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监控只安在走廊一类的地方,教室是没有的,除非班主任为了监管学生的上课情况自己在教室安装监控。
但是何夏枝她们班和八班都没有监控,只能通过走廊那些视野有限的监控查看何夏枝最后的动向。
监控显示何夏枝在六点五十进了教室,过了两分钟,就拿着蛋糕盒子走出教室,来到八班。
看样子是放蛋糕,放好了就马上出来了。
鸦隐皱皱眉。
眼珠子是何夏枝放的?还是半路被动了手脚?
教室虽然人不多但是在众目睽睽下对着桌子上的蛋糕动手脚还是很难得,更何况盒子底部的血迹看样子干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啧。
不论怎么样,先要找到她再说。
鸦隐继续翻看监控。
出了八班之后,何夏枝去了厕所,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上厕所上这么久?不会晕倒在厕所里了吧。
他觉得不对劲,把监控倒回去重放了一遍。
在七点15分的时候,一个穿着保洁服的人推着一个巨大的商用洗地机从里面出来。
那个像是清洁工一样的人戴着个帽子,在监控下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光是看着就十分可疑。
洗地机如果是中空的话,完全可以装得下一个娇小的高中女生。
他用手机把这一段录下来,发给杨哲,然后继续调看着监控。
不过这一次他看的是那个可疑地清洁工。
只见他从厕所出来后,就推着那个洗地机慢慢出了教学楼,朝着学生寝室的方向去了,最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小树林中。
他决定先去厕所看看。
鸦隐站起来,一旁的大叔注意到,问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谢谢您。”
大叔摆摆手,笑呵呵的:“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担心着何夏枝,鸦隐一路跑到厕所门口,看到出来的几个女生从里面出来,才反应过来他不能直接进女厕所。
没办法,只好等杨哲到了再说。
杨哲来的很快,他们先是把那盒蛋糕完整保存起来,叫一个人送回警局之后才开始调查其他线索。
根据鸦隐发给他的监控视频,杨哲带着人先来到了厕所外面。
现在已经到了上课时间,他先让女警员进去确定没有人在,才开始封锁调查。
一中的环境和设施都不错,厕所空间大,隔间也多,而且保洁做的很好,很干净没什么异味。
人清空之后,所有隔间的门都敞开着,一目了然,没什么异常。
只有一个专门放杂物的隔间上了锁。
学校保洁的工作人员上前将门打开,令人遗憾的是,里面除了打扫工具,什么都没有。
何夏枝不在这里,说明她是真的被放在了那个被掏空的洗地机里带走了。
杨哲翻出监控截图里那个穿着保洁服的可疑人物,递给那个学校的保洁人员看,问道:“他是学校的保洁人员吗?”
那个大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看身型不是我们学校的保洁员,没见过,不知道这个人衣服哪来的。”
杨哲还想问些什么,鸦隐打断他:“这些都是次要,先找到何夏枝的去向才要紧,多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杨哲看他实在紧张,安抚道: “学校前后门都已经锁起来了,后门的监控也已经调了,她还没被带出学校,我们已经把警犬调来了,你放心,肯定能找到的。”
但是找到的时候是死的是活的就不保证了,只能尽全力。
鸦隐捏捏眉心,真的觉得自己有点方寸大乱。
他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把何夏枝也拉进来,明明何夏枝从头到尾和这件事都没有关系。
而且她一个娇弱的高中女生,随随便便做点什么都能毁掉她的一生。
正思考着,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消防水箱。”
鸦隐面色一变,先让杨哲去消防水箱里找人,然后立马拨打了这个号码。
是空号。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何夏枝在哪?为什么要给他提示?为什么知道他的号码?
