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还有三天才结束,小情侣们已经上街的上街,购物的购物,看电影的看电影了。
解晋和梁雁徊也不例外,他们刚从电影院出来,走在大街上,解晋黏黏糊糊地想去牵梁雁徊的手。
两人并肩走着,肩膀挨着肩膀,手背蹭着手背,暧昧在空气中流淌,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小秘密,有种隐秘的愉悦。解晋拿小指去勾他,不一会就把他的手握住了,将自己的五指强硬的挤进去,十指相扣。
解晋想着他喜欢甜的东西,买了碗甜品,上面插着两个勺子,解晋拿起一个勺子舀了一勺,凑到梁雁徊的嘴边,对方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
然后解晋没有换另一个勺子,直接就着梁雁徊用过的勺子给自己也舀了一口。
梁雁徊:“有两个勺子。”
“我知道,我想和你用一个。”解晋理所当然地说,“我又不嫌弃你。”
然后又舀了一口递到梁雁徊嘴边:“啊——”
梁雁徊:……
解晋把他带到一个摊位前,从架子上摘下了一个类似于发箍的东西,最关键的是,那是一对猫耳朵。
他把猫耳朵往头上一带,侧头去看梁雁徊:“怎么样?”
梁雁徊打量着他,解晋长得白皙明媚,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脖子上细细的颈带勒在上面,加上一对毛绒绒的白色猫耳朵,完全长在了自己的XP上。
不太正经,但是很好看,梁雁徊心想。
“你也戴一个给我看看。”解晋又去给他挑。
“不用,我自己有。”
“你怎么会有?难不成你自己长了?”解晋斜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顿住了,他记得哨兵向导们有精神体融合态,会和自己的精神体融合,显现出精神体的特征,他不可思议地抬头:“你真的自己长了?”
“当然有,你想看?”梁雁徊睨了他一眼。
解晋眼睫亮晶晶的,期待的看向他。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他头顶上冒出一对白色的狼耳朵,解晋惊奇地去摸,那狼耳朵被摸得一抖一抖的,弹了起来,无意识地躲避着触摸。
解晋又用两根手指指尖轻轻捏了一下,薄薄的,上面还长了一层特别短的绒毛。
他突然踮起脚,在那只狼耳朵上亲了一下,对方错愕地看着他,情不自禁用手抚上狼耳朵。
那微凉的,柔软如同羽毛一样的触感。
那双狼耳朵因为刺激嗖的就不见了,只剩捂着头的梁雁徊。
“你——”他瞪着解晋。
解晋笑得直打跌。
到了广场上,谢晋突然把他往怀里一拉,一把抱住他。
他亲昵地将下巴放在对方的肩膀上,侧头亲了亲他的侧颈,呼吸喷洒在侧颈上,有点痒。
梁雁徊回抱住他,搂在腰上的手慢慢收紧,贴在一起,亲密无间。
两人抱了一会,解晋松开他,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他们浑然不知有一双眼睛在旁边大楼的落地窗上俯视着他们,那双翠绿色的双眸和梁雁徊如出一辙,女人神色冷淡,一双眉因为常年蹙着,眉心有一道浅浅的印子,她一身军装,双手支在落地窗的窗户上,威严的目光紧紧盯着舞池里亲密无间的二人,眼里隐隐含着怒气。
她低下头,打开终端,打了个电话。
突兀响起的铃声将拥吻的二人惊醒,梁雁徊低头接起电话,向解晋打了个手势,走向一边:“喂,妈妈?”
“你在哪?在做什么?”女声非常严厉,带着隐隐察觉不到的怒火。
梁雁徊环顾四周:“在君越广场,和......”
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措辞:“和朋友在一起,怎么了?”
“是男的女的,是哨兵还是向导?”
“男的,哨兵。”
“你确定是朋友?不要撒谎。”
梁雁徊抿了抿嘴唇:“妈妈,你是不是知道了?”
