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街附近的那几家店,这段时间接连都有人闹过事,但对方溜得快而且很熟悉附近的地形,估计是周围的某些组织搞出来的……不过目前还没确定对象。”
“稀咲那边不是人脉广吗?你们查不到就让他的人去。”
此时的伊佐那正靠在港口仓库的门边,看着里面那些穿着东万制服的打手们正在围殴一个满地求饶的男人。听完乾青宗的汇报,也不过是这样随口说了一句。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一直提着一颗心的乾青宗却听完后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担心对方会发火,现在看来他此刻好像心情还算不错。便趁机又汇报了几件东京那边的情况,包括灰谷兄弟正在抓的那个人被三谷隆放跑的事。
“真是没用。”
那边鹤蝶正面无表情地监督着打手们依照指示对那个男人围殴,见对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此时刚走过来汇报,便听见伊佐那语气极冷地开口:“前东万那群家伙太碍事了,过两天我亲自去问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Mikey也是……”
“我去吧。”
伊佐那抬眼看向鹤蝶:“你不是一向不太喜欢和那群东万的人打交道吗?怎么突然又这么积极。”
然后,乾青宗就看见对方微微俯下//身凑到了伊佐那的耳边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惹得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样充满着狠厉,反而有点惊讶一般又侧头看了看说话的鹤蝶,见对方笑着点了点头后,他一下就勾着嘴角笑出了声。
这还是乾青宗第一次看见伊佐那露出如此的笑容。和平时那种或嘲讽、或残忍、或冷漠的内核不同,仿佛是带着……人性。
想到此,这个脸上带着烧伤的少年立刻吞了吞口水,转头看着那边已经被打手们打到不知生死,像块破布一般躺在那儿的男人,他皱着眉开始迟疑自己的这个结论。
这个被打的男人是之前近藤组的干部。虽然当时他们和东万确实是有冲突,但在高层被抓,整个组织完全被东万收入囊中后,内部很多人最后也只能选择归附——这也使得东万在东京的地下世界里进一步扩大了势力。
极道火并有时候就是这样,除非有着恩情、利益等等别的因素,大多数组织被干掉后,下面的人不是作鸟兽散就是被吸纳。而胜利者也很少赶尽杀绝,毕竟谁能说得上以后有没有用得上的家伙?
可伊佐那却在那时,特意点了几个人出来,明确地表示要置对方于死地。
乾青宗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从可可那里听说,大概是来自于以前的一些私怨。而那些人显然也认识伊佐那,有两个已经是干部的家伙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早早就逃走了。
而今天这个正是被抓回来的其中一人,另一个……就像他刚才汇报的那样,灰谷兄弟抓到了,却又被三谷隆放跑了。
他们这些跟在伊佐那身边的人难道不知道他有多阴冷狠绝吗?但直到看见这些和他有私怨的人被抓住一遍又一遍地折磨、凌虐以泄愤后,那些生不如死的惨状第一次让乾青宗等人感到了唇亡齿寒般的恐惧。
这家伙很强,却也睚眦必报,甚至……毫无人性。
从那个时候起,见过伊佐那诸多不近人情的手段后,跟在他身边的S62以及乾和可可这些人,都不敢反抗对方一句,常常在汇报的时候也战战兢兢。
可这样的伊佐那,此时笑起来的样子却生动又充满着温情,根本看不出来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东万三把手。
笑了一会儿,又不知和鹤蝶说了点什么,乾青宗感觉伊佐那似乎心情更好了点。接着就见他朝着仓库里走去,打手们纷纷让开,他蹲在了那个应该还一息尚存的人面前。
男人确实还有那么一口气,虽然手脚都被打断,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传来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已经快要意识模糊,却还是在对方用手抓着他的头发把脑袋提起来的时候,透过被血沫遮掩,只能半睁着的眼睛里,看见了那个笑容和煦的少年。
他听见这个恶魔轻轻说道:“知道逃跑,就是还记得我。怎么样,这些年的生活应该过得很好吧?在欺负那样的小女孩儿,还害得我们分离,让我进少年院后……现在呢,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
