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晚夜黑风高办事夜。
天空没有一丝光亮。
距祝芝第一次见到黑影人,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半夜三更。
所有人都在沉沉的睡梦里。
整个赵府只有老鼠们睡醒了在活动。
重重庭院里,有棵梧桐树,树上有只鼠。
祝芝躲在梧桐树枝丫上,透过茂密枝叶观察四周。
今天很难得,和她第一次见到黑影人一样,夜晚没有光线,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很适合作案。
她想,黑影人一定会在今夜出现的。
这棵梧桐树足够高大,能够让她占据高地,居高临下,视眼辽阔。
是她精心挑选的,可以通过梧桐树看见整条胡同的情况。
而这条胡同只有三家人。
李家,王家,赵家。
黑影人的目标一定就在这三家里。
只是不知道是哪家。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祝芝等的心焦。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有出现啊?是她猜错了?
期望太高,失望也越大。
一时间,祝芝心乱如麻。
难道这只是自己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没有希望了么......随着时间的流逝,祝芝心中也愈发绝望起来。
从她穿越变成老鼠后,绝望、期望、失望、绝望......她的心理路程和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让她饱受煎熬。
她是不是该重新考虑死法了。
原谅她,她只是个在温馨环境里,快快乐乐长大的孩子,没有遭受过什么巨大的打击挫折,过去的二十年里,她的人生一帆风顺。
一朵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
她没有一颗顽强坚韧的心。
在祝芝心灰意冷时,黑暗里突然有动静了。
顺着动静,祝芝“嗖”的看去,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等到目标了。
忽然出现的黑影人,翻进了赵家。
真的是赵家。
她猜的没错,三家人里就赵家有问题 。
起码赵家的大少奶奶有问题。
她厨房没有白待,嘻嘻~
祝芝一边匆匆爬下梧桐树冲向赵家,一边脑海里各种思绪飘过。
是东院。
黑影人进了东院。
祝芝猛的驻足在院子外,想了想,不能冲动,让他们发现自己,哪怕现在自己只是只不起眼的老鼠。
她小心翼翼的爬上围墙,又小心翼翼的爬下去,再又小心翼翼的爬上一棵树,竭力争取不发出声音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
静的祝芝毛发蓬张,有点瘆得慌。
同时四周的窗户都被关上。
初夏时分,天气已经转热了,祝芝清楚的知道这些天,他们睡觉都是开着窗户的,为的就是透气。
结果...
面对门窗紧闭的四面,直觉告诉她,大少奶奶的房间才是她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就在这时,“当”的一声,正房传来了声音。
是瓷器碰撞的声音。
在寂静的黑夜里有些明显,尤其老鼠的耳朵对声音更加敏感。
听力是人类的数倍。
一声响动后,院子里又没了声音。
安安静静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祝芝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房的房门被推开,一个黑影先是隐在门后,小心的观察周围环境后,确认无事后,才谨慎的走出来。
没有离开,这个黑影人站在屋檐下,扭头看向了东厢房。
祝芝一愣。
不会吧。
这是大少奶奶孩子住的地方,她记得那是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特别聪明可爱又懂事。
知道母亲生病了,会给母亲带糖果,怕她心情不好,还会带上有趣的玩意逗母亲开心,陪她说话,给母亲解闷。
这些天里,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祝芝的心微提。
越是不想什么发生,偏偏越要发生什么。
黑影人朝东厢房快速走了过去,急行的步伐悄无声息。
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黑影人越接近东厢房,她越紧张。
她有些害怕的想到,看他几次三番偷偷摸摸的样子,应该、应该是不会伤害小孩子的。
毕竟,他的目的好像没有达到。
嗯,是他。
这次祝芝能肯定,黑影人是个男人。
黑影人进了东厢房,又没了声音。
祝芝有心无力的看着。
她只是只老鼠......
过了许久,黑影人才重新出来。
透过枝叶,她看见他把原本关上的窗户都打开了。
然后从墙沿边上一个攀腾,身子“嗖”的就过去了。
见状,祝芝不再耽搁,连忙跟在他后面。
黑暗里,黑影人在前面飞檐走壁,有只老鼠在房屋脊背上远远吊着。
一人一鼠在街道屋巷间,跑着飞着......
