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一如往常,每天早晨去花园里散步后,走进主楼。
今天的气氛显然和之前不同,管家依旧低眉善目,却在温宁想去书房找路翎的时候,适时提醒,今天书房来了一个客人。
温宁默不作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本应该掠过书房,然后等路翎出来。
可她看着虚掩的门,透出来光晕。好像潘多拉的魔盒,朝着自己招手。
她没能克制住自己从心而来的好奇,而好奇心正是一切厄运的开始。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想起,温宁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向书房里。
听到声音响起有些心虚,往后躲了一下。
她看见了原野的未婚妻——沈蕴。
她在这里干什么?
温宁继续听着两人的交谈。
*
沈蕴今天来找路翎确实是无奈之举,不过路翎也能猜到她来找自己的原因。
沈蕴的父亲越来越不做人事儿,还有那个不安好心的继母,对财产虎视眈眈的弟弟。
她要不是举步维艰,也不会在路翎刚醒没多久,就过来找路翎,让他兑现当时的承诺。
一年前,沈蕴腹背受敌,路翎当时提的条件她能接受,并且还答应帮自己夺权。
可是她和路翎的计划开始还没多久。路翎就又昏迷了过去。
她也想过,路翎可能一睡不醒,没必要守着那条合约。
可她总觉得路翎会再次醒来,她也正好按照协议缠住原野,并且注意着包括江柏舟,蒋雨泽其他几个人。
这就是在赌,万幸的是她赌赢了。
听着她边说,将收集到的资料一份一份摆在桌子上,路翎抬起眼眸看着她和外表不符的坚定和野心。
点了点头,将自己拿到的资料放在桌子上。
“这是你要的东西。”
里面是沈蕴继母和同父异母弟弟做的一些事情。
这份资料对沈蕴而言,格外有用。
无论是继母转移财产的记录,又或者同父异母的弟弟做的一些破事。
“很有用。”沈蕴难掩激动。
路翎摇了摇头,看向书房外虚掩的门,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却依旧压了下去。
*
温宁迅速跑回房间,想起自己差点被发现,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路翎为什么要让沈蕴接近原野,为什么要让沈蕴盯着其他人。
交换资料就是有利益往来,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全部都是迷点,温宁很聪明在他快发现的时候迅速躲起来,她周围的人都闭口不言。
没有一个人说过她和路翎的感情状况。
每当她对之前的事情产生疑问,每个人都会很蹩脚的转移话题。
所有人都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敲门声瞬时响起,敲散了温宁的思绪。
熟悉的气息从背后传来,之前温宁总觉得这种气息让她很安心,可现在只有满心满眼的怀疑。
她甚至觉得所有人都受路翎的要挟,联合起来一起骗她。
可是……怎么会呢?
温宁压下了心底的不解,转头看向对着自己的眼眸。
他的眼底压着暗色,最深处波涛汹涌。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想怎么欺骗,还是……
怎么能这样想呢?温宁看着路翎的眼神有些闪躲。
他对自己的好不似做假,温宁皱了皱眉头。
难道说自己要因为莫须有的事情来怀疑他吗?
“怎么了温温?”路翎轻声询问。
胸腔在温宁的肩膀处有力震动,温宁有些恍惚。
想起路翎面对自己的耐心,纵容,深情的眼眸,真心的话语。
她从来不会觉得路翎会伤害自己。
可是他真的在骗自己吗?
温宁鼓起勇气,看着路翎的眼睛。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眼睫轻颤,看着路翎的眼眸一瞬间有些怔愣住,心里莫名生出一阵恐慌。
“真的有?!”
路翎看见她的状况,眉眼微冷,却还是耐心安慰。
“温温?为什么会这样说?你听到谁说了什么吗?”
温宁有些不确定,路翎的神色让她有些看不懂。
“别人应该说什么吗?”她反问,刻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路翎摇了摇头,眼底带着笑意,像看着突然闹脾气的孩子。
“不是,温温听见了我和沈蕴说话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难道你们的谈话真是不能被我听见?”
