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叫江澈“炊事班女婿”,是因为高一的时候,他和李青青在一起,经常在外面开小灶,久而久之,就被戏称为“炊事班女婿”了。
“失恋了呀?”江澈说完,顿感不妥,就想着其他措辞。
“瞎几把乱嗷嗷。”俞知一记轻飘飘的拳头打到江澈脸上。
江澈笑嘻嘻,跟着他身后走着。
从高一“冰心楼”走到高三“正大楼”要几分钟的距离,俞知就这样一声不吭。
树梢漏下光斑,倏然照在俞知的脸上,恰如繁星耀眼。
他看着拖堂的数学老师轻巧地在黑板上画了个圆,那般饱满,那般……不甘心。
俞知瞧着美术作品展示栏里有一幅画,像是自己。
稿纸有些泛黄,可是可以看出用心,每一笔都不马虎。
下面的署名:林之涵。
第二天,南川中学的贴吧就炸开了锅。
四处围着谈着八卦的学生,包括宋初揺那班。
“喂,你们知道吗?俞知和他们班花林之涵在一起了!”叽叽喳喳的人声,顶了多少人的肺气管。
宋初揺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本来那样的“花花公子”就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不过她可不想算到他的“旧人”行列里面。
于是她就埋头苦读,一点不想掺和进去。
可是,课间上厕所的时间,转角处她就遇到了俞知和……林之涵。
他的衬衫上勾了一束暗线,红色的,张狂诡异,贴合着俞知艳色饱满的脸庞,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林之涵面色红润,看起来有些激动。
她看见宋初揺,就迅速靠近,让俞知搭上自己的腰。
宋之涵的腰很细,堪堪一握的那种。
宋初揺心内“啧啧”,胸大腰细,这才是俞知喜欢的类型吧。
不过,一上来就在她面前亲亲啊?
她有点接受不了,就迅速逃离。
俞知的唇,带着淡粉色,薄薄两片,此时在他眼神的加持下,倒是显得寡欲。
林之涵垫了半天脚尖,没有蹭到俞知的脸。
俞知把脸偏到一边,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林之涵。
“我们分手吧!”他看着林之涵迷离的双眼,率先开口。
或许,他想忠于这个夏天,忠于自己。
林之涵向来高高在上,她成绩好,样貌好,哪里受过这样的伤害?
“俞知,你是不是在逗我?”她颤抖着声音,询问他。
“你一向知道的,林之涵。”俞知凉薄的嘴唇,开口即伤。
“我是个渣男。”俞知对自己很有见解,不动声色看着宋初揺远去的方向。
“那你会为我停下来吗?”林之涵还是抱着些希望,既然他渣,那么……
对所有人都一样。
“不会。”俞知往嘴里扣了颗糖,润喉的,有点苦。
不久后,林之涵一天之内把俞知甩了的消息,传遍了南川。
不用想,这是俞知的手笔。
他大抵,还是不想亏欠。
他有想亏欠的人了。
他要去感受,去爱,去疼痛。
如今他才发现,原来他期许的一切,盛大光明。只是上天不允许他轻易得到,可是,他还是想尝一尝热烈醒目的她。
俞知知道,他向来不是朴素的少年,他和她一样,热烈,醒目,就像星轨上的星星一样,在星云里遥相呼应。也像挺立的兰花,永远馥郁芳香。
所以,星轨与兰,从来不是不相干的物体,就像俞知和宋初揺一样,即使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会以最明媚的交集,相遇。
俞知这节是体育课,他心情不是特别晴朗,打起篮球也是招招带狠,丝毫不给旁人余地。
“小俞知,你是不是疯了?”江澈被篮球顶了一脸,磕出点血。
“叽叽歪歪什么啊,炊事班女婿!”傅肖还不忘偷袭江澈。
“俞知,你看那不是呆花吗?”江澈抹抹嘴角,凑到俞知旁边,悄悄地,声音却不算小。
“去,呆花是你叫的。”傅肖顺手推搡江澈,还不忘吹了一声口哨,调戏了一波学妹。
宋初揺带了几张书法作品给邻班的“书法小拿”鉴赏,一点没注意俞知这边的情况。
宋初揺选了一张昏黄纸张的作品,上面只有一句“心若皓月清明,繁花似锦。”
“书法小拿”吕轻侯慢悠悠拿开重度近视的眼镜,肥嘟嘟的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俞知看着吕轻侯“亲近”宋初揺的样子,很窝火。他就甩了一记球,打掉了拿在吕轻侯手里的眼镜。
“喂!你……”吕轻侯想要讨个说法,抬眼一看,居然是霸道外露的俞知,就讪讪笑了一下。
吕轻侯嘴唇互相碰着,嘴皮子却被拼命拉扯起来,滑稽而认真。
宋初揺抱起书法纸,别过脸去不看俞知。
“让小爷瞧瞧,初揺妹妹手里拿什么好东西?”江澈没脸没皮,手就要伸过去拿。
“阿澈。”俞知皱了皱眉头,叫住了江澈。
“唉,宋初揺,你写书法作品为什么不找俞知,你知不知道在这个N市,书法大拿都姓什么?姓俞耶!”江澈一边说,一边被俞知拎着帽子带走。
宋初揺懵懂的眼神让俞知心里酸涩了一下。
她还是不懂……
宋初揺回到家,一边听着英语听力,一边咬着笔头。
“江澈是什么意思呢?”宋初揺不由得翻出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N市,书法大家”。
第一个词条就是:N市书法家,省书法副主席——俞玄明。
宋初揺总觉得这个俞玄明在哪里见过,虽然年纪不小,却有着丰神俊朗的脸庞。
她拍拍脑袋,突然想起江澈的话:“你知不知道在这个N市,书法大拿都姓什么?姓俞耶!”