遭了......祝芝心中不妙的预感越盛。
跟着黑影人跑,她越跑越偏僻,也越跑越犯嘀咕。
——黑影人又跑到了他们第一次碰见的湖边。
他想渡湖泊,去湖泊的对面。
完了完了,他会飞,自己不会啊。怎么办?对了,她记得老鼠是会游泳的,可,湖泊很大,横截面积有几十米呢!
她可能不行......她也没有用老鼠的身体下过水。
黑影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留下胆怯的祝芝一个“人”在湖边驻足,楞楞的望着他离去。
祝芝跟了两条街,又再一次跟丢了。
停留了没多久,她听见鸡鸣声,心中恍然大悟。
难怪黑影人要走了。
是时间不够,他必须得走了。
心中叹息,起码这次她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时间不早了,只能先回去,等会儿还要找吃的东西填饱鼠肚。
祝芝转身离开湖边,跑向赵府。
从今天开始,她的根据地就是赵府了。
等祝芝回到赵府,又去觅完食,回到东院,想起那个小孩,又去东厢房看了眼他。
东厢房里,小孩在拔步床里睡得香甜,小肚子一挺一挺的,嘴角边还有一丝晶莹的涎水。
她心想,来了都来了,也不差再多走一步。
祝芝又去爬了大少奶奶的窗户,从窗户爬进去,又爬上床头。
大少奶奶也在熟睡中,母子俩看起来都没啥事。
心中舒了一口气,祝芝疲惫的转身离开,认命的再次爬起窗户,拖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回到倒座房的房梁上。
只不过,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大少奶奶眼睛似乎动了下。
房梁上,祝芝看了眼睡在炕席上的三个人,同样的,他们睡得也很熟。
熟得(电视剧)见多识广的祝芝,一看就知道他们可能是被下药了。
身为下人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死。
这门窗关关合合进进出出的难免有些声音,居然没有一个人醒来。
太小瞧她们作为奴仆的专业修养了。
她这几天躲在房梁上都不敢发出声音来。
不管了,先睡吧,跑了一晚上的马拉松,累死她了。
明天再说。
“喔喔喔——”
越来越多的公鸡开始打鸣了。
原本该起床的陈妈妈她们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个院子里,主仆大大小小七个人,都还在睡梦里。
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正房里负责守夜的张妈妈率先醒来。
张妈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角余光瞥见外面的天色,顿时心一惊。
这天色不对啊!
惊得张妈妈从脚踏上一个鲤鱼打滚,待她回过神来,下一瞬忽的看向床榻上的主子,见主人还在梦中,心生后怕。
生怕自己刚才的行为惊扰了主子,被责罚。
见大少奶奶还在睡觉,张妈妈小心的退出房间,蹑手蹑脚来到东厢房,透过窗户见到绿萝还在脚踏板上睡得沉。
气不打一出来。
真是又气又急,怎么回事?自己睡过了,绿萝也睡过了,陈妈妈她们怎么不叫她们啊,难不成她们也还在睡?
张妈妈推开房门,先是小心的掀开床幔看了眼小少爷,无事后放下床幔。
弯下腰,准备叫醒绿萝,怕她会出声惊到小少爷,便伸手捂着绿萝的嘴,这才叫醒她。
还在梦里的绿萝,感觉身子被摇晃了两下,嘴鼻还被捂住了,迷迷糊糊的想要醒过来,陡然腰间一痛。
疼的绿萝眉心瞬间紧皱,眼睛蓦地睁开来。
她眼神带着痛楚,迷离。
是张妈妈。
神情不解迷惑的绿萝: 张妈妈这是干嘛呢?
面对绿萝眼中的疑惑,张妈妈只是无声的张了张嘴巴,“和我出来。”
绿萝听话的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绿萝小声道,“妈妈,怎么了?”
张妈妈面色阴沉,“你自己看看天色。”
天色?绿萝顺从的仰起脑袋,下一秒,她瞪大了双眼,瞳孔在剧烈地震。
意识到问题的绿萝结结巴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我......”
张妈妈没有理绿萝,脚步匆匆的去了她们休息的房间。
倒座房有四间,从里到外分别是澡房、储物房、小厨房、下人房。
小厨房平常只能用来煎个药,烧个水,晚间主子饿了临时下个面......
下人房是她们睡觉的地方。东院一共有五个下人,分别是张妈妈、陈妈妈、红绫、绿萝、花芽儿。
每晚守夜,花芽儿还小,不放心让她守夜,都是张妈妈她们四个轮流守夜。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