温宁推开路翎,可是路翎显然正在纵容她,他的脸上是面不改色的笑意。
“不是,我觉得是温温误会了。不过不是吃醋,反而让我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憋闷,难道温温一点都不在意我和其他人?”不等温宁开口,他又迅速转移话题。
“可是我却在意温温,在意的不得了。”
他的眉眼里满是温宁。
“温温和别人靠近一点点,我都吃醋抓狂的不得了,可是不能限制温温,又怕那些人觊觎温温。没有办法,只能安排人在那些人周围。”看着温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茫然无措,甚至脸颊上也突然多了些红晕。
路翎继续加大力度。
“所以才一直瞒着温温,不敢告诉你。可是你现在知道了,我没有恶意的,温温你可以原谅我吗?不要不理我。”
紧接着说道。“至于沈蕴,她真的有所求,不太清楚。她的生存举步维艰,所以找我帮忙。我们只是达成了协议,让她在一边盯紧其他人不要觊觎温温,我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只……只是这样?”温宁被路翎的话说的有些怀疑。
尤其是他说的,和沈蕴的交易只是为了盯着自己和其他几个人的关系。
温宁瞬时有些心虚,眼神都有些闪躲。
她对天发誓,她真的对其他几个人没有意思。
可是……可是,如果是梦里那样。
兔子装扮的蒋雨泽,人夫感的宽肩窄腰的江柏舟,傲娇小狗原野的话……
可能也说不准吧……
不过!梦里就是梦里!永远都不会变成现实的!
温宁就这样,和路翎打哈哈将这个事带过去。
因为路翎太敏锐,他只要察觉到自己有一点点不对劲,都会指出自己哪里不对,然后推测出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甚至突然有些理解路翎。
有自己这样的女朋友,他也很没办法吧。
*
可是有些细节的地方,现在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之后依旧会层出不穷。
甚至变成越演越烈的缝隙。
直到最后,没人能招架得住。
*
自从路翎醒来,身体状况愈加好转,路氏的所有资源都向路翎靠拢,之前做为替代品的路祈,只能一步一步的从位子上退下来。
路父路母也格外放心,大概安定下来以后,就整个联邦环游。
也秉持着人道主义的精神。
并没有将路祈的一切都剥夺,圣利思汀学院他依旧就读,也依旧住在一边的小楼上。
路氏也会每年给他基金,让他可以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
对外依旧是路家的公子,只不过没有实权。
可是s区的人都格外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样的情形是什么意思。
圣利思汀学院的会长职务都没有留给这个私生子,别人又有什么看不清楚的?
甚至路家大公子,让自己的助手先坐上圣利思汀学院的会长,都没有继续让他做。
可见他在路家人的心里,连一个打工的平民都不如。
可是没有一个人会质疑这样的决定。
先不说路翎是怎样惊世绝伦的天才,就说权利。
谁站在权利中心,谁说的话就是最有力的。
路翎昏迷以后,s区的权利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江家和蒋家看起来联合在一起,更胜一筹。
可是实际却并非这样。
四个世家各居一处,平等相处,没有谁能高过谁去。
可是,自从路翎醒来之后,明显可见的权利中心的靠拢,就连他说自己有一个未婚妻,他昏迷之前就有的未婚妻。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人会不按照他的意思来。
如果真的有人要揭穿他,说他趁着那个女孩失忆,趁人之危。也得想有没有办法接近那个女孩。
又或者有没有命,去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会对权利最顶端说不。
就连其他几个权利顶尖的人,也没有办法说不。
这无疑是场死局,真相又怎么样,别人想听的才是真正的真相。
*
路祈说些小楼的窗口,看向底下和云朵跑的正开心的温宁。
眼眸一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朵是路翎专门带给温宁的一条狗,有了云朵之后,温宁每天的娱乐活动必然会加上和云朵散步。
她有些罕见的快乐,欢乐的气氛甚至带动宅子里的佣人,她很有活力。
路祈看着有些发暗的小楼,手攥成拳头,突然又放开,接着开始笑。
不知道是笑自己,又或者笑什么。
带着讽刺的意味,有探究深意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直到看见路翎的一瞬间,才收了回来。
他亲昵的揽着温宁的腰,对着她笑。
看起来很是真心。
只是骗子的真心,算是真心吗?
不止自己骗,还要求所有人都和他一起骗。
真是有够好笑的。
路祈笑意变得有些夸张,甚至想起路夫人和路父偷偷说的话。
路翎为什么会这么重视温宁呢?难道真的像路夫人说的那样。
他的命和温宁的命绑在一起。
她生,他生。
她死,他死?
路祈笑意逐渐变淡,他本来是不信的,这是多么可笑的话。
可是有的时候,一点点的希望,能够改变的东西,他都想尝试尝试。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赌一赌权利顶尖的游戏。
至于温宁,他还是存了一点点善意。
他想,或许可以让她自己选择去解决自己。
又或者让她心甘情的放弃一些东西,比如说性命。
等她真的像路夫人说的那样,两人生死相连的话。
他保证,给她办个漂漂亮亮的葬礼,她还是记忆里那个漂亮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