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天字号牢房的第一天#
王有才一上班就匆匆赶来问候一番,十分不君子的表现了什么叫区别对待。
他一脸关切(实则有些猥琐)的贴近郁柠白的牢房,撅着个大腚怼着对面的薛青,夸张的表演令人难以直视,翘着兰花指道: “敬珩!你昨晚睡得还好吗?看,我带了早点,别饿着了啊。”
郁柠白: “……”
我谢谢你哈,但是一大早就这么油腻,真挺难消化的。
薛青早就醒了,正闭目养神呢,就听得王有才转过来,一睁眼,便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刑部会送专门给犯人的早膳,不要嫉妒敬珩,慢慢等着吧。”
薛青: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瞎叭叭什么,我嫉妒他?嫉妒他什么啊,嫉妒他仕途不得志,还是嫉妒他一回京就住大牢啊?!
拜托,我眼睛都没好意思睁,生怕怼着你尊贵的大腚,我难道不是在慢慢等?
哎,这破早膳,谁爱吃谁吃去,我还不屑吃呢。
到了午膳时间。
郁桉墨卡着点,一下班就火箭似的飞奔过来,早早准备好午膳等着的芃·工具人·羽毕恭毕敬的奉上午膳盒,以免耽误二公子的时。
郁柠白接过食盒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呢。
看着郁柠白吃的香喷喷的,和弟弟有说有笑的模样,好不轻松欢快的氛围,对面没吃早饭又对刑部牢房的午膳伙食彻底失望的薛青: “……”
是谁狠狠羡慕住了我不说,反正我现在是真、的、一、点、也、不、羡、慕!
好在,当上帝拒绝派送一份早膳,就会补偿一份爱的午膳。
薛青看到牢房转角露出薛玲珑衣袍一角的那一刻,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终于……呜呜,咱再也不用羡慕别人,咱也有份!
薛玲珑看着自家笑得一脸谄媚的表哥,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情报出问题了,昨天和今早,应该没有发生什么才对啊,这……怎么一副受了委屈要我撑腰的模样?
薛玲珑轻柔的微微一笑,隐晦的问: “表哥昨夜睡得可好?”
薛青知道她想问什么,讨好的笑道: “一切都好,妹妹放宽心。”
那你怎么这幅模样,薛玲珑微蹙眉头,垂下眼眸,微微侧头,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身后有说有笑的兄弟俩,又看看没动过的牢膳,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下了然,抿嘴轻笑道: “这粗茶淡饭的想必表哥也吃不惯,玲珑会让人送自家的膳食来,也吃的放心不是?”
薛青更开心了,客气道: “怎好劳妹妹费心呢。”
薛玲珑捻着帕子轻笼鼻尖,美眸扫过地上打开的牢饭,长长的睫毛在卧蚕上忽闪忽闪,透着不易察觉的嫌弃,朱唇轻启,倒是不含一丝情绪,只淡淡道: “不费心,左右这地方也呆不了几天。”
薛青开心也害怕,他没告诉妹妹,其实还有些事情他一直瞒着没敢告诉她呢,不过,薛相既然知道并默许了,总该没事了吧,他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连连点头,“嗯……嗯,妹妹说的是。”
薛玲珑觉得有些怪,又说不出哪里怪,丹凤眼轻挑,就这么沉默着审视了薛青好几秒,惊得薛青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来。
终于,薛玲珑冷哼一声,声音极轻,仿佛秋风路过红枫林,漫山簌簌声里,那飘落一片叶被咔嚓踩碎的动静。
左右你的一举一动,都离不开我的视线,想来也不会有我预料之外的事情。
#入住天字号牢房的第二天#
郁柠白迎来了今天的最后一位访客。
“哎,你怎的来了,王珏呢?”
郁柠白很意外,现在是上班时间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来着正是宋柏笙。
理论上,宋柏笙作为户部侍郎,这个时候应该在火急火燎的忙着中秋宴用度的事儿,就算和刑部有交流也轮不着他,但是呢,凡是总有个特殊情况嘛——
“咳,说来也……长话短说,王侍郎今日缺了早朝,后来告假了,想来休养几日便好,长公子无需担心。夜深人静,有些事情想请教请教长公子。”
告假?这是病了?郁柠白听得云里雾里,满腹疑惑正想问呢,就见宋柏笙指了指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郁柠白,示意他不方便说话,便用纸笔交流。
哇塞,有种秘密接头的刺激感哎。
郁柠白神情严肃的打开这封信,仿佛打开金光闪闪的圣旨一般,几个芝麻大字映入眼帘。
“箔歌有疑,裴峰此人可信几分。”
郁柠白手猛的一抖。
嘶,这烫手山芋!
我怎么知道啊啊啊!
天呐,可怜我一个失忆的可怜家伙,连这个叫裴峰的是个什么人,长什么样,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啊!
