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有些人天生就是不适合射击。
东纸从商城里精挑细选出了一个上面刻满旧式花纹的长枪,其说明书上的文字又写得细若蚊蝇,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搞懂这玩意怎么用。
“同时按左上第四个按钮【火焰】和右上第一个按钮【狂风】,效果拔群,伤害范围较小,直线距离较大。”
呼——
火焰刚好擦着僵尸的边过去了。
“长按中间第二个按钮,普通射击,攻击力小,不建议使用……?”
一个巨大的火球,眨眼间从细小枪口前出现,然后抛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随机炸伤了一大片人。
换来了此起彼伏且不间断的辱骂。
东纸:“……”
此时距离比赛开始已经六个小时了,东纸还是没搞明白枪杆上的24个按钮都用来干嘛。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头,向霁月请教一下用法。
“轰——!”
一阵气浪卷着尘土扑了东纸一脸。
“咳咳咳咳咳咳!不是,大哥你怎么又失败了!”
不远处,墨汶半蹲在地上,整个人乱糟糟的,全身都是黄土,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迷茫与不解。
平时冷漠得要死,多说一句话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的墨汶,此时深吸一口气:“我根本就没有做错!这个水系魔法阵上叠加【冻结】的画法就是这样的!”
墨汶面对自己连续的失败感到了一丝崩溃,当即坐在地上呆滞地不动了。
东纸好奇地走过去,还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天才? 腹黑怪?”
见她没反应,便转头去看散落一地的书,上面清晰而美观地画着一个个由不知名符号堆砌起来的图像,以及在旁边用小字记录下的使用效果,以及各项用法说明。
眼看着旁边这位天才即将因为无法成功画出同样的符文而颓废,她拿起那支自己不小心踩断的昂贵笔刷,沾了点发着金光的墨水,在专用的符文纸上潦草地比划了几下。
——五分钟后。
东纸看着自己刚画完的符文纸陷入沉思。她晃了晃墨汶的肩膀,无声地表达自己的震惊。
这时候,墨汶才从自闭状态里脱离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东纸发生了什么,只见一张笔锋凌厉的符文纸在空中飘荡,接着缓缓落入东纸的手中。
墨汶抬手,指了指符文,又指了指东纸,用相当恐怖的目光盯着面前不停向后缩的女生,嘴角还带着死亡微笑,
“混蛋,你干了什么?”
……
二十分钟后,解释完一切的东纸把自己刚买的弓箭塞到墨汶手里。
“我亲爱的队友,我想我们都找错了方向。不过没关系,上帝还给我留了扇窗,至于你,我只能说祝你成功。”
东纸相当欠揍地张大手臂,用仿佛唱歌剧一样的夸张动作,向太阳伸出自己的左手。
虽然这鬼地方根本没有阳光,全都被云遮住了。
遭人嫌弃的这柄弓箭其实长得相当合墨汶的口味,繁复的线条却并不显得混乱,显示出一种独特的美感。
她尝试性地根据说明书向空中的僵尸开了一枪,一上午都没能被击中的僵尸此时被一颗不规则、冒着寒气的冰锥刺了个对穿。
霁月在旁边鼓励地拍手。
“哦!我们天才真厉害!”东纸手里还飞速地画着符文,毫不走心地夸赞了一句。
墨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在浪费了六个小时后,两人的攻击效率明显提高,虽说远远不及霁月的那些炮台,一下午也收获了不少coin。
尽管最庞大的怪物还在上方透明的平台上踱步,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一整天的战斗还是让大部分人伤痕累累。
大约有4队人学着墨汶她们,也买了同样的【松柏林】作为防御装置,可惜其他人因为资金不足,只能用50coin一个的小防护罩硬抗住怪物的攻击。
看了一圈下来,只有墨汶三人是最干净的,除了因为画符失败而溅出的黄土盖了她们一身,导致有些狼狈以外,她们的状态相比之下简直就是来度假的。
……
夜晚降临。
这里的大部分怪物都在白天时被灭得差不多,剩下的也只是些没有攻击力,除了长得恶心以外一无是处的爬行类甲虫在四处乱窜。
但是就算杀死也不会有coin拿,大部分人都选择性忽略了。
三人把防护屏障的透明模式关闭,四周又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粗壮树干,伸长出的绿叶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温馨。
东纸画了张土系魔法的符咒,勉强造了张土床出来,乐哉哉地趴上去睡觉了。
墨汶和霁月谢绝了东纸的土床邀请,各种花了10coin买了张大毯子,在防护罩的中心搭了个小的篝火架,裹着毛毯就在边上烤火,顺便烤点鱼。
——这鱼据说是霁月在上个游戏里钓上来的。
暖光映照在二人脸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霁月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拎三串鱼,微垂着眼睛,好像在想事情。
墨汶看了一会,突然道:“霁月,我想问你点事。”
“嗯? 你可以问,如果我知道就会回答。”
“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一样吗?”
霁月没抬头,沉默半响,只是问道:“这里的人通常不会想这些事情,因为想要活下来已经足够困难了。你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
一时间,气氛莫名沉寂下来。墨汶张了张嘴,手指向耳后捞去,轻捻着那截张扬的金色挑染。
“如果我说,因为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会信吗?”
“哈……你要是真的这么在乎以前的生活,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闻言,深紫色长发的少女也难得轻笑起来,笑个不停,最后却歪了下头,微笑着说:“你说得对。谁会想念那个该死的世界呢? 难道你会?”
烤鱼正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上面的油脂“噼啪”地响着。
“反正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是想回去的。小姐,你想知道这个世界选人的规则吗?”
墨汶想了想,开口道:“我以为是,在某个地方有才能的人?系统那里不是可以测定一个人的基本数值吗?”
“说得没错,但还远远不止。你还记得涅普顿庄园吗?”
火光下,墨汶的眉头下意识皱起来,“那里怎么了?”
烤鱼被迅速翻了面,已经被烤得有些焦黑的一面展露在外面。
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断溅出的火星子的倒影,看起来有些不易觉察的悲哀。
“你就没想过,那样美的一片花海,为什么只有零星几个人,又是为什么,只有一个观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