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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云月相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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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奉命抓拿宫中潜逃刺客。”赵简眸色沉沉,视线从她的肩上挪到她的脸上,似乎在确认着什么东西,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神色变化。“她跳入了金水河。”

“本宫没有见过秦王口中的刺客,你未经本宫准许,闯入瑶月宫,这便是都督府办事的规矩吗!”姜月肃起脸,与赵简对视,毫不退让。

赵简没回答姜月的问题,步步紧逼,“金水河又名索命河,公主可知为何?”

不熟悉金水河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那里全身而退!

“本宫没有兴趣知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因为落水之人十有八九不能活着回来。”铜镜中赵简的身影不断放大,逐渐与姜月身影交|叠在一起。

你究竟是谁!

“本宫是未来的皇子妃,是秦王未来的皇侄媳,王爷夜闯宫闱,将本宫置于何地!你给本宫滚出去!”

好一个皇子妃!好一个皇侄媳!

赵简听到脑海中某根弦断了。

他|娘的不装了!你也别给我装了!

他嘴角微抽了抽,转瞬间便欺压到姜月身前,姜月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胸膛,没推得动反而往后一跌,忙用手撑在铜镜上,胭脂水粉哐啷啷地撒了一地,甜香弥漫开来。他俯下身,一手绕过她腰,将她双手并身体紧紧箍住,另一手猛地一抬一扯,姜月肩颈处激起一阵凉意,半个肩膀就这样暴露在摇曳的红烛之下。

“你还有什么话......!”赵简望着光洁滑腻的肩膀,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指尖从衣襟处往上,在空中停滞了一下,难以置信又鬼使神差般,他轻轻抚了一下如玉如绸的脊背,怀里动弹不得的人颤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赵简眉心一拧,勾着衣襟就要往下一拉,往更深处看去。

怀里与他角力的人忽然软了下来,低垂着头,肩头忽然开始轻轻颤动起来,赵简攥着腰肢的掌一松又一紧,呼吸有一瞬的紊乱。

镜台之上,青釉胭脂盒在推搡中被打翻,洒落的脂粉落在镜面上,被指尖揉碾出一抹旎旎海棠色。

镜中女子长发凌乱,衣衫半露,一双桃花眼中盈满了屈辱的泪,却咬紧牙关不肯让泪落下,一手撑在镜台边上,明明在控制不住的打颤,神情却满是倔强。

而背后的男子神情从容,衣冠楚楚,衣衫熨帖到找不出一丝褶皱,袖扣束得严严实实,身体却与她严|丝合缝,紧紧钳制着让她不得不俯身朝下,一手还虚虚搭在她裸|露香肩之上。

这场景,要多香艳又多香艳,要多绮靡又多绮靡。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都从铜镜之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四个大字:衣冠禽兽。

赵简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姜月默默扯好衣衫,捂住了胸口。她转身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泪洒落在他的手背上。

赵简年少有成,多少次在众寡悬殊的情形下力挽狂澜,多少次踏着尸山血海死地求生,沉稳自持如他,却在此时第一次体会到了失措的滋味,他低头看手背上的水晕,有一瞬间竟然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我真的错了?

殿内安静得可怕。

赵简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心跳声,抬头一看,姜月眼眶通红,正静静看着自己,接连不断的泪珠自素白的脸颊蜿蜒落下。

他喉头滞了滞,一时说不出话来,胸腔内又酸又热,下意识地抬手想为她拭泪。

“啪——”清脆的一声后,殿外的人齐齐一怔。

“啪——”又一记响亮脆响后,禁卫们面面相觑,巧心和蕊心也停下了往里冲的动作。

“吱呀——”殿门开启,禁卫们纷纷退到两边,一道身影抬脚走了出来。

墨竹将巧心拨到一边,上前看了一眼,马上闭上了嘴,闪到了黑影中揉了两下胸口。

赵简回身,一众将士齐刷刷地将头埋得低低的。

赵简望着那一抹白色身影勾了勾嘴角,轻微的动作一拉扯,他的舌尖便尝到了嘴角一丝腥味。受过他一掌一抓的人不可能完好如初,除非......他的目光移向内室的屏风。

“嘭!”蕊心和巧心一左一右,大力将门关上。

“撤!”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一字,赵简带领一众手下消失在夜色中。

“好险啊......”巧心拎着一件泛着金光的衣裳,左看右看,边看边赞叹。

蕊心给姜月递上热茶,看到巧心的半张脸出现在软甲正中的破洞后,觉得有点可惜,又觉得有些后怕,“幸好捎上了二爷给殿下的金丝软甲。不然真的是......”蕊心觑了一眼姜月的脸色,意外地发现她竟神色如常。

姜月轻轻啜了一口茶,今晚是惊险了些,但是收获也不小。

元景帝和赵简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亦兄亦父。而皇太后和赵简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差。姜月越发好奇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朱驹的死并不简单。皇子遇刺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所有情报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赵简小时候曾经遇到过意外,朱驹护主身死,但是为什么宫里没有记载呢?难道......是在行宫?

行宫内是没有起居注的,不少皇帝也因此喜爱携上妃嫔前往行宫游玩,享受这难得的自由和放纵。

姜月即刻召来密探前去探查,末了又想起一事,道:“顺便去查一下,赵简在幽州期间都做了什么。”

密探沉吟道:“殿下指的是哪些方面的?”

