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旁边的麻里姐催促了起来。
玛利亚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东西。”毕竟她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成年人点了点头,重新低头嘀嘀咕咕,一边收拾起了行李箱:“……还好已经按照天数收费,不然我绝对会吐血的。”
麻里的语气带着庆幸。
玛利亚的动作却非常迟疑。
直觉已经拼凑出了真相,她甚至早已经顺着本能,将真相说出了口。
玛利亚当时只是还没明白。
‘……达摩先生摔倒了。’
*
第三天晚上,随着那边光头和神父的返回,事情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实际上,玛利亚和麻里先注意到的是……楼里的灯光开始了闪烁。
突然的剧烈亮度变化让所有人的眼睛和器械都产生了不适应的情况,玛利亚下意识虚起眼睛,还没搞明白楼里这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边两个男人已经伴随着叮咣作响和急促的脚步声回到了二楼。
借着飞快闪烁的灯光,刚从地下室回来的神父皱起了眉头,他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清理掉了‘那个’。”他目光投向地板上的污渍,但明显没有深究这个话题的意图,只是很快转换了话题,“算了、我们赶紧离开吧。”说着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门的钥匙已经拿到了——啧、喂!这个灯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头则是先对她们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为了干扰我们的视觉吧,应该是已经有些霉菌钻进了墙体里面——”而麻里则是强打起了精神,飞快地和两人交底了之前和玛利亚的猜测——
被看到就无法移动的霉菌群、眼镜很明显,在打着引导他们达成某种‘条件’的打算,还有玛利亚应该是被袭击了,却因为某种条件没有达成,平安无事的事情。
光头明显无心思考,冲进自己房间拿上重要物品的同时还疑惑地啊了一声:“这些我们都知道了!”
“嗯?”
“那小子说到底还是个人类,断了两根肋、反正,既然怕死还敢搞这种手段。”
光头冷笑一声,本来想嘲笑眼镜那家伙的软骨头行为的,但看了玛利亚一眼,最后还是隐去了殴打细节,把眼镜‘招供’的事情,跟玛利亚她们一股脑倒了出来。
这家伙其实是上一批次过来除灵的协助人员。
“……果然除灵失败了?”
“不,大体上应该是除灵成功了,但是好像留下了不妙的诅咒,也不知道他们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批初灵的人,在各回各家之后才发现了诅咒,然后顺着某种特定的顺序一个个死了。
而眼镜碰巧是当时最早被诅咒的一个,所以活到了现在,他想办法搞定了屋主——说到这里光头语气顿了顿。
但就算不细说,在场的几人也知道,那个‘搞定’应该不会是什么好手段。
总之,在这一路上眼镜发现了某种咒杀的规律——诅咒会先杀死最后被诅咒的人。所以他就打算私自招募第二伙倒霉蛋,进来给自己当垫背,重新拉长这个‘倒序咒杀’的队伍序列。
神父说话里还有些悻悻然:“要是待到了第七天我们就……”他以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个灯光实在是……”然后就又被闪烁的灯光晃瞎了眼睛。
反而是麻里姐思考了片刻,判断十分果断:“我们先去把灯都关上吧,不,用电闸,把这层照明相关的电闸关上。”
“哈?”光头露出了你是不是有毛病的表情,“关灯的话,会被那些东西追杀吧。”
“对方不能动的基础在于‘视线’,不是光亮,这么晃眼睛的话,不管是眼睛还是摄像头都是没法适应,会没法‘观测’的,而且一般安全类的监控录像有独立电源,断电也不影响。”麻里揉着自己眼里的生理性泪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相信我!”没有时间仔细劝说了。
那边三个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忙碌。
反而是不需要收拾东西的玛利亚站在走廊上迟疑了起来。
她举手说起了自己的意见:“我……可以待到七天再走吗?”
