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点点星光洒落在宁静的海棠花园中。
陆景桓孤独地穿梭在曲径通幽的小路上,心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就像天边悬挂的皎月一般,孤独而寂寥。
陆景桓拿着一壶烈酒,来到海棠花园深处,坐在一座无字碑旁。
微风拂过,轻轻扬起他的黑发,与海棠花共舞。
“想我了?”陆景桓看着飞舞的海棠花,眼中浸满哀伤,“我也想你了。”
声音在寥寥的夜空中若隐若现,仿佛是花园里夜风轻语般的回响。
回忆在此刻涌上心头。
失去母亲令陆景桓心如死灰,整日沉浸在极度的痛苦之中,无法释怀。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娘,为什么自己如此软弱。
自责像是无数带尖刺的荆棘,死死地缠绕在陆景桓的心头。
令他痛苦不已,备受煎熬。
那时的陆景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目标的行尸走肉,游走在绝望的边缘,随时都会跌入无尽的深渊。
他每天都依靠打架来麻痹自己,用一身的伤痛证明自己还活着。
陆景桓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甚至希望有一天能被人打死,好去陪伴陆母。
直到有一天,那个男孩出现了。
“你没事吧?”
陆景桓本能地挥起拳头。
谁知男孩一动不动,眼中尽是温柔的关怀。
“我带你去疗伤。”
男孩握住陆景桓的手,带他去医馆,又去吃饭,还为他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一路上,男孩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开陆景桓的手。
陆景桓就这样被牵着,感受着对方手掌传来的温度。
除了打架,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跟人有这样的接触了。
手掌上的温热,软嫩的触感,让陆景桓感到些许陌生,却又十分渴求。
“为什么帮我。”
男孩吃着海棠饼,微微侧过头,轻启唇,“我养过一条猎犬,你和的它眼神很像。”
说完,男孩突然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不久,他抬起头,认真说道:“祁国有你这样可怜的人,我会难过。”
说完,男孩重新扬起笑容,“你没地方去吗?那就跟着我吧。虽然现在还不行,但我会过来找你的。”
男孩目光中的温柔,似无边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丝曙光,照亮陆景桓沉积已久的内心。
陆景桓想抓住这道光,哪怕他不知道对方是谁,未来会经历什么,他也要在男孩身边。
“什么时候?”长时间不说话,陆景桓的声音有些沙哑。
“过段时间吧,我们在城边的海棠树下见面。”
自那之后,与男孩见面,成为了陆景桓最期盼的事。
可没过多久,男孩就死在了陆景桓面前。
他又未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就在陆景桓险些回到之前堕落的状态时,耳边似乎响起男孩的声音。
【我此生所愿,是祁国不再受他国之气,边塞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祁国之人能够安康永世。】
男孩的理想,成为了年幼的陆景桓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但也因这件事,他变得不再与人亲近。
回想起这些,陆景桓只觉得胸口发闷,泛起一阵无法言说的痛楚。
他猛地喝了一口烈酒,浓烈的酒气刺激着鼻子,眼眶渐渐泛红。
陆景桓靠在墓壁上,看着眼前随风飘落的海棠花,眼神凄然,嘴角勾勒出一丝苦笑。
“你知道吗,我成亲了。”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几朵海棠花随风飘落在陆景桓的脸上。
陆景桓神色一愣,双眸带着难得的宠溺,“生气了?”
