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快,那样狠厉。
那天,火场来了很多制服人员,消防官兵,警察,医生。
林鹤黛被拖去救治,宋初揺当场死亡,俞知自首。
因为林家的关系,俞知被判了三年。
林鹤黛当年被打中了膝盖,他曾说俞知本来就不是练家子,只是可惜了子弹。现在他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妹妹,林嫣。
她,林嫣,代号A,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一切都觉得刺痛。
“嫣儿。”他拉起微微瑟缩的林嫣。
“你是?”林嫣闭了闭眼睛,好痛。
“我是哥哥,林鹤黛。”这句话就像有魔咒,一直在林嫣耳朵里转啊转。
“哥哥。”林嫣耳朵突然抖动了一下,眼睛是懵懂与快慰。
“嫣儿最喜欢哥哥了。”林嫣双臂环绕林鹤黛,头微微在他怀里蹭了蹭。
林鹤黛宠溺地看着林嫣,双手拍拍,小弟带上两个人。
他们是宋初揺的父母。
林鹤黛递给林嫣一把钝刀,轻轻推了她一下。
“初揺,初揺!”宋母看见林嫣,崩溃地叫着她。
林嫣听见却是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她回头求助林鹤黛。
“宋初揺已经死了,我的嫣儿,喜欢她的脸皮而已。”林鹤黛的小弟扇倒了宋母。
“你不是,初揺?”宋父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嫣。
“嫣儿,你不是最喜欢玩游戏了吗?”林鹤黛走近林嫣,悄悄说了些话。
林嫣巧笑,三两步走下台阶,蹲下身子,直面瑟瑟发抖的宋家父母。
“哥哥说你们……皮厚发痒。”林嫣天真的样子,就像恶魔一样扎在宋家父母心里。
林嫣拿着钝刀,一下戳进宋父的腿上,因为是钝刀,用力虽大,杀伤力不深。
林鹤黛皱了皱眉,放下财经杂志,走下来,用鞋子狠狠把刀往里顶了顶。
“这才是我的嫣儿啊!”林鹤黛拥抱林嫣,还不忘帮她擦拭手上沾的血。
林鹤黛要仆人温了杯牛奶,拦腰抱起林嫣,把她送进卧室。
王妈给林嫣换了件纯白色睡裙,荷叶边的领子。林嫣缩了缩脖子,笑着看着林鹤黛。
第三年了,俞知该出来了。
林鹤黛摸着林嫣的脸,心里筹谋着。
哄着林嫣睡着,黑暗中的林鹤黛摸了摸耳后的疤痕。
这些天,林鹤黛给林嫣找了很多师傅,擒拿散打,芭蕾舞蹈。
可是,林嫣似乎对打架更感兴趣,每天即便是痛得不行,也要坚持。
“什么时候教我射击啊?”林嫣依旧是“贪婪”得可怕。
林鹤黛眼中却折射出“危险”,“嫣儿,不是一直都会射击的吗?”
他的手拉着林嫣的胳膊,指甲深深嵌进去,林嫣却从头到尾没有哼一声。
“嫣儿,你以前最爱哭了。”林嫣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招擒拿,把林鹤黛摔打在地上。
林嫣迅速捂住胳膊上的伤口,哭得梨花带雨。
“臭哥哥,嫣儿不理你了!”
林鹤黛才发觉,林嫣虽然性情有些变化,但是正是因为性情难以捉摸,才是她妹妹啊。
俞知在狱里,结识了一个“高手”,老黄,当年是因为帮林家办事,又恰恰因为办事太得力,被扔进牢里。
现在,他们躲在林家别墅外的草丛里,伺机而动。
这时候别墅里开出一辆车,从车子上走下来一个女孩,抱着双臂,像是在观看什么。
“□□,引人犯罪。”狱友老黄忍不住砸吧嘴。
俞知和老黄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现在身上穿的是林家的制服。
就在他们低着头,走近开了的门的时候,林嫣叫住了他们。
“你是俞知?我见过你的照片。”林嫣反身骑在俞知背上,拉住了他的领带。
俞知看见林嫣的那一刻,眼睛亮了好几下。
林嫣长得和宋初揺别无二致,可是性格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像老黄说的,这样□□,引人犯罪的林嫣怎么可能是他的初揺?
“一个罪犯而已,蹲过牢子的,就该安分一点!”宋初揺的手一点一点摸进她的胸膛。
俞知迅速也按住她那不安分的手,可是转身反扑她的时候,却愣住了。
的确是,太像了。
她现在虽然精致妆容,穿着浓烈的红缎裙子,眼神里却是……悲伤。
林嫣又怎么会悲伤呢?