俞玄明不会和俞知有关系吧?
宋初揺看了一夜俞玄明的简介和作品,第二天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就去了学校。
大课间她实在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青青,别闹,再让我睡一会。”她的桌子被人用手指击打,发出刺耳的响声。
可是,敲她桌子的,不是李青青。
“林之涵?”宋初揺眼睛有点水肿,疲累地抬眼,看着眼前的林之涵。
“俞知,参加了书法现场的比赛,我觉得,你有需要可以去看看。”林之涵虽然和俞知分手了,但是却并不记恨他,只是想了很多天,才明白,俞知可能真的不喜欢自己。
她林之涵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至于叫宋初揺,是江澈求他帮忙的。
林之涵脸皮薄,在江澈一声声“林大美女”的叫声中投降。
“嗯。”宋初揺点了点头,跟林之涵出了门。
李青青买了根棒棒糖,一边含着,一边看着这俩“情敌”一片冰心,“爱”意满满,就不自觉抓起头发。
她那头发本来就粗短,现在更是炸开了花。
俞知参加的书法比赛就在阶梯教室第二层,宋初揺跟着林之涵坐在前排。
俞知看见宋初揺,眼睛不自觉往她身上瞥,在场的人却都以为俞知还惦记着林之涵,还对她甩了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
一个个在下面窃窃私语,却都不敢光明正大看着俞知。
俞知起身站立,书法的墨色过渡,干湿浓淡,他似乎都十分得心应手,颇有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他微微抬腕,润了润毛笔,笔尖细毛浸了墨,有种吃撑了的饱胀感,他又在方形砚台边上抿了抿墨,这才漫不经心写了起来。
青绿色笔杆上映着他淡粉的,带着半月牙的指甲,有种说不出来的旖旎。
不一会,就写完了一首《满江红》。
他又润笔,提了四个字“卿卿我心”。
这两幅字被礼仪小姐拿起来,围着教室展示了一下,走到宋初揺面前,俞知正笑得耀眼。
那抹笑,和平时他漫不经心的那种不同,带着笃定与骄傲。
林之涵此时,才真正明白了,俞知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你来,做什么?”俞知走下台,饶有兴味地看着宋初揺。
“我……”宋初揺不知道怎么讲,便微微低下头。
“江澈叫我带她来的。”林之涵抢过话头,像护着小鸡崽子一样,护着宋初揺。
“呵。”俞知冷哼一声,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
“喏,给你,看完展会洗洗眼,不要什么不入流的都看。”俞知说完,把棒棒糖放在宋初揺面前。
“自恋的傻瓜。”宋初揺拿过糖,小声说。
“小爷我……就是这种人。”俞知,也学会没脸没皮了。
沈清辉从阶梯教室侧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小包编织袋。她坐到座位上,缓缓打开编织袋,摸出了厚厚一沓练习纸。
沈清辉斜眼瞟了瞟俞知,笑得似乎不知天高地厚,至少在俞知看来是这样。
“俞玄明的孙子,的确很厉害!”沈清辉虽然一脸我最吊的表情,但是还是说出了狗腿的话。
“大佬,能不能带带我?”沈清辉拉长了声音。
“我可是你失散多年的同校同学啊!”她就差蹲下来,拉住俞知的裤管了。
“失散多年,同校同学?”宋初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清辉,连她的措辞都变得如此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