“啊,忘记你已经没法说话了。没关系,你不需要说话。甚至,像你这样的人也不需要存在……你该感谢洋子,要不是因为她我今天也不会心情这么好的给你个痛快。”
说着,男人只见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又忍不住摇着头笑了笑,然后,他便只感觉脖子上传来了‘咔嚓’的声音,自己的视线便扭曲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角度。
在拧断对方的脖子后,伊佐那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插回了黑色风衣的袋子里。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鹤蝶:“我想了想,你去了东京,等临到头再问起我来说你没在的话,她一定会失望的。”
“我晚点就给她打电话,说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鹤蝶到底是跟了伊佐那这么多年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从小就不会分享,特别是在面对洋子的时候。当年给他们买点什么生活用品,就老是会和自己抢他喜欢的那些,害得才小学年级的女孩儿,总是板着脸说他好多次。
所以伊佐那就是怕他自己去说这样的话,洋子的失望会影响到他们的体验。毕竟对方可是因为担心他们的‘工作’,还特意发邮件问的鹤蝶,想着说能不能空出来由她策划生日的行程。
不过鹤蝶也确实没想到洋子会想着要带伊佐那去游乐园那种地方,且不说他们想不想去吧。好歹都19岁了,在社会上也摸打滚爬这么久身上背着多少血债的人……怎么想都和游乐园那样的氛围不是很搭。
但,转念想到洋子自己虽然总是一副大家长的姿态,其实年龄也不过13、4岁,还是个初二的小孩儿呢,会想到去游乐园庆生也是理所当然的。
反正,不管她怎么安排,只要是关心他们俩的事,就什么都好。鹤蝶看了一眼笑着和抬走尸体的打手们说着‘辛苦了’的伊佐那,又看了看被惊吓到不敢抬头,手里快速收拾着现场的这些手下,有些失笑地叹了口气。
他早就说过吧?只要是洋子送的,就都没问题。
鹤蝶跟着伊佐那往门外走去,路过还站在那儿的乾青宗时,他向对方点了点头,示意趁着白发少年此时心情好,赶紧走吧。本来他还想跟洋子打打配合,瞒一下伊佐那不急着讲这件事,但刚才眼见着形势不太妙,就只能这样转移注意力了。
有时候鹤蝶也会庆幸,有洋子在的话,至少伊佐那总会忌讳一点、收敛一点,不至于早早就带着他们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说她是悄悄来和你商量的吗?”
“嗯。前两天在邮件上问我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后来就说想趁着你生日带我们去游乐场玩一下,还问我是不是都没有去过。所以你收到邀请后……应该惊讶一点会比较好?”
伊佐那不止不愿意让洋子和东万的成员有瓜葛,也不愿意被他们知道她的存在,所以等坐上回程的车后,才和鹤蝶打听起了细节。
刚才耳语那会儿,他只来得及听对方说要自己月底生日那天最好空出来,因为女孩儿要约他出去庆祝。
“游乐园……还真没去过,倒也是她能想出来的。不过,我记得她应该都没什么存款了才对。”
其实洋子买的那些东西,伊佐那和鹤蝶两人都大概记了金额,虽然对方不愿意收下,但他们还是单独记上了。包括之前拜托他买的那只小号,并没有用她的存款而是单独保存着。
伊佐那当然记得她说过,等成年了,可以离开室町家后,这些都是她独立生活的启动金。他们现在早就不缺钱了,也不需要她再像以前那样接济……只是,他享受如此被洋子关爱的过程,甚至他比谁都明白,只有不断地把他们当作一种责任,她才会与之难以分割。
“所以我不去也正好替她省一笔,她不是还想买那个什么模拟器?”
“那有什么关系。”伊佐那无所谓地笑了笑“但因为是我的生日,所以本来就该我和她两个人庆祝。鹤蝶你的就留到下次吧?她要的,我们也可以等生日的时候再送给她。”
被这么一说,鹤蝶便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他早该知道的,这个人的占有欲。
所以等到了8月30号那天,偷偷从家里溜出去的洋子,也只见到了寿星公一人靠在车站外广场上的围栏那儿等她。
远远看见自己后,少年就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的时候,洋子有一瞬间觉得……与其说是庆生聚会,怎么感觉反而更像是…
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