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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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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有流言,午夜时分有妖犬出没,夺人性命。

据说这妖犬壮如牛犊,出行自带黑雾,以人头为食,一口可将人的脖子直接咬断。

现在已经有三个人被袭击了,还个个都是官员,坊中流传这妖犬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天子不仁,老天派下使者惩戒。

“哼嗯,这个倒是有趣。”

苍翎卫的厢房里燃足了碳,整个房间里都是暖洋洋的。

裴映雪窝在坐榻里,支着胳膊听小孩儿在那儿说着外面的流言。

大红酸枝的坐榻上铺了坐褥,小几上摆了茶水点心。

裴映雪一只胳膊压在案几上,手上的书册翻开了几页,听着人说话。

另一边坐着的不大少年就是姚小远,手里捏着裴映雪给的点心,兴致勃勃的说着外面的事情。

姚小远今年才十五岁,是苍翎卫里年纪最小的,是牧时澜从外面带回来。他年纪小,卫所的人对他也是多纵容,养成了个活泼性子。

裴映雪撑着下巴,说着:“什么妖犬作乱,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做的局而已,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神鬼妖佛的。”

姚小远点头,赞同裴映雪的话,老大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案子就在苍翎卫手上,那几具尸体还是姚小远他们带回来的。他们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妖犬的。

小孩儿皱皱鼻子:“外面的人传的有模有样的,说的跟真的似的,还把它往陛下和老大身上扯。”

无非就是说妖犬作怪,全因天子不仁,佞臣当道。

甚至朝堂上有御史因此讽谏天子了,惹得崇明帝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姚小远是牧时澜带回来的,牧时澜又是效忠于皇帝的,所以这两个人都是姚小远很尊敬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喜欢那些流言。

裴映雪低头看书。

说不定这就是做局人的目的呢。

“对了,对了,裴哥,裴哥。”姚小远兴致勃勃地喊着人。

裴映雪抬眼。

他总觉得这个小孩儿对自己有些自来熟,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点儿一箭扎自己身上来着。

可能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裴映雪不确定地想。

“你听说过南国宝藏吗?”姚小远神秘兮兮地说道。

裴映雪手指一顿,他抬起了头。

“南国宝藏?”

裴映雪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疑惑,引起小孩儿的诉说欲。

“是啊,江湖上都在传呀。”姚小远说着,“南国宝藏的钥匙现世啦,据说被最后一任守藏人交给了一个南国皇室的遗民。”

南国宝藏的传言在江湖上一直都存在着,甚至明里暗里有着不少不知真假的宝藏地图流落在不同人的手里。

所谓南国,其实国名并不叫南国,而是指南方的一个已亡的富庶小国,亡于外敌。

相传南国最后一任君王在临死之前将所有财富都藏于一处,除了数不胜数的财宝之外,还藏有丰富的藏书秘籍,甚至江湖已失传了的玄阳谱也在其中。

对于这份宝藏,从来都不缺少寻宝人。有人追求财富,有人渴望武功秘籍,有人想要其中的遗留藏书。

但终究无人寻到。

“真真假假,这些年这样的消息不少了。”裴映雪只是笑笑。

正如他所说的,类似的消息往年也传过,最后不也证实了只是谣言。

“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哎。”姚小远咬了一口手里的米糕,“特别真。”

“甚至都有关于这个皇室遗民的身份传出来了。”

只是有关这个皇室遗民的身份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江南的锦月娘子,有的说是荆州的铁拐客,也有说是岭南的黄衣女,也有说是隐姓埋名之辈。

裴映雪拿着书的手指曲了一下。

“怎么?官府对这份宝藏也有兴趣?”

姚小远摇摇头,但是答案也不是否定。

“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听来的。”他对这些江湖事还挺感兴趣呀。

“这样啊。”裴映雪手指点点下巴,“江湖上传的那些话,谁说得清真真假假呢。”

“但是,也有可能是真的吧。”姚小远问。

“是啊。”裴映雪放下了手里的书,端起茶喝了一口。

他放下茶盏,手肘压在案几上,托着下巴:“我对什么宝藏倒是没什么兴趣,对那什么妖犬更有兴趣。”

“你们查到哪儿了?”

“嗯?”姚小远抬头,嘴巴边上沾着点米糕的糕屑。

裴映雪指尖点点桌面:“那个案子不是在你们手里吗?不可以跟我说吗?”如果是真的牵扯到了现在上面那位,需要保密的话,他也能够理解。

姚小远摇头,脸上露出笑容,他有着尖尖的小虎牙,笑起来得看着有些乖。

他看着裴映雪说着:“裴哥是老大的人,可以说的。”

“咳。”裴映雪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撇开眼,避开了小孩儿的视线。

这说法......