神父、麻里、还有光头都飞快看向了她,几个大人皱起了眉头。
“我答应了雇主,也收了钱,说是要‘清理’掉这里所有不对劲的东西的。”这么说着的时候,就连玛利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本该凝固的、后脑的伤口重新产生了剧烈的痛觉。
陌生的不适感让玛利亚皱起了眉头,搞不清楚名头的焦躁感涌上脑袋,几乎要占据了她全部的思考模式。
光头超级大声地哈了一声:“都说了,没有这个所谓的‘雇主’!这些钱只是那眼镜仔拿来骗我们入伙的!”他叹了一口气,已经用力踹上被锁的电箱门,试图操作照明的电闸。
[因为金钱的交易已经成立了嘛,真没办法……就帮你……]
事实上就连玛利亚也有些惊讶——她睁着眼睛,脑袋里已经一瞬间弹出了反驳,但这话却像是从自己都不记得的记忆里挤出来一样。
虽然没有紧迫感,但对忘掉的过去的好奇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
“……”但玛利亚眨了眨眼,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也是她和麻里共同的疑惑,“总感觉不太对劲。”
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神父语气带着安抚:“没有恐惧心的人也会瞻前顾后吗?玛利亚酱。”
“只是‘感觉’得告诉你们才对,上次也是,因为没有提前把想法说出来,结果还需要道歉……”虽然她现在仍旧没太能明白……自己和他人那种细微的心态差异,为什么能让三个‘前辈’这样暴跳如雷。
他们害怕他们的,她不害怕,为什么会是问题呢?
但以理智判断,又一次‘等到别人询问再开口’肯定是错误选项。
“——事情、真相得到的太顺利了,而且这样的话,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眼镜想引导他们去做某种符合‘咒杀规则’的事情,为此,这个家伙制造了那么复杂的计划,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
但只是被揍了一下,就轻易的放弃了。
“断了几根肋骨和腿骨……应该不算是‘只是被揍一下’噢,玛利亚酱。”
“但是白天被我们怀疑的时候,眼镜几乎没有反抗呢……”他当时简直像是被发现之后,故意要说一些增加自己疑点的话一样,“而且出去真的就可以远离危险吗?”
‘那些东西不会逃到外面’——这说法不也是眼镜自己说的吗。
按理说也可能只是谎言吧。
“搞不好他是良心发现了,毕竟放任他人去死是会在心里留下伤口的。”神父语气倒是很乐观,不过,这话更可能是在安慰自己,“就像是虽然努力躲藏,但是潜意识期待自己被发现的杀人犯一样,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毕竟恐惧会让人放弃思考。
神父并不是不知道‘存在另一种谜底’的可能性,而是太期待‘这个简单的解法就是出路’了。
这层的灯完全灭了下来。
破坏了电箱,而光头从电箱里抬头,抓了抓自己光溜溜的头皮:“明白了明白了——总之,就是有说不通的事情,你是这个意思吧。”他把手套甩到一边,“——有什么依据吗?”
“直觉。”玛利亚理直气壮。
“啧,算了。”
“……嗯?”玛利亚只有疑惑,但她下一句话还没冒出来,就已经被这个大只佬扛在了肩膀上。
一个硕大的问号从玛利亚的头顶上冒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被满是肌肉的肩膀一下子顶-到,玛利亚觉得自己的心口热辣辣的。
麻里姐明显也有疑惑,但她却不打算多想:“玛利亚、‘灰色’的很多事情本身就说不通。”
“不,我不是说这里的‘真相’——我认为说不通的是眼镜。”他做的事情不符合逻辑。
光头啧了一声:“好了好了好了,这些事情就等离开我们再慢慢讨论你之后要雇佣一个私家侦探来帮你推理都可以、”
以为那是同意自己留下的意思,玛利亚露出笑容:“啊,说起来我认识一个自称关东的名侦探工O新一来着……”她举起食指,如果需要私家侦探的时候就可以找他吧?毕竟不需要花钱。
“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先闭嘴。”
“啊。”这下玛利亚听懂了。
然后玛利亚的毫无求生欲终于上线:“那这样的话,闭嘴之前我还想说……”把她放在这里也没问题、
但这话也没说完。
“玛利亚酱,你现在只是因为没有恐惧心,不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做了错误判断。”神父退了一步,“这样吧,出去之后你要是想重新进来,就是玛利亚酱自己的选择。”他语气难得的强硬,“——但我们还不是能允许自己,放任判断能力缺失的未成年留在这种地方的人。”