梁玉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马上和他散了。明天你就去军部报道,我给你们校长打声招呼,从今往后不用回塔里了,也不用和他见面了。”
“妈妈!”梁雁徊提高声音,“我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错吗?”
“哨兵和哨兵之间哪来的喜欢?他和你玩几年走人了,和向导去结婚了,你到时候怎么办?”
“他不会的......”梁雁徊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他突然想到,解晋从未正面说过他喜欢自己。
一次都没有。
心慢慢沉下去,手指无意识攥紧,心脏骤然疼痛起来,他喃喃着问:“他会吗?”
“你们必须断了。”梁玉的声音带着上位者日积月累形成的压迫感,她的声音犹如一把铡刀,高高落下,轻易给这段感情划上句号。
“——梁家不能出丑闻,这会对你爸爸的生意和我的声誉造成影响,我不想拿我的前程去赌你所谓的幸福。明天去军部报道,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梁雁徊挂掉电话,他去找解晋,他只需要解晋的一句话,只要解晋能坚定地选择他,他就敢硬扛家族。
解晋看着满脸严肃走向他的梁雁徊,问:“你怎么了?”
梁雁徊冷不丁地问:“你喜欢我吗?”
解晋愣了一下,露出笑容,他亲昵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侧脸:“怎么突然这么问?”
梁雁徊盯着他,一颗心慢慢沉下去,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解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那句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他不敢说,他是个胆小的人,他怕说了就把心交出去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一个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被系统抹杀的人,一个不敢给出承诺的人,一个不曾给自己的欲望套上缰绳的人,一个自私自利从未考虑过伴侣感受的人,终于因为他的不负责任迎来了属于他的铡刀。
他笑不出来了,避重就轻,反问道:“你说呢?”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我都亲你了,你还不明白吗?”
梁雁徊眼神慢慢冷了下来,蒙上了一层阴郁,山雨欲来,一场暴风雨在心里酝酿,他一双眼眸盛满了盛怒,像被侵犯了尊严的雄狮。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失望和暴怒充斥着他的胸膛,他猛地一把推开解晋,掉头就走,只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只剩解晋茫然地停留在原地,心脏突的调跳了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解晋自从那天他们匆匆分手后,已经半个月没见过梁雁徊了。
解晋一直打听着梁雁徊执行任务回来的日期,打听来打听去,终于有个人看他太过可怜,给他透了个信,他立即决定在那天去军部门口堵他。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是渗入骨髓的寒冷,解晋站在军部门口东张西望,从天亮等到天黑,从站着等到蹲着,腿麻了就站起来活动两下继续等。
看门大爷问:“小伙子,你找谁?”
解晋期期艾艾地问:“大爷,您知道梁雁徊吗?”
那大爷冲他摇摇头。
解晋只好又蹲下来。
晚上雨下的很大,水珠反射着路灯的灯光,形成一条条暖黄色的线,沉闷的雨点打在雨伞上,解晋冻得腿都僵了,蜷缩在门口,没经过一辆车他都抬头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期待能看见熟悉的身影。
渐渐的他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委委屈屈地蹲在角落,雨伞罩着他像一只刚顶出土壤的小蘑菇,矮矮的,小小的一方天地。
梁雁徊撑伞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随意扫了一眼,他本来没有在意那只小蘑菇,可当他看见那只黑色小蘑菇上那只粉红色吹风机脑袋的滑稽小猪时,顿住了。
身后同事问他:“雁徊,怎么不走?”
梁雁徊盯着那只蘑菇,解晋耳朵捕捉到了关键字,刷就抬起头,站了起来,结果因为腿麻了差点又跌回地上。
他蹦跳着往前走了两步,隔着雨幕问:“你干嘛一直躲着我?”