他转过身,手指轻轻划过墓碑,像是在安抚,“我本可杀了他,但他的眼睛和你很像,我下不了手。对了,那人长得很好看,如果你能长大,肯定比他还要好看。”
说着,陆景桓神色落寞,自责萦绕在心间。
“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你也一样,娘也是,还有师父。其实最不该活在世上的人,是我吧。”
一滴苦涩的泪水,顺着陆景桓的眼角滑落在海棠花上。
他看着眼前绝美的海棠花,却在此刻伤感的心情下,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如此凄凉。
徐徐的清风异常刺骨寒冷。
“好累,活着真累。”
陆景桓仰头喝尽剩余烈酒,酒气用上涌,燃烧着心中的不甘和痛苦。
就在这时,海棠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陆景桓感觉到身旁仿佛有一只柔软的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温暖而亲切。
恍惚间,陆景桓似在朦胧的眼前,看到了男孩的身影。
男孩的身影在微风中若隐若现。
陆景桓急忙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凝视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背影。
他试图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却只抓住了冰冷的空气。
“别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舍和渴望。
男孩的身影似乎听到他的呼唤,停顿了一下,随后往远处走了。
“别走!别丢下我!”
陆景桓用力晃动头,清醒几分后,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他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男孩就在前方,渐行渐远。
陆景桓加快脚步,眼前越发模糊。
直到来到柴房前。
男孩转过身温柔地看了陆景桓一眼,进了门。
“等等我!”
陆景桓急忙推开门,看着站在窗前的凌玉,微微一愣,随后猛地冲上前,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
陆景桓涨红着脸,看着凌玉柔和的目光,不似以往的冰冷。
他温柔地轻抚着凌玉的脸,眼中万般眷恋,“我就说,你长大后,肯定比凌玉好看。”
“?”
凌玉疑惑地看着陆景桓,没等他询问,双唇便传来软嫩之感。
被抱在怀中的凌玉吓了一跳,用力地挣扎。
“唔,放...放开!”
陆景桓紧闭双眼,啃咬着凌玉的双唇,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融进这让人错乱的热吻之中。
心跳如擂鼓般急促,炙热的双唇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思念。
渐渐地,热烈的吻变得急切起来。
陆景桓怕失去,怕那种无助和孤独再次来袭。
哪怕只是一场梦,陆景桓也想短暂地沉醉其中。
浓烈的酒气和炙热的气息相互缠绕,使得凌玉的大脑有些缺氧,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夜晚宁静,他们耳边只有彼此急促的喘息声响。
直到凌玉脸色通红,快要窒息之时,陆景桓才停下。
修长的手指紧扣凌玉的腰,陆景桓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间轻轻蹭着,“别离开我,好吗?”
“你先松手。”
“不要。”陆景桓抱的更紧,像是一只不想被抛弃的猎犬,浑身浸满不安,“想你十多年了,别在抛弃我了,哪怕是在梦里。”
凌玉看着此刻卑微不安的陆景桓,想到之前的高傲,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轻轻推开陆景桓的手,“你先放开我,伤口疼。”
闻此,陆景桓才意识到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
他连忙松手。
就在这时,凌玉腿上的伤因刚才挣扎,又严重了些许。
他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作势要摔倒在地。
看到这情形,陆景桓立即伸手,再次将凌玉抱入怀中,二人一同坐在地上。
“对不起。”
陆景桓的声音中充满了愧疚。
这还是白天的陆景桓吗?凌玉忍着心痛想着,差距未免太大了。
看着如此放松警惕的陆景桓,凌玉倒是胆大了一些。
“喂。”
陆景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看着凌玉。
凌玉伸出手,“把手给我。”
陆景桓乖乖地将右手放到凌玉的手上,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另一只。”
陆景桓又听话地将左手放到凌玉的手中。
“叫一声。”
陆景桓不解,却还是试探性地汪了一声。
好乖!凌玉心中大呼道: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凌玉更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陆景桓展现这种姿态。
“唔,困了。”陆景桓握住凌玉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凌玉看着陆景桓渐渐合上的双眸,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睡吧。”
“不行。”陆景桓含糊道:“睡醒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用力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鼻尖萦绕的气息,怀中温暖的感觉,让他始终不安的心,找到了一处宁静之地。
没等凌玉回应,陆景桓再也忍不住困意,渐渐闭上双眼。
凌玉感受着陆景桓逐渐均匀的呼吸,终于松了口气。
他尝试着离开这里,却发现即使睡着,陆景桓依旧将他抱得死死的。
凌玉又挣扎了几次,依旧未能挣脱,便随遇而安,依偎在陆景桓的怀里。
嘭,嘭,嘭。
感受着陆景桓胸口的起伏,听着身后强健有力的心跳,不知不觉,凌玉竟也有了一丝困意。
一会儿后,在困意的催促下,凌玉闭上双眼睡去。
这一夜,凌玉第一次没有做那个噩梦,陆景桓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许久,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陆景桓的脸上。
陆景桓缓缓醒来,睁开双眼,因醉酒头还有些迷糊。
他定了定神,刚要起身,突然发现凌玉竟然在自己怀里。
陆景桓心头一惊,猛地起身,看着渐渐睁开眼睛的凌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我怎么在这?”看着凌玉略微不整的衣衫,陆景桓轻咳一声,强装镇定,“昨晚发生了什么?”