神父他——也即是西山优吾咳嗽了一声。
“在这行本身就难以维持价值观的稳固,真这么做的话……我不想做噩梦。”
本来想反驳什么。
但那也被光头打消了:“够了,你这家伙本身就没有记忆,常识连初中生都不如,剥夺发言权。”
而被迫同意一起离开的玛利亚,终于从米袋姿势解放了出来。
她踩上地板。
四人出发了。
*
另一边,地下室里。
眼镜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他之前还因为‘受伤’而蜷缩的肢体伸直了——像是断掉的骨头根本不影响行动一样,眼镜若无其事地扶着墙壁,拖着歪斜的断腿站了起来。
这家伙看向了墙壁,像是听着墙里面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声音从眼镜的声带里挤出,带着点诡异的柔和:“嗯。”他点了点头,“不用害怕。”
他以后脑对着进入地下室的走廊,因而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眼镜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轻柔的安抚声音。
“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
关灯的楼层漆黑一片,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四人的逃亡顺序很简单,从二楼去往一楼,开门,跑路。
因为大家都‘注视’着黑暗中可疑的身影,所以,没有出现像玛利亚之前那样,被‘霉菌蒙蔽双眼’的事态。
……不。
这种过分乐观的话说早了。
当几个人踏入楼梯间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视线的狭窄,他们还是免不了陷入了一片完全的漆黑。
除了身边前后一米左右还被微弱的光照亮之外,其它的方位都陷入了一片漆黑,简直想是鬼遮眼一样。
几人当然知道这种现象里,有些‘不对劲’的部分——但之前听了玛利亚的描述,大家都放弃了深究。
毕竟有的时候,‘知道真相’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徒增烦恼。
但乐观没用,因为一片漆黑……玛利亚就砰地一声脸着地地摔在了地上。
漆黑一片里,她走在最后摔得无声无息。
而虽然头衔过长且含水率超高,训诫僧还是马上发现了用脸清理地板的玛利亚,他倒对得起自己的肌肉。
光头肌肉男第一时间就回头,把玛利亚捞了起来,把她像个金毛小鸡崽一样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喂!清醒一点!没晕过去吧!?”
他和玛利亚完全就是超级‘健康’的互相折磨关系,为了让玛利亚清醒一点,光头背着人的时候,顺手就把玛利亚的脸掐成了一团甜甜圈面团。
玛利亚半边脸跟智齿发炎一样肿了起来,但确实提神醒脑,她忍不住甩了甩自己脑袋清醒过来——
玛利亚还来不及说话,她就发现光头差点带着自己跑着撞上墙壁。
所以她连忙在被背着的同时,直接伸-出双手扶着光头脑袋,扒开了他的眼皮。
因为脸肿了,她有些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口齿:“光头响(桑)千万不要劈(闭)向(上)眼睛,在这里劈向(闭上)眼睛的话会永远劈向(闭上)眼睛的——!”
“我已经要闭上眼睛了!”感觉就算活下去也会得干眼症,光头脖子和头顶都冒起了青筋,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高血压而昏迷过去。
而旁边跑着的神父优吾叔直接把黑色的长袍绑在了腰上,有些滑稽地、三步并做两步下楼,这会儿还不往搭腔:“这么认真的时候,你们两个就不要玩了好吗!?”
“谁在玩啊!?/我可是很认真的。”玛利光头号异口同声。
只有麻里姐叹了口气,艰难跟在最后面:“……习惯就好了。”
已经懒得再研究如何在一片漆黑里快速前进,几人只能靠着右手边唯一能看清的地形标志物前进。他们摸着楼梯扶手飞速绕过一个圈,然后又一个圈,接着再一个拐角,一路飞速地下降。
而被背着的同时,玛利亚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发热。
……难道这就是‘感动’和‘热血’的感觉?
她一边被背着一边下意识摸住了自己的心口。
“等等、”那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麻里姐却在一边前进的同时喘着气发现了盲点,“我们下了几层楼了?”她突然问。
光头跑在最前面:“两三层吧——嗯?”