这这这,叫我怎么回呢!!!
〖喂喂喂,紧急呼叫!紧急呼叫!快点快点啊,我要掉马了!!!〗
【不是,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可是大楚四大守护灵兽之一的朱雀大人,你若问我皇家的事我还能记起一二,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我哪有功夫认识他!拜托,皇家,只是见我的门槛好吧,你也真是走狗屎运了,有我罩着你小子偷着乐吧】
〖……那现在怎么办,可以凉拌吗?〗
【凉拌可以啊,我很开明的,先抹点番茄酱,用脑子制作的那种,比如可以和背后的墙来个猛烈的贴贴】
〖谢谢……大可不必……老臣知错了〗
【哼。】
要不怎么说它的宿主聪明的,朱雀也没想到郁柠白会用这种方式直白的打探消息。
郁柠白说: “你觉得裴峰此人如何?”
朱雀: 妙啊,可以嘛我亲爱的装仔,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宋柏笙沉默片刻,长公子又这么问,上一次是不信任我,这次……唉,本以为坦白相告可以多几分信任,没想到长公子竟然如此谨慎,也对,毕竟是曾经伴君身侧的京城才子,罢了,我便再坦诚些,可不能生了嫌隙。
于是,宋柏笙在袖袋里摸索一会,递给郁柠白一封崭新的书信和几份稍有破损、一看就保存许久的书信。
郁柠白先打开了那份崭新的书信,笔墨味颇浓,字迹略有模糊,一看就是临时写了急急揣兜里的,想来是来之前匆匆准备的。
确实如此,宋柏笙原先觉得没必要,末了,又想着以防万一还是准备好了再去,故临时字迹略有粗糙。
“二公子移交兵权一事略有曲折,阻之未及,幸因果如君所料,无碍”
这一句是补充郁柠白回京前的部分信息差,交代了他先前吩咐具体实施时的过程结果。
嗯,嗯?不对啊,什么意思,就是说,是弟弟捞我的,也可以说是我让弟弟捞我的?
【显而易见,你惊讶什么?】
郁柠白心里突然有个猜测,但他不确定,也就没搭理朱雀,而是继续表面云淡风轻的打开另外几封信,仿佛一切内容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果然,另外几封信不是他与宋柏笙的交流,便是宋柏笙与箔歌(郁桉墨的前副将)之间的部分交流。
他与宋柏笙的交流,从部分内容来看,应该在两年前,二人就认识并共同谋划,而宋柏笙是在三年前就毛遂自荐入了弟弟麾下作军师,当时箔歌才刚担任弟弟的副将。
这么说……我果然猜对了。
【你,渣男呐,哦,不,是人渣啊,怎么连自己弟弟都利用,你到底是好人阵营还是反派阵营的?我要考虑换下家了啊】
〖不是,你让我捋捋,宋柏笙和箔歌都是悯之的非常信任的左膀右臂,宋柏笙的信任值还高于箔歌。但是,宋柏笙其实被我策反成我的人了,而箔歌并不知道,还以为是悯之的命令,而剑北边关的一切都会经过宋柏笙手里……〗
这,这都是啥情况啊,我到底是哪派的啊啊啊!
这怎么这么像反派会干的事呢,但是如果真是反派的话,反派赢面也太大了吧,这把间谍战打得漂亮啊
郁柠白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两声道: “之前,我让你跟悯之说的?”
长公子今日怎么怪怪的,二公子走的每一步背后不都有长公子执子落棋的影儿么,只不过二公子愿意不知道而箔歌、芃羽确实也不知道罢了。
哎,当三面间谍真辛苦,我可真不容易,回头该跟夫人和二公子提提给我涨年俸的事儿了。
至于为什么不向长公子要呢?
哎,长公子自己都囊中羞涩,又没什么弱点,哪里骗得了多少,还是留个好印象多换取些信任才是。
宋柏笙微笑轻声道: “嗯,长公子的话,辰安自然放在心上,长公子的意思是?”
郁柠白想了想几封信里透露的信息,盲猜了个可能性,采用通用式答题模板,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可”,然后在上面重重的点了几下,墨汁晕染开,郁柠白将其丢入火烛台。
宋柏笙其实有些疑惑,但结合先前长公子的吩咐和态度,他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颔首道: “辰安明白了,长公子好生歇息,再忍耐几日便可。”
说完,拱手示意后便走了。
留下一脸迷茫的郁柠白: 唔,不是,你懂啥了啊,我能说我其实是想画个火柴人表示和平相处的意思的啊,只是下意识画成漫画笔风,这,还没来得及重画呢,你怎么就突然懂了然后头也不回就急着走了呢?
好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住在同一屋檐下,奇怪的默契总会增加,脑回路在背道而驰的频道,结论确实意外的八九不离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