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生日,顾离寒过得很开心,他许了很多愿望,这些愿望简念初和顾振国都知道,但有一个愿望他深埋在心底,小心翼翼地,不让任何人知道。
他是唯物主义者,可这个愿望还是真的许了,而且认识苏忆暖后,每年都在许: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暖暖永远在一起……
这个愿望他谁都没有告诉,他害怕愿望说了真的就不灵了。
顾离寒说出来的愿望有一个是爸爸妈妈能轻松挣钱,这样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其实顾离寒知道,钱哪有那么容易挣?可那天,顾振国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儿子,你每一年的愿望爸爸都给你实现了,这个愿望照样给你实现!”
在那之前,顾振国是顾离寒心中的英雄,他觉得自己的爸爸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做到;在那之后,顾离寒心中那个伟大的父亲,只是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那天过后,顾振国经常不在家,简念初问他在做什么,他一句“忙着呢,加班,不空,没事别找我!”就把简念初想说的话堵在了心里。
顾振国可是标准的三好男人啊——不抽烟,不赌博,除了工作应酬滴酒不沾,关键是对妻子、孩子特别好,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一个月后,顾振国光鲜亮丽地回了家,还拿回了一笔钱:“阿初,这是20万,再等我一周,咱们就可以买房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
“有钱就行了嘛,哪来的重要吗?”
简念初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顾振国说出来的。
沉默半晌后,简念初走向房间:“振国,你进来。”
简念初、顾振国房间。
“说吧,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家也不回。”
“挣钱啊。”顾振国不以为然。
“挣钱?什么钱挣得你家也不回?”
“阿初!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啊,你看看,咱们俩累了那么多年,挣了多少?我这次一个月就挣了20万!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让你也把工作辞了,跟我一起干,这工作日进斗金啊!咱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简念初简直不敢相信:“你……你把工作辞了?”
“是啊,一个月前就辞了,我现在啊,跟着老李。”
简念初急了:“老李?你知道他干的什么吗?你跟他干?你是不是傻?”
“知道啊,放贷嘛。”
“是,他是放贷,但是他不是正规经营!”
顾振国连忙阻止简念初继续说下去:“瞎说什么呢?我跟着他干我还不知道?别一天天听人乱说,老李的公司好着呢,也没什么不正规的。”
简念初真的要绝望了:“顾振国!你小心被骗!你在他手下干,他想让你看见什么,你就看见什么,不想让你看见什么,你看见个屁!”
“你这就是妇人之见!鼠目寸光、目光短浅!懒得和你说,我一个人也能挣大钱!”
说完,顾振国摔门走了。
简念初失声痛哭。
那老李干的什么勾当,她怎么不清楚?不然为什么老板为什么将他开除了,还将他视为耻辱?
多年的夫妻,简念初觉得顾振国这次多半要栽了,为了预防万一,她得提前准备着。
顾振国还是长时间没回家,简念初不知道他在哪。为了顾离寒的安全,她也不能去打听,只能打电话了。
但每次都是顾振国骂骂咧咧地将电话掐断。
简念初想拉顾振国回来的,但顾振国确实已经拉不回来了。
简念初也不想,但是,她不能因为他而让这个家毁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有未来……
简念初之前只是把钱妥善处理,现在她开始打点一切了。
而顾振国终究走上了不归路——贷款。
老李的通透贷款有限公司之所以挣钱,就是因为利息高。
利滚利,顾振国背上了债务。
当老李带人找上他的时候,他不敢相信一切居然是真的。
他只能求老李宽限几天,老李最终也同意了。
顾振国连忙跑回家,找简念初要钱,简念初当然不会给。
然后顾振国在家翻箱倒柜地找银行卡、存折。
却只找出了几百元现金。
“钱呢!把钱给我!”
“你想都不要想!钱我一分也不会给你!”
“MD!让你把钱给我听不懂吗?”顾振国气急败坏,还一耳光扇在简念初脸上。
“我说了我不会给!”
“MD!”顾振国一把将简念初推倒在了地上,开始打她。
顾离寒听见吵吵闹闹的,便出来打算看一眼,结果看见自己最尊敬的父亲把母亲按在地上打!
“妈!”
顾离寒上前,一把掀开顾振国。
“妈你没事吧?”顾离寒扶起简念初,检查她的伤势。
被掀翻在地的顾振国更生气了,骂道:“臭小子,我是你老子!”
“我爸不会打我妈!”然后扶着简念初准备去医院。
“站住!让你妈把钱给我!”顾振国拦住了去路。
顾离寒一脚将他踹开,不管顾振国在后面如何叫喊,他都装作没听见。
那已经不是他爸了。
简念初那次伤得挺严重的,主要还都在脸上,在家养了一段时间,这就把走的时间耽搁了。
期间黎婉清偶有空闲,本来打算邀简念初出去玩,无一例外都被拒绝。
黎婉清还好,她通情达理、不会强人所难。更何况,两家多年的交情,她知道简念初也不会随便拒绝的。
难的是上门催债的,法治社会不敢做什么,但是施个压那群人还是敢的。
等一切都打点好、简念初伤也好了后,顾离寒与简念初就此消失在了香林。
这种事确实不适合一推再推,简念初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去了学校,接顾离寒离开。
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父母和苏家。
她父母知道了肯定会担心;苏家人很好,多年来一直相互帮衬着,不能连累他们。
那群人,为了要钱,除了找家属,还会找身边人。
而且,也得防止顾振国找上门。
飞往青州的路上,简念初把基本的都告诉了顾离寒。
虽然想让孩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但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
顾离寒有些早熟,瞒着他,反而会让他更担心。
外公外婆还好,就说去外地求学,其他跟往常一样,偶尔打个电话就好,后面学习越来越紧张,没去看望他们也能理解。
可是暖暖怎么办?他连“再见”都没说,就突然离开了。
到了青州后,简念初立马把两人电话号码换了。
顾离寒其实很想联系苏忆暖,但是苏忆暖那丫头,不担心死?而且,为了她的安全,不联系是最好的方法,这样即使顾振国找了过去,见她真不知道,也就不会再找了。
所以,顾离寒思念再难耐,也始终没有打过去,他不能拿她的安全冒险。
即使她恨他、讨厌他。
顾离寒知道简念初辛苦,所以不仅学习更加刻苦,还凭借自己的身高谎报年龄打工补贴家用。
简念初心疼他,让他别打工了,但他说:“妈,现在就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啊。”
简念初这几年比那几年更累,可她不想让顾离寒跟着她吃苦,所以她几次去找顾离寒打工的老板,说明实情。
可顾离寒还是会趁着假期偷偷打工。
关于苏家,顾离寒不会联系他们,但简念初还是跟他说:“苏家很好,我们不能给他们添麻烦;至于暖暖,妈妈知道,你们感情好,可是正因为如此,你现在更不能联系人家。妈妈辛苦几年,等这几年熬过去了、咱们有能力了,再找她好吗?”
所以顾离寒一直在等,等那个时刻的到来。
无数个日日夜夜,顾离寒都在思念着苏忆暖。
与苏忆暖不一样,顾离寒早就知道她对他来说,不是妹妹那样的角色了。
在顾离寒心中,苏忆暖很好很好,所以他也得让自己更好。
所以,除了简念初和陆子珩,没人知道他这些年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