只见黑暗的楼梯间里,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一片沉默的喘气声,他们根本不敢停下来,却免不了感觉到……血液和头脑一同冷了下来。
四人是从二楼出发的,逃生步骤只有去到一楼,出门这么简单的流程而已。
而从二楼到一楼,应该只有一来一回的一层楼梯才对。
往返式的楼梯,拐一次就应该到了一楼,最多再拐一次就可以看到门廊的公寓出口了。而地下室的楼梯是在门廊那边,不和公寓的主楼梯接着,根本没有走错的可能性。
那么。
他们此刻已经在黑暗中,顺着扶手拐了六次,也就是下了三层楼。
一减去三,应该是几楼?
*
虽然陷入了完全的一片黑暗没错,但是,这个楼梯怎么没有尽头啊?
几人又向下拐了一个弯,还是没到一楼。
“……太紧张、记、记错了吧……!?”
“呃、嗯……是、是吧??”
但黑暗中的扶手仍指示着继续往下的楼梯,一时间几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自身位置的估算。
他们现在到底是在几层?
还是说,所有人一齐都产生了幻觉?
该不会真往地狱去了吧。
但即便如此,三个大人(带一个玛利亚)根本不敢停下来,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跑的同时,玛利亚能感觉到光头最先焦躁了起来。
眼前的情况让人一点思路都没有,所以光头直接大声嚷嚷,像是壮胆,又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样怪起了玛利亚:“喂!不要在我背后点打火机啊,照明的话至少把那东西放在前面吧!”
这都不是背后的原因让人发暖了——
背心快要出现烫伤了!
而玛利亚奇怪地‘嗯?’了一声,她下意识抗议:“我明明在撑着光头桑的眼皮……!”哪里玩火了,不要乱说好不好,她一直撑着眼皮很难的!
“不是吗?可是这里一直有很微弱的光线是哪里来的?”跑在斜后方的优吾叔诶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前面有人在照明……不是玛利亚吗?”他说的正是几人明明陷入了一片黑暗,身遭却还有一米左右的光亮这件事。
啊、
嗯、
……诶?
一时间都顾不上世界正在重重叠加,明显被他们跑成莫比乌斯环叠加态的楼梯间了,加载符号在玛利亚和光头的脑袋后面化作了具现化的三个点。
那……那是什么在发光啊?
*
“等等噢我稍微确认一下下……我还以为是我内心感动的具象化呢。”开始确认发光点,此刻的玛利亚仍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那玛利亚酱也太热血了吧。”优吾叔苦中作乐……这都快烧开了。
唯独跑在最前面的光头不能回头:“都给我有紧张感一点!”
然后,摸着衣服内胆口袋的玛利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好像摸到了什么超级不妙的东西
维持着一手摸口袋,在进行了短暂的(大约半秒)的头脑风暴、虽然更可能是什么都没想之后,她连忙以另一只手,单手反向比耶的涩谷辣妹手势,打算从头顶继续扒着光头的眼皮——
“都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扯我的眼皮了,多眨两次眼睛就会死的话,我还不如现在就死掉算了!”光头的脑袋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因为没有头发,还有出汗,光头的头顶分外光滑。
玛利亚的空闲手啪叽一声就被甩开了。
而她也已经摸进了登山冲锋衣的内胆里,顺着热源,摸到了一个烫手的东西。
在把那玩意儿摸出来之后……
玛利亚愣住了。
只见此刻出现在玛利亚手里的,是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印刷产品——福泽谕吉(*一万元人像)像是被某种朦胧的圣光笼罩一样,亮起了奇异的白色焰火。
超——级神圣的。
焰火呈一条线的姿势从纸张的一头烧往另一头,火焰直接烧过了玛利亚的手,但她看着被火焰包围的手心,只觉得手心发热,根本没有感觉到痛感。
是痛觉神经也坏掉了?
玛利亚用舌头顶了顶自己半边肿起来的馒头脸,嘶地一声确认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眼前的场面……简直就像……这火焰并不存在,只是一种视网膜上的错觉似的。
于是玛利亚下意识搓了搓那堆钞票。
只见,随着他们又拐过一个弯,之前被烧过的那张‘纸钞’,已经像是被某个不能提及的紫色外星人打过响指一样,化成了无法追溯的黑色飞灰了。
然后是下一张,也点燃了起来。
“……”
更正。
不是错觉。
诶……
——不是错觉!!!????
