台落座。回头看去,下面本来乌云压顶般的人群都渺小得仿佛蚂蚁,低矮地黏在地面上,坐在高处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头顶,仿佛云中接受万众朝拜。
李肃衣站在比他低三个台阶的地方,他举起双臂,缓缓地举起那顶冠冕,放在陈寂的头顶:
“天佑新帝!”
然后李公以极低的声音耳语,直播画面是从天顶往下拍摄,他的姿势正好卡在直播画面的死角,看不清他的口型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自从你们几个脱离黎明学派,自称为‘黎明党’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狂妄到发疯,什么新时代,什么计划,当时看来都如同幻梦。我也从来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做到这一天,但是你们成功了,围杀皇储,逼宫旧帝。作为胜出的奖励,从今天开始,已知宇宙是你们的。去实现你们的新时代吧,我为你骄傲!”
说完这句话,李肃衣再也不看他,转身面向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高喊:“於皇人主,无竞维烈!”
下面的欢呼声有如海啸,一遍遍地赞颂:“於皇人主,无竞维烈!”
“於皇人主,无竞维烈!”
“於皇人主,无竞维烈!”
“於皇人主,无竞维烈!”
这话最开始是出自《诗经·武》,是用以赞颂圣君的,“无竞维烈”的意思是称赞一个人已经立下了不世的功业,无人能比肩。
李肃衣用在陈寂这么一个刚登基还毫无建树的皇帝身上,并称呼他为“人主”,似乎是在说他“废皇储,围旧帝”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
陈寂看着圣庭藤蔓结成般的天顶。这一刻他居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空旷,和微微的疲惫。
就这样……就是宇宙的皇帝了么?
真好!好得人全身的血都为之沸腾!这就是宇宙的帝座了,不在于这把古老的椅子,而是从此他坐在哪里哪里就叫“帝座”,这就是握住整个天下的感觉么?简直像一整个时代都跪伏于你脚下啊!陈寂曾经以为自己会这么想。
又或者成王败寇,这一刻他应该想起异母兄长无头的尸体躺在血泊中的画面,或者垂死的“父亲”老泪纵横,愤恨深藏的目光,用颤抖的手将遗嘱中的名字改为他。
这每一幕本该都标志着黎明党的胜利,可这一刻陈寂却并没有心情品味胜利。
没来由的,他只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朋友们。
脚下的这群人中没有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们在这个时候都在外奔走,为了共同的新时代,或者严加兵防,或者各处巡视。
陈寂一个个接受各路人马的朝拜,峨冠古甲,锦绣衣红,他微微地抬起目光,所有人都在他脚下,可他只是忽然觉得这一个清晨的寒凉宛如沁着露水,神色淡淡,并不关心。
……
从圣庭离开后,帝辇径直驶入白帝山。
整个加冕流程的第二站,是入主白帝山堂。
白帝山堂是历来君主面见群臣,议事的地方。白帝山三叠而起,笼在微微的雨雾中,雾中山色苍翠,卷檐的白色殿堂就在山顶之上,比云而立,隔着雾从山脚下望去,宛如云生结海楼。
漫长的仪仗向山顶卷开,成百上千人在同时登顶,像长途跋涉的旅人列队朝拜。
帝辇像古代的“龙舆”,奔行起来狂莽有如蛟龙,四道长幡和新帝的披风一同狂舞,在队列的最前端,无人可以忽视那些烈火雄狮旗的威严,帝国之威在风中烈烈地滚动。
层云大殿向新帝的车架打开,大殿是通体玉色的,如同白玉或者象牙。檐下垂着青铜的古铎,无风自动。
“圣庭侯爵”叶妮薇·亚伯拉罕在山堂的门口等候已久,此时她才二十二岁,刚刚从上一代家主那里承袭了侯爵的名头,还是一名年轻的军人,而远不是十三年后政治党派的领袖;这时候也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自由派”,仅仅只有“王庭-星环-边缘星域”三派,三足鼎立。
女爵的容光照亮了这个并不明亮的早晨,盛装高髻,金发贴着头皮梳起。
在照面的瞬间,女爵和陈寂交换了一个眼神,女爵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叶妮薇只有短短的一句警告:“小心,有意料之外的来者。”
他们擦肩而过。陈寂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陈寂一骑当先,破入殿中,手缓缓地搭在腰间的长刀上,那是一柄黑鞘的长刀,刀身修狭,有一个泛着邪气的弧度。
哪怕陈寂此时被甲胄衬得身影魁伟,腰后那柄黑刀依然长得吓人。
他走入众目睽睽之中。
山堂中站着无数形容堂皇的人物,彼此容光辉映,陈寂一言不发,原地站定,扫视一圈,发现确实出现了许多预计之外的面孔。
一些让他克制不住紧握刀柄,手背上爆出青筋,忍不住想要拔刀的人。
“小寂!”一个大腹便便的老人挤开人群,宛如一只肥胖的黑熊,张开双臂,“我亲爱的侄子!恭喜你今日加冕!二十三岁,真是太年轻了,我们陈家再次出了一个这么年轻的皇帝。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还是年轻人好,几十年前谁能想到今天,年轻人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陈寂站在原处,唇边忽地泛起一缕淡淡的笑容。
果然,能让叶妮薇说出“意料之外”的人群,只有“皇室党”。
“叔叔,好久不见,气度未改啊。”陈寂温和地笑。
但他们二人心里都知道这是句屁话。实际上二人不久之前才见过,在黎明党围困君临发动政变的“群狮之战”中!
