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吗？”安运给自己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见安成迟迟没动筷，有些疑惑道。

从安成这个角度看，安运低着头，双手有些无措地搅在一起，似在懊恼。

“抱歉，忘记问你的饮食了，我们这只有这些东西。”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委屈了，安成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含糊不清道：“很好吃。”

安运终于笑了一下，嘴角微微弯起。

安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你吃过早饭了吗？”

安运没说话，看了一眼安成后低下头。

安成连忙递给他一双筷子，“你也吃。”

“我...这不是给我吃的。”安运脸上纠结尽显，手都伸过来最后又缩了回去，合拢放在尾上。

“没事的，我吃不掉。”安成简直想抓过他的手将筷子塞进去。

安运听此，神色有些动容，他慢慢转着视线，看了眼桌上的美食，又抬眼看下安成，小心得紧，似乎生怕连视线都骚扰到了他。

“没事！你吃！”安成站起身，一蹦一蹦来到安运身边，抓过他的手，把筷子塞进他没握紧的拳头里。

他亲眼看着安运将手伸上来，才蹦着坐回位置。

很快，安成就发现不对劲了，人鱼手指间有一层璞，挡住了筷子。

安运只能握拳捏着筷子，可这样根本受不了力，他也自然夹不住那些滑溜溜的食物。

安运正装得起劲，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手指细长，掌心白嫩，不像多动症的人鱼一样，手上长满了茧，看起来实在弱小。

“筷子给我吧，我喂你。”安成见他在犹豫，试探问道，“可以吗？”

筷子转回到安成手上。

安成小心着夹起一个小笼包样的东西，手放在下方接着，小心递到安运嘴边，“可能有些烫...”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运就一口塞了进去，他的牙齿似乎有些锋利，咬着筷子磨。

做这些时，安运似乎变得大胆了，一直盯着安成的脸看，还是安成率先移开目光。

嘴巴松开，筷子上有明显的齿痕。

安成：“你不会痛吗？咬这个？”

安运似乎在分辨食物的味道，小声道：“人鱼的牙齿会比较锋利。”

他好像吃完了，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一点尖端。

安成看了过去，他感觉有些像鲨鱼，但会比鲨鱼的牙齿更密集，锋利度也更高。

“那你们笑起来是什么样的？”

安成问出这个问题时自己都觉得有些冒昧，果不其然，听见这句话的安运也愣了一瞬。

但他没有拒绝。

有些陌生的抬起嘴唇。

慢慢扬大。

上下齿紧贴，融合得很好，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安远想了一下，牙齿微微分开，做出一个人类微笑时常有的模样。

这下，差别就大了，尖端看得异常清楚，锋利异常。

因为安运的不舍防，安成不仅看到了牙齿，还看见了一小节舌头，也是红的，但比人类会更加细长，有些像蛇，又不完全是。

安成咽了口口水，舌头无端抵住齿末，他的牙齿是平的，那他...是人鱼吗？

早饭在忧心忡忡中吃完，安运将餐车收拾了一下推走，安成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慢慢揉着微鼓的肚子消食。

安运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刚吃饱的小鱼半个身子靠在床上，鱼尾露出，在揉的过程中，保密性不是很好的衬衫微微上滑。

腹部自然有些鳞片，只是鱼尾还要更下面一点，上方的鳞片是软嫩的，极淡。

直到安运站在他面前，安成才回过神注意到这个人。

他的视角正好在安运腹部。

安运身上也只穿着一件衬衫，但他的衬衫明显更为宽大，能隐约看见下方的肌肉，腹肌明显，宽肩窄腰，壮实又不显得厚重，反而在宽大鱼尾的衬托下显得和谐。

鱼尾泛着细密的闪，鳞片排密整齐，没有任何一片是凸起杂乱的，甚至连大小都有严格的规范，幽秘的蓝在海水中异常明显，安成总觉得这一抹深蓝有些熟悉。

“你来了。”

安成猜测他应该是守卫什么的，负责关押，以及保证一日三餐，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进来。

“怎么了吗？”

安运一时没说话，安成看向他，措不及防与他对视。

眼睛深邃，连瞳孔也是深蓝的，在仰视的角度，偏向于黑色，他一眨眼，退开一步，光撒过来，瞳孔变得湛蓝。

安运弯起眼角：“怕您无聊，我陪陪您。”