察觉这光亮的源头就是自己被点燃的现金余额,金发棕眼的笨蛋短暂陷入了某种宕机状态。
而与此同时,在玛利亚拿出神圣的白色圣光(以钞票为燃料)的瞬间,周围的环境也被那白色焰火照亮了——三个飞快前进的成年人都发现了周围的情况。
点状的光源照亮了一个球形的区域,周遭亮起来了。
而随着‘看见’这一行为的发生,周围的‘东西’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除了宕机的玛利亚之外,三人都发现了自己周边此刻……该用拥挤、还是人山人海来形容呢?
狭窄的楼梯间里,密密麻麻、带着霉味的身影在几人的周遭被照了出来,像是某种空洞的3d人体模型群,一瞬间被凝固在了此处。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挤在人群中下楼,但周围的‘人群’全是黑色的霉菌服装模特(还会动)的意思。
四人脚步没停。
但每下一层,四个人都能看到,同样的楼梯拐角,同样的身影包围着他们……那些等着几人的黑色霉斑身影只在几人转身的瞬间出现轻微的姿态变化。
而不信邪的四个人,只是路过了它们一次、一次……接着又是一次。
光头赶忙刹车。
他们在半秒内就搞懂了这个状况——简单来说。
完蛋了。
*
三个大人叫了起来。
玛利亚也在无声尖叫。
……但他们的原因截然不同。
这是三个大人:这不是从一开始就被霉菌包围着吗!!???
这是玛利亚:钞票、钞票……燃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x4
四个人都露出呐喊脸。
*
在原地动弹不得,崩溃下的玛利亚直接把最后三四张一万日元纸钞团吧团吧握在了手心里,双拳把住了脑袋,已经像是被鬼附身一样吐-出了灵魂。
毫无‘求生欲’的心声顺着嘴里飘出的灰白色灵魂一道,变成了念经一样的环绕音。
“我都说了我真的不要出去了这果然是拿了钱不做事的报应而且对方都跟达摩先生摔倒了一样玩起一二三木头人了没决出胜负就跑掉简直就像是被眼镜故意吓跑脱离比赛一样违反规定的家伙绝对会倒大霉的啦……”
而随着她嘴里飘出的魂魄和无意识,不知道什么原因——实现了。
玛利亚如同絮叨一样的想法。
眼前楼梯间的画面像是电视信号混乱一样出现了波动,楼梯间的风景和走廊混在了一起,然后左右黑色人影像是被擦除一样消失,接着风景被完整替换。
周遭的环境一瞬间就变成了靠近大门的走廊。
与此同时,玛利亚手里的最后几张钞票一齐‘燃烧’了起来。
但情况并不如三个大人期待那样发展,走廊像是衔尾蛇一样开始了无限延长……可以预见,无论他们如何卖力奔跑,都绝对无法实现‘到达门口’这一真实。
但顾不上这个,背着玛利亚的光头男——永野薰(是的,‘薰’)已经拽着飘在半空中的灵魂,把它重新塞回了玛利亚的嘴里,他抓着玛利亚的下巴,让她闭上嘴巴咕咚一声把灵魂吞下肚里。
“喂、再说一遍。”光头凶巴巴地叫住玛利亚。
意识回到玛利亚的眼里,但她在看到燃起来的钞票的片刻已经又、
“不准逃避现实——喂、玛利亚,你刚才说的那个,再说一遍。”
麻里姐弯腰扶着腿,气喘吁吁:“太长了,玛利亚还没有断句,我都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而记不清楚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就跟数数被突然打断一样,玛利亚只能从一开始重新开始嘀咕。
“收了钱必须得办事……?”是这句吗?
“不是!”
“玩一二三木头人必须要等游戏结束不能跑掉?”这个?
“啧、”筋肉薰脑袋上已经冒起了青筋,直切主题,“——就是你说‘那个眼镜想把我们吓跑’那里!”
……那是什么意思?
*
不过总而言之。
这是毫无恐惧感的笨蛋,才能保持理智意识到的意图——将吸血鬼邀请进来的‘咒语’。
他为什么这么想要把我们吓走啊?
三天之前,玛利亚看着故弄玄虚的眼镜,毫无紧张感地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