“不过其实也没有查到太多,老大他们在查关外人。”姚小远看向裴映雪。

说起来关外人这条消息还得归功于裴映雪呢。

乌金子这种武器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有了线索之后,查起来就好多了。他们做了实验,乌金子确实可以造成那样的伤口。

“不过,最近临近年关,京城的关外人还是不少的。”今年是各国来朝的日子,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他国的朝贡队伍入京了。

而且这些朝贡队伍中部分人身份多少有些敏感,也不是可以随意查的。

连续死了三个人,一个礼部司务,一个四方馆的顾问,一个主客司的主事。

现在也是闹得人心惶惶。

“在那个主事死的时候,有人还亲耳听见了犬吠声,据说叫得很凶,和死者的惨叫混在一起,等人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脑袋也没了。”

“有这个证明,妖犬的流言也就传广了。”

“这样吗?”都攀扯到上面坐着的那位身上去了,怪不得牧指挥使这么忙,都不怎么能够瞧见人了。

裴映雪手指敲了敲案面,神色间有着思索。

*

牧时澜回府的时候已经亥时了。

归斋里还亮着灯,牧时澜进来就看见了坐在厅里的裴映雪。

他坐在椅子上,百无聊奈地在棋盘上落下了棋子。

灯火映照在那张瓷白的面庞上,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边那点痣勾着人。

裴映雪听见声响抬头看过来,见人露出一个笑:“指挥使回来啦。”

牧时澜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人,心脏像是被那个笑容撞了一下。

说不出的心绪蔓延开来,牧时澜眼底闪过一丝柔意。

“怎么还没睡?”

他在裴映雪身边坐下来了。

“等你啊,指挥使你回来得好晚啊。”裴映雪抱怨着,随意将手里那枚黑子扔进棋盅里。

裴映雪撤了棋,招呼来了侍女。

“云禾,让人把灶上温着的饭菜送上来吧。”

云禾:“哎,好。”

裴映雪一早就吩咐了人备了饭菜,想来牧时澜忙起来也不像是会记着吃饭的。

他看了眼牧时澜有些干裂的嘴唇,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

温度刚刚好。

牧时澜喝了一口茶。

饭菜是裴映雪吩咐的,牧时澜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合他胃口的。裴映雪的饮食习惯清淡,可桌上的菜大多都重油盐,更偏牧时澜的口味。

牧时澜坐下来:“你吃过没?”

“吃过了,我可不会亏了我自己。”裴映雪朝牧时澜眨眨眼,也跟着坐下来了。

牧时澜没忍住弯了下嘴角。

牧时澜吃着晚了不知道多久的晚饭,裴映雪就坐在旁边作陪,一只胳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不安分地玩着牧时澜腰间的牙牌。

牧时澜见他感兴趣,索性直接摘下来塞到了他手里。

象牙制的牌子,上面落了牧时澜的名字。

裴映雪拿着那块牌子,手指扣着上面的名字。

苍翎卫的牌子啊……

“看这么认真?”

裴映雪肩上一沉,腰间多了双手。

牧时澜把头埋在裴映雪的肩窝里,长呼一口气:“让我抱抱。”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手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想歇都歇不了。

牧时澜再厉害也不是铁打的,也是会累的。

裴映雪身上大概是用了香的,牧时澜没闻出来是什么香,浅淡的、带着些甜的香气,闻着让人不觉松快了些。

裴映雪也由着他抱着,一只手按在牧时澜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招来下人将桌上的盘盏收拾了。

他侧头,牧时澜的发从他脸侧扫过:“指挥使。”

“嗯。”牧时澜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

再抬头起身时已经不见了刚刚的姿态,又是平日的模样。

“很晚了,早点儿休息吧。”牧时澜摸摸裴映雪的发,说着。

裴映雪坐在凳子上望着他。

男人眼底隐约都可以看见些青色,看来还是累得不轻。

行吧,好歹也算是他老板。

裴映雪叹息。

他站起来走近了人,手指抚在牧时澜眼下的青色:“要不我给指挥使按按,我按摩的手法还不错,要试一试吗?”

“好。”

卧房里裴映雪坐在床边,让牧时澜躺在自己腿上。

手指按在牧时澜头上的穴位上,力度合适地按摩着太阳、听宫等穴位。

牧时澜闭着眼,对裴映雪毫不设防的模样落进人的眼里。

这个样子,感觉如果自己想要杀他简直毫不费力啊。

“指挥使可真忙啊,忙得我都瞧不见人了。”

裴映雪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抱怨着,不满的话语让人生生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牧时澜闭着眼,手却准确无误地摸到了裴映雪的脸。

“最近是比较忙,等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带你去赏花。”裴映雪的手法很好,疲倦驱散的同时也带来些困意,“城郊的梅花开了,你会喜欢的。”

裴映雪神色忽然顿了下。

长长的睫毛遮掩着眼中的笑:“指挥使这样好啊。”

裴映雪的嗓音轻柔又带着些漫不经心。

“好得我都以为指挥使喜欢我了。”

牧时澜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嗯,喜欢你。”

“指挥使,你知道吗?”裴映雪开口,“我娘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裴映雪眯起眼睛,回忆起娘亲那时的模样。

那个漂亮得像花儿一样的女人手中罗扇轻摇,红艳的唇勾起的笑轻飘飘的。

“什么?”牧时澜看他。

“你知道男人在什么时候说的话最不可信吗?”

“什么时候?”

裴映雪停了手上的动作,弯下腰,发丝落下,从牧时澜脸边扫过。

“床上的时候。”

【“男人总是这样,床上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位江南的名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中全是讥笑讽刺。

裴映雪挑着眉,眼里有着笑意,暧昧非常。

“我以为你对你这张脸非常有自信。”牧时澜跟着笑,“一见钟情对你而言并不少见。”

裴映雪扑哧一笑。

他低下头,亲了一下牧时澜,纠正对方的话。

“不,指挥使,我一般称这种叫……见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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