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交给你万无一失吗?!吕布人呢?废物!”
董卓一脚踹飞李肃,李肃倒地吐血。
董卓的身量,有多肥硕就有多有力,一脚下去,武将也得被他踢没半条命。
李肃艰难的翻身,颤巍巍的伏在地上:“主主公,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那吕布听到我的话,明明是动了心的。”
“你还敢狡辩!拿了我的赤兔马跟许多金银,却敢空着手回来,钱财宝马尽资了敌将!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你?”
董卓说着话,杀气腾腾。
李肃抖成筛糠,心道吾命将休。
李儒站了出来:“主公莫气,这事也并非全无好处。此计不成,可以再来一计。”
“说。”
“此计为离间策反之计,能用在吕布身上当然最好。若吕布不受离间,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将它用在丁原身上。”
董卓闻言,暂熄了怒火,“愿听军师详论。”
李儒捋了捋胡子:“离间策反吕布与丁原,一是为主公增添一员猛将,二是为分化丁原并州军的势力。只要结果达到,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现在吕布已经收下了主公的赤兔马和金珠玉带,主公只需借此离间丁原,同样可以使他们父子离心。”
他接着道:“丁原为人多疑寡恩,他本就一直提防着武力高强的义子,也从不给他优待。如今要是听到吕布收下了主公的赤兔马,必然会对吕布起疑。届时轻则不叫吕布继续带兵,恐其异心壮大,重则问罪于他。”
董卓想了想:“计是好计,如果丁原也不中计,该如何?”
李儒拱手:“在下观此二人实无父子情义,但如果这样也不中,某还有一条毒计可用。”
“什么?”
董卓就喜欢毒计,越毒他听着越兴奋!
李儒道:“并州军并非铁板一块,丁原麾下有数个将领,总会有人为权势财富迷了心眼投效主公。除却将领,还有军中小卒。主公别看卒子虽小,却能克将。丁原总有随侍之人,若能得其投效,秘杀丁原轻而易举。”
“主公日夜为丁原忧心,实际忧心的非丁原本人,而是他的并州军。离间计也好,策反计也罢,如今对主公最重要的不是获得谁的效忠,而是分化并州军营本身。”
“吕布身为丁刺史的义子,他都带头收下了主公的厚礼,不怕之后主公的礼送不出去。而并州军营的将领中一旦有人收礼有人不收,内乱就形成了。叫他们自查自纠,空消耗一番。然后最重要的,寻一位靠谱的士兵秘杀丁原。——届时,并州军本就处于内部动乱中,首领一死必然陷入混乱。主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董卓点头沉思。
策反丁原的身边人秘杀丁原这点,其实并不难做到。
但董卓有些担忧的是:“......如果丁原死后,并州军并未分崩离析,而是由吕布接过丁原的权利,镇压住军营内部的动乱......”
以吕布的勇猛,真到那时,也可力挽狂澜。
李儒一笑:“此正是我这计毒的地方。秘杀丁原是其一,其二便是,嫁祸吕布。”
秘杀丁原,嫁祸吕布。
董卓愣了片刻,抚掌大笑:“妙啊!妙计!”
且真不愧是毒计。
若能达成,吕布百口莫辩,关键时刻的并州军也必然不会全听从吕布的命令。他想力挽狂澜,怕是能跟着他的军队也不会有多少。
说不定到时候,无处可去的吕布还是会来投靠他。
“但要策反这么多人,这礼物......”
董卓有些肉疼了。
李肃说要策反吕布,结果搭进去他的赤兔马和金珠。李儒提议后面还要策反这些人,不知又要准备多少财宝送礼。
李儒道:“主公啊,反正最终这些人连同并州军都会是您的。我们拿财宝诱惑他们,让他们投靠主公的阵营,不就是主公将宝物左手转到右手?”
“而且可以主公可以许诺,谁能第一个带着并州军来投靠,主公就将并州军交于他管。只要丁原一死,这句话必成并州军营内乱的催动符。主公只要能分化并州军营,分而吞之,就是这京城第一大的势力!从此高枕无忧矣。”
·
京中发生这样的变化,董卓的西凉兵跟丁原的并州军在城外都打成那样了,消息当然也传到了皇宫。
何太后面色煞白,跟几个老臣讨教破局的方法,问是不是那传言惹的祸。如果真是儿子养错了宠物,她现在就去把那狐狸杀了!