可是林嫣的情绪似乎很多变,他捕捉到的那瞬间悲伤,很快消失了。
“我似乎说过……我会用永恒,留住你。”这句话把俞知带到了三年前,林嫣高高在上,用非常鄙薄的口气说了这话。
果然,现在的她,还是当年那个林嫣。
“林家的人……都跟狗一样吗?”俞知说完,下巴被林嫣挑起,“我不像你,会狗叫。”林嫣显然不想让俞知挑战她的底线。
“嫣儿,你不乖。”林鹤黛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戴着金丝眼镜,审判似的看着宋初揺。
“谁是……嫣儿?”林嫣拿出那把沾血的钝刀子,扔在了林鹤黛面前。
“游戏结束了,林鹤黛。”
“你以为你再次把我的记忆删除,我就能成为林嫣了吗?”
“真正的林嫣,在哪?”
“林嫣?哪一个啊,那么多张不同的脸,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林鹤黛笑得浑身发颤。
林嫣,代号A。
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称呼,也不过是林鹤黛的“宠物”。
“每一个林嫣几乎都不听话,想要有所谓的自我,所以他们都……死了。”
“宋初揺,我好久没这么叫你了。”
“你算是,林嫣里面最有个性的。”
“林鹤黛,国家有公理,你不要以为你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宋初揺坚定地看着他。
“制裁?像你的那条狗一样坐牢吗?”林鹤黛眼里透出阴狠。
忽然,四周涌出来了很多特警,每一个都整装待发。
“给,警长。”老黄从角落钻出来,躬身交给警长一沓密封资料。
“知道吗?我宋初揺永远忠于俞知。”
“我怎么可能记不得他呢?林鹤黛,你真是个顶级坏蛋,傻瓜。”
“我们只不过是为了给老黄打掩护,初揺已经查到你的秘密,不过,你那里有炸弹,只能请老黄这个拆弹专家去了。”俞知接上宋初揺的话,默契得不像话。
哪怕许久不见,我也能通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知道你的所在,你的期盼。
警长拆开资料,里面都是林家杀人越货的证据。
“我不知道,为什么林鹤黛要留证据。”宋初揺迷茫地望着俞知。
俞知却摆摆手,“木啦木啦,也许是必要时和林家长辈对弈吧!”
林鹤黛逃跑的途中被老黄设置的机关绊了一跤,被警察抓了回去。
“估计是见不着咯。”俞知朝林鹤黛招了招手。
林嫣们的尸体被泡在类似福尔马林的玻璃罩里,也是老黄转悠地下室的时候发现的。
最终林嫣们被好好安葬,各自回家。
飞鸟再一次起航,他们去看海,去看海那边的你。
“你说,你永远忠于谁?”俞知眼睛里桃花灼灼。
宋初揺一字一顿,对俞知:“我宋初揺,永远忠于俞知。”
这一年,他们二十八岁,十年的等待,终于形成了闭环。
“叼气!”俞知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还是双果味的,却不腻了。
“吃独食啊!”老黄说完,也被塞了一根。
老黄正满足呢,却发现别墅后面开始升起很多气球。
那么多,那么梦幻的色彩,一起涌现天空。
一个无人机吊着一根巨型棒棒糖飞越而来,俞知踮起脚跳了跳,终于抓住了它。
“宋初揺,生日快乐!”俞知小心抱着棒棒糖,交给了宋初揺。
“2027年10月5日18点46分,恭喜宋初揺,又成长了一岁。”俞知打开打火机,点燃了一束飘带,飘带燃尽,上面的小灯笼炸开,落下许多纸片。
宋初揺捡起一张,那是俞知高三的时候写的书法纸,“卿卿我心”四个大字。
宋初揺一张一张地捡,细致而认真。
“愿呆花,年年岁岁,平安。”
“舒舒,谢谢你,来到南川。”
“阿揺,不要怕。”
“我爱你。”
……
宋初揺一边捡,一边忍不住哭鼻子。
“初揺!”被老黄从地下室提溜出来的还有宋初揺的爸妈。
“初揺?不如叫我招娣。”宋初揺指了指地上的钝刀。
“我不喜欢你们,你们也可以恨我。”
“可是不要恶心我。”
“这种母慈子孝的场景,可唬人了。”
“可是只有母慈子才孝啊!”
对着这样的父母,宋初揺早已经习惯黑暗与绝望。
她很后悔,当初她没有咬她妈妈一口。
当时她已经二十五岁,工作几年,有一次被叫回家打扫翻修的房子。
她一个人打扫了一下午,夏日炎炎,空调还没好,只能忍着。
晚上,空调工人来了一趟,才终于能用。
宋母非要省空调费,要在宋初揺那屋,一起住。
宋初揺觉得不舒服,请她妈妈回去,想一个人静静。
宋母不依不饶,“啊?你给我空调费啊!”
宋母又拍拍宋初揺,“今天我同事说给你介绍对象,我说你太胖了,不好看,配不上人家,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