要知道赵简在幽州待了四五年,要是事无巨细地查,恐怕有些难为人。

姜月想了想,道:“重点查一查他见了哪些人。”她轻咳一声,作深沉状,“特别是公事以外的,私下都与谁有过接触。”

密探应下,姜月一回头就看见蕊心忧心忡忡地打量自己,宽慰道:“按他那性子,没证据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他带来的都是心腹,不用担心禁卫这边会泄密。”

“明日朝会若是有人问起,那......”

“朝会?”姜月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笑得有些玩味,声音拉长道,“放心吧,不会有人问起的......”

翌日下朝后,赵诺在中和殿外追上墨竹,问道:“好好的越云怎么告假了?”

墨竹挠了挠脸,声音讷讷的,道:“王爷忽然闹了疹子,所以就......”

这就奇了,赵简身体壮得像头牛,怎么突然起了疹子,还破天荒地告了假?赵诺点了点头,“如此,我得了空去瞧一瞧他。”

墨竹急了,忙绕到赵诺身侧,道:“殿下还是别去了。”

“为何?”赵诺问。

“这个,”墨竹急中生智,搪塞道,“那疹子奇怪得很,也不知道会不会沾染给别人。”

赵诺啊了一声,想起家中的谢欣,有点遗憾地点头,“本来想和他一道往大明山去的。”

原来,前两日大明山护国寺的住持来报,有几所佛殿的墙体受潮,壁画脱色或脱落了。眼看着隆冬将至,若是下起雪这情况怕是会更难处理。元景帝便派了赵诺前去查看并修葺,顺道将护国寺其余大殿并塔楼勘察一番。

而神策军的练兵场正在大明山不远处,赵诺便有了想和赵简结伴而行的念头。

几名官员边聊着天边走出殿门,没注意到赵诺就在前边。

“我怎么听说,昨天夜里宫里有窃贼出没?”一人说道。

“是有听闻,听说是浣衣局的一名宫女,为补贴家用偷偷摸了几个簪子,好巧不巧被皇上和秦王撞见了。”另一人说道,摇摇头,“听说怕被惩戒,跳入金水河了。”

“原是如此?陛下性子仁善,难怪决定在小皇孙生辰之日大赦天下,嘱咐司礼监择选掖庭杂役宫女,令其遣返归家。”

先前说话人看到赵诺身影,扯了扯同僚的袖子,齐齐见礼。“殿下!”

“李侍郎,杨侍郎。”赵诺颔首,又想起一事:“听说西宁几州连绵暴雪,不知前往榷场的商队路上可还顺利?”

户部的杨侍郎点点头,道:“劳殿下挂心,织造所的人赶在大雪之前过了西宁,现下应该也快到榷场了。”

“眼下应该还有一批料子要运过去?”李侍郎搭腔道。

赵诺和两人说得认真,没有注意到有个小尾巴已经盯上他了。

杨侍郎答道:“没错,因着要开设织绣局,户部和织造所商议后,决定拨多一部分料子送往互市,不日就出发。”

马鞭的声音咻咻作响,车轮在凹凸不平的山路间轻轻颠簸了一下。

一个娇俏的小丫鬟撩起车帘趴在窗边看风景。车厢内是时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间或有杯盏相碰的清脆声。

姜月拿出一把小刀,剔开封皮后的夹缝,取出一封密信,凝神读了起来。

对于未能成功抓拿潜逃的犯人吴全的结果,姜月并不感到意外。能在铺天盖地的探子和官兵摸查下顺利脱身的人,一般有两种情况。

第一,吴全可以只手通天。鉴于吴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给人跑腿的商贾,这个可能很快可以排除。

第二种情况就略有些残酷和棘手了,吴全很有可能被灭口了。

而派出去的盯着镇国公府和南王府的暗哨也并未发现有用的情报。看上去这案子完全陷入了僵局。

但姜月知道,背后之人一计未成,肯定会再伺机而动。敌在暗我在明,她有的是耐心。

姜月梳理好其中关节,将密信扔入小火炉中,又扫了一眼书册的书名——《大燕风云之开天辟地》。

虽然书中用了化名,却不难看出写的是大燕开国皇帝仁武大帝的书。姜月低头慢慢读了起来,这才发现书中文字诙谐有趣,不少故事都写得十分详细,连仁武大帝暗搓搓派人用洗脚水给言官浇花的事都写得清清楚楚,姜月心里觉得好笑:这书的作者该不会是皇室中人吧?

“贵人,前边山路有些颠簸,烦请坐稳嘞!”侍从坐在车辕上高喊了一声。

虽然姜月只是文绣局名义上的管事人,但是户部给足了面子,将关键事宜都禀告给了姜月。本来奉京织造局是要将料子和绣品样式送往皇宫让姜月过目的,但是姜月却提出了造访织造局的想法,一来可以借此机会外出获取情报,二来可以亲自了解制织造局的运作模式。

毕竟是走了个过场,从奉京织造局出来的时候时辰还早,一行人便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着。

耳边传来整齐的号子声,巧心好奇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忽然急急地将帘子一扔,红着脸啐了一口,“寒冬腊月的光着个膀子乱跑,真是不害臊!”

车帘一动,麦色强壮的胸膛一闪而过,爽朗的笑声在车窗外呼啸而过。

“贵人勿怪,这是神机营的儿郎在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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