他抿了抿嘴唇:“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梁雁徊撇过脑袋不去看他,他怕自己心软:“我们还是散了吧。”
梁雁徊疏离的态度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解晋的心,他冲过去去抓梁雁徊的手,满脸惶恐,不安笼罩着他的心,好像他就要永远的失去什么了。
雨伞倾斜,歪歪斜斜倒在地上,雨水就这样顺着衣领滑进去,冰冷的雨水冻的人一个激灵。
梁雁徊下意识把伞往前递,给他挡住了风雨。
那双黑眼睛因为他的小动作而亮了起来,那只抓着他的手腕扣的紧紧的,固执地不肯松手:“我不想分手,你肯定喜欢我,喜欢我为什么要分手。”
梁雁徊冷不丁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解晋瞪大眼睛:“你是因为这个事……”
梁雁徊盯着他顾左右而言其他,冷冷地问:“你为什么不回答呢?一句我喜欢你有这么难吗?”
他眼里沾染上了怒气,恨意从眼底升起,像刀子一样刮着解晋的心:“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
他做好了为这段不容于世的感情抗下家庭压力的准备,可解晋是怎么回应他的呢?
解晋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假装不在意他人的感情,竖起高高的心房,恐惧自己受到任何伤害,以为只要自己不去细想,隐患就永远不会发生。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定下来了,从他见色起意不负责任开始撩拨的时候,伤害就已经注定发生,直到鲜血淋漓地摊开在他面前,他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要是我向你告白,你会回来吗?”他可怜巴巴地问。
他下定了决心,克服着心中的障碍,大胆的往前迈了一步,伞从他手中松开,他彻底进入了梁雁徊的伞下,伸手拦腰抱住他,抱了个满怀:“我喜欢你,真心的。”
随着那句话出口,他的情感倾泻而出,仿佛找到了归宿,永远的停留在了梁雁徊的身上。
他把下巴放在对方肩膀上,贪婪地嗅着对方的气息,对方的气息就像是罂粟,让他上瘾,让他恍然大悟,原来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都在想念这个气息。
可惜他最开始就没有给足梁雁徊对抗家庭的勇气,现在补救也无济于事。
“抱歉,”梁雁徊低低地说,推开了他。
解晋不死心:”真的没可能了吗?”
他眼圈慢慢泛红,脸色苍白了下去,恐慌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终于意识到手上的东西要彻底溜走了:“你别离开我。”
他哀求着:“求你了……”
眼泪克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掉落下来,那双黑眼睛透着水光,他懊恼着,用他惯用的、最后的手段——他企图用哭泣让梁雁徊心软:“能不能不分手?”
梁雁徊看着他滴下的眼泪,心一抽一抽地疼,他想,解晋从来没哭过,他笑起来多好看啊。
可他面露痛苦,狠下心肠:“我们没有结果的,梁家不同意,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就不该开始……”
“是你先开始的!是你先亲我的!你说结束就结束?”解晋瞪着他,质问着,眼泪从眼眶里滚下来,灼热滚烫的泪珠滴在梁雁徊的手上,烫的人手指蜷缩,心里慌乱。
——他这下是真的哭了。
梁雁徊默不作声,他将解晋攥紧的拳头掰开,将手中撑开的雨伞伞柄放在解晋的手上,替他遮住风雨,然后弯腰捡起那把粉色小猪雨伞,默默展开,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带走了那把伞,却抛下了解晋。
“宿主,你遭报应了。”系统幽幽地说。
“那是他不知道我是向导。”解晋蹲在地上,心口疼的直不起腰,他蜷缩着,艰难地发出声音,撑着那把梁雁徊留下的伞。
“他以为我们都是哨兵之间才……”
“明明是你伤到他了,”系统戳穿他,“再说了,你是向导又怎么样?”
“梁家要继承人,你是男的,你会生孩子吗?”系统发出会心一击,“你就是向导,梁家也不要你啊。”
“要我说你就是活该,当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时候挺潇洒,现在怎么放不下了?”
解晋不吱声了,他现在才知道人悲伤到一定程度,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根本直不起腰。
他蜷缩着,缓了很久才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又弯下腰,手中的雨伞滑落在地上,他弓着腰,在雨中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