群狮之战,这是皇室内部对这场政变的称呼。在陈氏尊贵的金狮子们对皇位的争夺中,最后胜出的却是异血的白狮,这是千百年来第一次,皇位落入了一个私生子之手,被卑贱之血所染指,私生子的象征“冰雪之狮”居然还被人们绘在旗帜上,公然飞扬在帝都君临上空!
陈氏珍贵的血中混入了卑贱的泥巴一样的血!这是所有皇室宗亲都不能容忍的。简直像一根铜刺扎在他们肉里。
在陈寂突然异军突起之前,前皇储的位置坚固不可动摇,早已在积年累月中被各方默认,所以即便政变成功,整个皇室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承认陈寂的正统性,这些顽抗的人被统称为“皇室党”,他们坚持着皇室血统的正统性和纯洁性,即便遭到了猛烈打击,这群人的抵抗也只是从明面转为暗中。
“是啊,恭喜,”另一个瘦高得像是竹竿的人也缓步上前,似乎用尽了全力挤出一个微笑,可面皮猛烈地抽动,最后还是皮笑肉不笑,“恭喜你今日登基,外甥。”
看到这个人,陈寂几乎要真心实意地笑出来了。
让这个人上来说出一声“恭喜”,估计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谢谢舅舅。要是没有舅舅的襄助,想来陈寂是不会有今天的。”陈寂淡淡地笑。
虽然陈寂叫这人一声“舅舅”,可这人跟陈寂可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此人是已死的废皇储的亲舅舅,前皇储被杀,纵观整个皇室党,再不会有比此人更恨他的人!
就这么两句短短的问候,陈寂极其果决地结束了对话。
他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哪怕一点点口舌,皇室党跟他们是有生死大仇,梁子结的已经深到不可逆转,所有人都知道他甫一登基,一定会清算这些人,现在难以下手是因为以先帝的腐败,经年来这些人的势力已经盘根错节,在整个帝国的框架内部不断繁殖、膨胀,根深蒂固,要把这些人像蠹虫般一只只地碾死,不是一日一月的功夫。
将来他们之间必有漫长的战争!
而这将耗费成千上万人的性命,流血成河。
但是这场战争势在必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陈寂直接略过了他们,肥胖老人的面色讪讪,而瘦高男人面色已经阴寒得要滴下水来。神色阴沉的不止他们,今天当场的“皇室党”人居然不在少数。
可陈寂没有流露丝毫畏惧,白帝山堂的内外早已布下了重重的兵力,就在这间殿堂内,埋伏在视觉死角中的武力都多到不可想象。
陈寂一个个地接见了剩下的大臣们,没有人流露不敬,相反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谄媚或畏惧,或者诚惶诚恐。
因为虽然陈寂是私生子没错,可是从来又有哪个私生子能带着滔天的舰队围困君临?他可是以武力完成政变的!所有人第一次面见这位新帝的时候,头顶上似乎都悬着无形的刀剑。
“那些皇室党的人什么情况?我可不觉得我们会邀请这么多皇室党的人到场。”接见快到尾声了,陈寂在个人终端中轻声询问。
另一端接通的是叶妮薇·亚伯拉罕,女爵的声音绷得极紧:“千万小心!皇室党来者不善,今天早晨他们突然自己登门,用皇室身份要求加入觐见,还自己上交了所有武器,让我们搜身……我无法阻拦他们进入白帝山堂,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联系好了频道转播来的,如果我们拦截或者去裁断他们的频道,都会被正在观看的观众所察觉!”