太傅袁隗叹息:“传言应该就是董卓传出去的。他要抓陛下的错处,便是陛下什么也不做,也会被他安一个庸碌无为的帽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少帝年幼,对上突然壮大的董卓势力,少帝的是弱小的一方。弱小的一方被强者欺凌,太后总想着弱小能更加克制自己,不让强者抓住把柄,却哪想到连游戏规则都是强者在制造。
就比如现在,明明小狐狸已经被送去了刘协那边,京中对少帝与野狐的故事仍流传不休。传到后面,更是传出了一首歌谣。
[帝不帝,王不王,月黑风高走北邙。北邙山上遇狐女,不做帝王做情郎。]
“无耻之尤!”何太后咬牙恨道。
“董卓既然起了野心,后面必还会有动作。”王司徒请太后冷静下来,“现在只能先看丁原的并州军,是否能就此挫下董贼的锐气,叫他们不至于真的行动。”
“趁现在赶紧去请各地诸侯派兵增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废帝不是小事,一旦董卓真的行动废帝,可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而一旦废帝,何太后与少帝的下场如何......
何太后心慌头晕,不敢想这样的事竟突然发生在她的辩儿身上。生死攸关,关乎国运,她吩咐人:“去将陛下跟陈留王请来。”
......
刘协回来后,抱着小狐狸就哭了一场。
狐之助被糊了一脸泪水,几乎怀疑这兄弟俩是不是今天换了对方的壳子,刘协没这么能哭啊?
照顾小刘协的宫女要来安慰,被他奶凶着吼出去。一会儿,刘协想起了什么似的,抹了抹眼泪,跑到书房,将董卓之前送给他的玩意儿全部掰断丢到了院中。
发完狂,又大哭回来。
但这只是小孩子的发怒。
他什么也做不了。
夜晚闹了一场,宫女给他沐浴完换了衣服,刘协静静的抱着狐狸不放手,说今晚要跟狐狸睡。
他不是刘辩,在这个小宫殿中,没有太多人真能管他。
于是刘协这一晚如愿抱着宠物睡在了床上,宫女睡在外间。
狐之助添了舔刘协的手腕,刚才这小孩发狂,也把它吓个不轻。本来打算今晚再联络一下审神者大人的。
现在却被抱在这儿哄小孩。
算了,哄就哄吧。
刘协面上擦干了泪,只余下两只眼睛仍透着红。他见周围安静了,忽然摇了摇小狐狸:“小狐,小狐,你醒着吗?”
小狐狸撩了下眼皮。它就没睡。
“今天,我被太后叫过去了......”刘协低声跟它说话,小狐狸也回应似的卷起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抚过刘协的手臂。
来了来了,跟宠物倾吐心声。
宠物狐之助很有自觉的想到。
来吧,说吧,说完你就没有压力了。狐之助此时还将他当做一般的小孩对待。
但听着听着,小狐狸的耳朵渐渐竖了起来,神情也逐渐严肃。刘协前面说着还好,说到后面,特别是想到何太后今天把他叫过去说的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还有在场的皇兄对他言语间的维护,就又忍不住眼中含泪。
狐之助动了动耳朵,伸出肉垫拍了脖子下的小球三下,直接给审神者大人发去了一个视频。
纳米智能小机器人凝成的这个屏幕就悬挂在刘协的脑后。小机器人做不到视网膜投影这种需要深入到宿主体/内的复杂操作,只要刘协能转过去,就能看得见它。
但它们可以永远随着刘协转动脑袋的角度转动屏幕,永远可以想办法不叫除了使用者之外的第二个人看见。所谓智能,就是这么灵活。
而有一只小机器人钻进了狐之助的耳朵里,附在它的耳骨上。
楚则那边骤然接到视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只有带了‘耳机’的小狐狸一只狐能听见。
楚则接到视频,入眼的就是一片后脑勺。
那边,小狐狸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严肃:“审神者大人,这个世界的权/利/中心好像在发生动荡。”
但听在刘协的耳中,全是一片不明所以的嘤嘤声。刘协跟小狐狸说完之前发生的事,忽然虔诚的看着它:“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吧,我知道你能听懂。”
“你能再把神仙叫来吗?”
他不知道,他心中能救命的神仙,就在就通过一块凝聚在他脑勺后面的屏幕,正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