见陆景桓如此窘迫,凌玉倒是生出几分玩弄的心思。
凌玉缓慢起身,伸出手指,轻轻地放到陆景桓的唇上。
一双桃花眼,带着些许风情,勾人魂魄。
凌玉朱唇微启,声音带着些许的暧昧说道:“这么快就忘了?”
“胡说!”陆景桓一把推开凌玉,声音提高许多,“我岂会做那些登徒浪子所为之事。”
凌玉看着陆景桓泛红的耳尖,嘴角扬起一抹戏虐的笑,“是有误会,你把我当成别人了,那个人好像对你很重要。”
陆景桓瞳孔微散,神色有些紧张,双拳紧握:“我都干了什么?”
“也没什么。”凌玉看似无所谓的语气,却说出了让陆景桓脑袋一懵消息,“就是吻我了。”
“什么?!”陆景桓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大呼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凌玉舔了舔下唇,声音带着些许的委屈,“现在还肿着呢。”
陆景桓不瞎,自是看出来了凌玉嘴唇有微肿。
而且刚才凌玉还舔了一下,使得原本有些干涩的下唇,泛起微微光亮,看上去十分诱人。
我不会真的吻他了吧,陆景桓头脑飞快转动着,似乎想要搜索昨晚的场景。
奈何昨晚喝的太多,陆景桓什么都想不起来。
“凌玉,你不会是想使美人计,趁机刺杀我吧。”
“你干嘛。”凌玉有些不满陆景桓的反应,抱怨道:“吃亏的可是我。再说要想杀你,昨晚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对了,吻我的感觉怎么样,有比那个人还好吗?”
“不准提他!”听到凌玉说起那个人,陆景桓瞬间恢复到之前暴躁的模样。
陆景桓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他,也不准任何人提起他。
“凌玉,你现在能活着,因该庆幸是因为跟他有几分相似。但你别忘了,我随时随地都能要你的命。”
陆景桓深沉地看着凌玉,眼中透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凌玉见陆景桓被惹怒,识趣地耸了耸肩,示意着自己明白了。
“放心吧,我没那么矫情。不过你昨晚醉的厉害,一会儿最好弄点醒酒汤喝,不然头会痛。”
听到这话,陆景桓有些疑惑,“你是在关心我?”
凌玉微微点头,“算是报答你的不杀之恩吧,虽然我浑身是伤,也快离死不远了。”
听到这话,陆景桓这才意识到,凌玉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
“一会儿我找人给你上药。”说着,陆景桓的神色多了几分警惕,“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说不定我还能放了你。”
没等凌玉回应,陆景桓转身离开了柴房。
凌玉看着紧闭的木门,自言自语道:“谁说我要离开,陆景桓,你对我可有大用啊。”
随后,凌玉又想到了陆景桓耳尖泛红的模样,脑海中想起昨晚陆景桓那句话。
【你比凌玉还好看。】
“也就是说,陆景桓觉得好看?”
一瞬间无数的想法,在凌玉的脑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