原来是光天化日的阳谋。陈寂了然。
对于民众来说,黎明党武力入驻帝都,是打着“诛恶”和“勤王”名义来的,而不是一场政变,旧皇储犯了惊世骇俗的大罪,黎明党是来审判他的。民众也根本不知道旧帝被逼宫含恨更改遗嘱的事情,以为陈寂就是因为勤王有功才被立储。
那么为了圆这个说法,在公众面前,他们就不应该显得和皇室党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少表面上该和和气气的,叶妮薇不得不开着大门把他们迎进来。
那么……皇室党的这些人,来这里,肯定是有某个目的。
当然不会是为了恭喜他,这个目的一定是能对黎明党造成不小打击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陈寂慢慢地想。
他接见完了除了皇室党之外的每个大臣,满腹便便的老人显得很有耐心地等在一旁,笑眯眯的。
陈寂想也不想就要离开,老人忽然在他背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虽然忙碌,但看着小寂你今天的样子真是欣慰。要是你妈妈也在,想来看到你这样也会很欣慰的吧?”
陈寂回过头去,老人的脸上缓缓流露出一股怀念和回忆的神情。
陈寂一直以来淡淡微笑的面容,在那个瞬间突然变得面无表情。那双低垂的眼帘突然抬起,眼中掠过一丝闪电般的利光,整个人像是骤然起了锋芒。
他慢慢地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今天大喜的日子我能有什么意思?”黑熊般的老人大笑,“侄子登基,只是一个叔叔回忆过往罢了。令堂可真是个让人见之难忘的女人,很少能有人那么美,真可惜,好像还是个物理学家吧?研究的是什么来着?超弦……”
他的话被陈寂狠狠地打断了,这次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刀柄,手背上暴起虬龙般的青筋。
陈寂一字一顿地重复那句话,清秀的面孔似乎有一瞬的扭曲,“你,什么,意思?”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陈寂像是随时要暴起了,可这时皇室党在场的所有人,居然做出了一个十分反常的举动,直到这一瞬陈寂才发现在场的皇室党有那么多,怪不得一向淡定自若的圣庭女爵也显得凝重非常。
皇室党们几十上百,他们一个接一个从人群中踱步出来,像是黑色的油滴从水层中分离,这些人忽然慢慢地上前来,把他围住,他们散布在陈寂的四面八方,像一道大弧,包抄上来。
只是眨眼间,这个大弧就首尾相连!
陈寂被死死地围住了!四面都是幢幢的人影,黑色的人影,人头涌动。陈寂在这个层层的人墙形成的圈中感受到了巨大的不详。
每个人都站在圈外,只有一张张脸对着他,而圈里只有他自己!
其余的大臣也纷纷感受到不对劲了,可是新帝刚刚登基,他们没有立场去插手皇室的事情,无论是皇室党,还是陈寂,那可都是皇室内部的纷争!
陈寂第一反应就是挤开人群离开,可是他被拦住了。伸出手拦他的是两张陌生的面孔,大概是皇室血裔分支中的分支,这两张平庸而憨厚的脸都在笑,那笑渐渐显得狰狞起来,他们直接伸出手臂拦在陈寂的面前,像是根本不怕陈寂暴起,甚至不怕陈寂拔刀,当面砍杀他们。
陈寂的刀柄已经几乎抵到了他们腰间,可是这两人怡然不惧,居然前进三步,几乎是将自己当做肉盾那样把陈寂逼退,将陈寂又推回了圈中!
背后有几个声音在高声笑:“别走啊陛下,叙旧还刚开始呢!大家都流着一样的血,你跟自己的亲人们就这样一句话都没得说么?真是冷漠的帝王啊!”
那个瘦竹竿一样的“舅舅”在说话,声音尖锐:“说到自己的母亲陛下那么激动么?脸色差得要吃人呐!还是说其实是登基太累了?”
“我那个没有血缘的妹妹……”“舅舅”的话从中间猛地打住了。
因为陈寂回过头来了,那张脸现在不再有任何神情了,喜或怒都不再有,坚硬得仿佛一块石头,好像佩戴着一张坚石打造的面具。两道火把一样的目光从石面中投过来!那目光亮得简直像凿得开石头的雷火!
是了,就是这样的目光!这才是相配一个皇帝的眼神,宇宙的皇帝!
是那种仇恨或者威严浓到仿佛岩浆一样熊熊燃烧着的目光,有如日出般摧枯拉朽。
只有这样的人才堪为能握住一个时代的雄主!那个文弱的年轻人的形象显然只是伪装。
竹竿般瘦高的男人被这目光震住了,一如其他所有直面这目光的皇室党。
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出声说话。可是同样的没有人让路,绝大的死寂降临在这个人墙形成的圈中,陈寂依然被死死地围在圈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