一连串疑惑从心底划过,他收了收神,截图发给杨哲。
虽然可能什么也找不出来,但万一呢。
过了一段时间,有警员传来消息,何夏枝找到了,就在宿舍顶楼的消防水箱里。
她被捂着嘴绑在水箱里的攀爬楼梯上,就漏出一个头在水面上。被找到的时候被冻得有点失温,脸色青紫,眼泪流了一脸,快被吓疯了。
因为就在她旁边,绑着一具尸体。
消防水箱的水都是活水,那尸体就这样紧挨着她,在那么一个黑暗的环境里,脑袋低垂着,随着水流一下,一下,砸在她肩颈,脸颊上。
不知道她从昏迷中醒来,在一片黑暗中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个一直在“动”的人其实是个尸体的时候,会有多绝望。
死者是一个女学生,死因是□□脆利落的抹了脖子,流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推测在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左右。
眼睛的地方变成了一个血窟窿,可想而知那盒蛋糕里的眼睛主人是谁。
鸦隐赶到的时候,何夏枝正披着毛巾,在一个女警员的安抚下,呆滞的坐在一旁。
不远处的地上就是那具一直和她绑在一起的尸体。
他松了一口气。
很残忍,人总是会有私心,就像心脏天生就是偏的。这个女孩很可怜,但他更希望何夏枝没事。
赶紧走过去,蹲下看她的情况。
何夏枝紧紧的抱着膝盖,浑身湿漉漉的,脸色惨白的发着抖。
鸦隐注意到她放空的眼神,知道这一次经历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只是低声了一句“对不起”。
这么久才找到你。
何夏枝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有了点反应,涣散的瞳孔聚焦了点。
她好像才注意到鸦隐的到来,呆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你要不要去换件衣服?会着凉。”
“呜……”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何夏枝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失声痛哭出来。
鸦隐抱着身上冰凉的何夏枝,也不嫌弃她浑身湿透,温柔的安抚她,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恐惧和委屈。
这种时候要哭出来才好。
“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安抚一个婴儿。
白皙俊美的脸庞和湛蓝如宝石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发着圣光。
他是一个真正的悲悯的天使。
这一幕正好被刚上来的万黎看到。
他顿在门口,然后才迈开步伐走过去。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一直在纠结鸦隐喜欢的类型是什么,却忘了鸦隐可能喜欢的是生理性别为女的人。
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好在他并没有在鸦隐眼里看到他对这个女生的爱意,万事大吉。
幸好这个女生长得不丑。
鸦隐本来在认真的安抚何夏枝,头顶却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正幽幽盯着他的万黎。
心里的警钟立马敲响。
为防万黎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他微微后仰,和何夏枝拉开了一些距离,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一会儿真发热了。”
何夏枝抽抽鼻子,她也觉得很脏很难受,但是……
她哽咽着:“我,我不敢,我怕,一个人。”
“这……”
鸦隐犯难,再怎么样,他不可能陪着何夏枝洗澡啊。
“你父母快到了,你可以让你母亲陪你。”万黎开口道。
话语刚落,楼道里就传来高跟鞋蹬蹬蹬的声音,一个瘦高优雅的贵妇人满脸焦急的出现在天台门口,一头打理得精致整齐的秀发散了大半。
“我可怜的宝贝女儿!”
“妈!”
何夏枝松开鸦隐,转而投进何妈妈的怀抱。
“呜呜呜……妈妈,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的女儿啊,你没事吧?”
母女两相拥而泣,后面的何爸爸气喘吁吁的爬上楼,胖胖的脸上的一片通红,可见是累的不行。
“呼,夏夏啊,你,呼,没事吧?”
这边一家人团聚,万黎把鸦隐拉到另一边去。
鸦隐挣开他的手,不耐道:“干嘛?”
万黎有点委屈,他问道:“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对我就是这种态度?”
鸦隐没有回答,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眼神好像在说:你还有脸问?
万黎继续不依不饶,“难道不是吗?明明都是追求者,为什么待遇差别就这么大?”
“就因为她是女生?你这是性别歧视。”
鸦隐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万黎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按理来说,一个人智商那么高,情商怎么能低到这种地步。
“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好吗?我现在没心情和你玩。”
所以别在做出一副脑残样。
装疯卖傻行不通,万黎只好另寻出路,
他看了看一旁躺在地上的可怖尸体,不知想到什么。
“你没觉得最近出事的人都和你有关?”
“所以呢?”鸦隐没好气道。
“我可以帮你揪住那人的小尾巴。”
鸦隐挑挑眉。
“你怎么帮?”
“既然和你走得近的人都会有危险,你这几天多和我呆在一起,那人肯定也会对我下手。”
万黎煞有介事道。
这句话里的私心都快爆出来了,鸦隐本来想骂他,但眼睛一转,瞥到万黎快一米九的大体格子,又把话憋了回去。
他认真考虑了一下万黎这个提议,居然不错。
连他都干不过万黎,那些人舞到万黎面前估计只有送菜的份。
当然也不防用一些阴招,但是这世界上他不相信有比万黎更阴的人,能阴的过他,所以排除这个可能。
“好吧,我答应你的提议。”他妥协道。
万黎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说。
“不过不许动手动脚,不然你就滚一边去。”
不立个规矩,万黎这货肯定又会借题发挥,到时候管都管不住。
“啧,不和你亲密一点,别人怎么会忍不住刀我?“万黎不爽反驳道。
他又不是做慈善的。
鸦隐根本不管,冷硬如铁。
“不行就不行。”
“我好歹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你,这点儿小福利都不行?”
听他这么说,鸦隐直接冷笑出声。
“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不就是想吃豆腐吗?”
“……”
万黎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突然灵光一闪,先答应他又何妨,反正到时候鸦隐也反抗不了。
他本来也不是一个讲信用的正人君子。
“那好吧。”他抱着手臂,淡淡道。
听着他的承诺,不知为何,鸦隐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儿发凉。
明明万黎已经答应了,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