安成内心有许多想问的，此时正好有一个说话的，连忙让他坐。

两人挤在贝壳旁，没有鱼尾，安成也才到他的肩膀处，看人要微微仰头。

安成低头，鱼尾吸引了他的注意，对方的鱼尾至少是他的两倍，或许是他原先是人类的原因，鱼尾跟他之前的下半身差不多大，只有尾鳍稍微延出一点。

也正因如此，让他能直立行走。

而安运就不一样了，他一直是鱼尾摆动，有些像海马的游动姿势，尾鳍放在后头。

现在通通放在地上，才发现更多不同的地方。

细到连尾巴上鳞片的大小都有些不一样，他的更小，安运的更大。

安成微微侧头，对方是手指拘谨地放在身侧，安成悄悄将手送近，果然，又大一圈。

“我..”身下的鱼尾因为紧张，微微翘起。

安运转了视线，盯着他的脸，声音轻柔：“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他似乎不懂，短暂地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会...长尾巴？”

耳侧的头发被往后捋，耳后被轻轻点了一下。

明明很轻，轻到似乎没有，安成却咻然站起，脸颊通红。

安运也连忙起身，目光有些担忧，“是痛吗？”

安成扭捏着身子，手背不住地贴着脸降温，“好痒。”

“痒？”安运垂下的手指微蜷，“那是你人鱼的象征，能在水下呼吸，但应该不会那么痒，可能是你还在转化，状态有些不稳。”

“嗯。”

“至于你为什么长尾巴，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你天生就是人鱼吧，只是之前在人类世界生活了一会。”

“嗯，这样。”安成点了点头，又感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天生就是人鱼？”

安运：“看你的尾巴。”

安成低下头去看直溜溜竖起的尾巴。

安运：“你的尾巴是浅蓝色的，对人鱼来说，只有蓝色范围内的尾巴是正统血脉，不过跟谁生子都可以，所以也有红金黑白色的尾巴。”

“但混血总是会不同的，具体展现在能力上，他们也不能在非集会阶段进入亚特兰蒂斯，一进就会感受到痛苦。”

安成：“集会是什么？”

“海底交流会，在这个阶段，在外城区会有很多摊市，大家都可以来玩，但依旧进不来内城区。”

“噢，那个集会什么时候开始呀？”

安运微微抬起眼：“想玩？”

“我到时候禁闭接触了么？”

“集市在一周后，应该解除了。”

安成猜测那个集市绝对不一般，作为海底的大型活动，里面肯定有很多线索。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从他嘴里知道了很多信息。

比如人鱼没有首领，但有一个副首领，八成会上位。

再比如这几天的天气似乎不好，可能是洋流聚集，海啸要来了，或者是寒潮。

亚特兰蒂斯处于深海，位置很巧，几乎是海洋的中心，资源很丰富，纯正人鱼都很强，但同时敌对也很多，比如周围的虎鲨，海蛟，非鱼等，每次都要打架。

……

下午的时间很快在闲聊中过去，安成一个人吃了晚饭。

晚上安运似乎有事要干，一直没来，安成原本想跟他聊聊下午没聊完的东西，只是困得眼皮直打架，头一歪睡着了。

睡得朦胧时，安成少见得在海水中感知到一个热源，没多想就靠了上去，压在他身上就像抱一个大娃娃似的。

少顷，一股重量横在腰间，收拢。

更暖和了，一夜好眠。

安成醒来时意识极其清醒，这是他来到副本后睡得最好的一次觉，因此，在看见横在面前微微起伏的胸膛时，没动。

他抬头，安运的姿容实在是好，睫毛又长又密，每一眨，瞳孔都发点亮色，眉骨高挺，五官深邃，美丽又不落俗，这种人该是天上的，而不是笑着盯着他，周身都绕着一股暖。

静默片刻，像个弹簧般想起飞的安成被压回床上。

“怎么了？”

安运依旧是笑着的，安成这才发现他的尾巴也不安分，压在对方尾巴上，叠在一起小了一大圈。

他略显尴尬地将尾巴放回来，摊平。

“我睡觉可能有些吵。”

安运嗯了一声，“你很轻。”

安成翻了个身，露出的耳朵尖都是红的。

“休息得还好吗？”

后方传来离开的声音，安成刚想说话，身子一腾空，他像被抱小孩一样，轻松地抱起来了。

突然的腾空让他下意识抓紧安运的衬衫，不曾想，对方并没有扣好扣子，直接被他拉开了。

安成立刻收手，眼睛乱飘。

“你身上好香。”

安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嗯”了一声。

对方又笑了。

安成挣扎起来，这毕竟是在鱼缸，即使安运在他眼中算个熟人，也是之前那条小鱼，跟他的关系较好，可这种抱姿，实在是太羞耻了。

“我要下来。”

“不放。”

安成挣扎得更起劲了。

安运换了只手，压在脑后，径直亲了上去。

他只亲在侧脸，安成却像被闪电刺了一下，保持着原动作没动。

“乖，带你去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