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画铺子出来,冥夕他们没走几步,竟然遇到个熟人,在一间香铺中,他们从外打眼一瞅,便见屋内的不是江淮又是谁?
他们三个则停在店外边,看看这江淮在人界有什么事情。
只听店内的江淮与店老板道:“这黑色的线香可比红色的线香灵多了,虔心诚意燃烧黑色线香,自然会有神主显灵,帮助烧香人完成祈愿,所以这些红色的线香不要也罢,摆在这里也是浪费地方”
老板道:“可是土地公公说,这黑色的线香和红色的线香,都可以帮人造梦,只不过黑色的线香造杀梦,红色的线香造美梦,而且黑红两种线香只能用一次,多了则无用”
寒霜月则道:“我们家主人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这匹夫怎么这么多话?”
老板不乐意道:“嘿,你这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说句话来怎么这么不文雅”
“还是老板识人清楚啊”,南知意高扬一声道:“怪不得你们几个今日不找茬了,原来是在这鼓捣小动作呢”
他们三个此时也步入店内。
老板道:“你们几位是?”
君长安接过话来,“他们是售卖黑色线香的人,我们是售卖红色线香的人,他们这是来毁我们生意的”
老板道:“我说呢,怪不得,土地公公明明和我说这黑红两种线香都有灵用,并不像刚刚这位公子所说的那样”
江淮道:“我可并没有说错,红色线香造美梦,不过是在燃香者在脑中形成一个虚幻的梦而已,除了利燃香者一人,于世上他人并无改变,而黑色线香则不同,他的杀梦,是深深切切加诸在燃香者所恶之人身上的,与世上他人有所改变,所以比红色线香灵多了”
南知意道:“呸,功过赏罚生时有官府决断,决断不了的死时有地府决断,又何须用你们这乘人不备暗下黑手的法子帮人实施恶念”
寒霜月道:“那你们帮人做一个虚幻之梦便是良善了吗?这是自欺欺人”
南知意还待与她们再辩,老板却道:“各位小姐公子们,小店店小,一时容不下众多大佛,外边地方大,你们不妨去外边辩个明白,小店我既进了这些香,至于施主们愿意买谁家的香完全由施主决断,小店保证公平公正便是了”
老板已经赶客了,冥夕他们也不好耽误人家生意,便出来了,江淮他们也只好跟出去。
南知意冷嘲热讽道:“夺梦司虽然是旁门左道出来的,可怎么行事手段也如此可笑,以为这样便能毁我们造梦司的祭拜了吗,施主们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寒霜月道:“本来你们也没多少祭拜,我们是为了帮助店主,免得红色线香卖不出又浪费进香的钱”
南知意道:“我看卖不出去的是夺梦司的黑色线香吧,不然你们又何必搞这些小动作?”
“我......”,寒霜月还待再辩,便听江淮道:“莫要浪费口舌了,天下愿造杀梦的人要远多于愿造美梦的人,咱们且走着瞧”
说罢,他便带着寒霜月瞬移消失了。
南知意颇不服气,嘿了一声,冥夕拉住她道:“其实,他说的......”,想了想又没有继续说完,“算了,管他对不对,咱们做好自己本分的事便是了”
南知意哦了一声,三人便继续赶路了。
他们走后,有一头戴斗笠的女子进入了香铺,问道:“老板,这里的线香祈愿可灵?”
老板道:“那要看姑娘想实现的是什么愿?”
女子思忖半晌,走过去,红色和黑色的线香分别拿了一把,“都要了”
老板道:“燃多了没用,一根就够”
女子执拗道:“没事,多余的便当普通香燃了”
老板也没这么卖过,但既然客人出钱,他哪有不挣的道理,便将这些都包裹好,给姑娘带上。
冥夕三人一行来到了画方镇外的画方谷,这山谷里的青草、树木还有些凋敝,并不似想象中的丰茂,毕竟这里处于陈国的西北方,不如东南方山谷里的郁郁葱葱。
不过毕竟其名为画方谷,这里的植物虽然受寒冷的气候影响不甚繁茂,但山谷地形错落有致,溪流蜿蜒倒是如画似梦般美轮美奂。
走了不久,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这里背阴,峭壁上的确实生长着一些长在石头缝里的植物,他们三个便飘在峭壁之上,挨个寻找是否有连天草的痕迹。
冥夕问道:“医书中可有画连天草的模样?”
南知意道:“连天草多三片叶子为一簇,叶身较长,与兰草身形相似”
知道了身形,三人便分头去找,然而一圈下来,这里并没有连天草的影子,三人只好失望而返。
瞬移回到云府,他们三个先去看望了李姝,陈谦佑得知他们并没有找到连天草,虽有些失望,但仍是平静道:“本宫沿途会与各地官员吩咐,留意辖内是否有此草,若是找到定当及时通知各位使者”
冥夕道:“谢殿下相助,但在寻连天草时,却不可告诉众人此草有药用的功效,否则众人许会心生贪念,致此草更加衰绝”
君长安补充道:“不仅不能说此草有药用的功效,还不可说因太子之喜而遍寻此草,否则恐引官府苛民,致使民不聊生”
陈谦佑道:“使者所言极是,那本宫便道是此草稀有,望各地官员一经发现,善加保护,免使灭绝”
云骥道:“此法甚好,如此当不使各地生出歪心”
看过李姝之后,云骥陪他们三个出去,回到厅里的时候,云骥问道:“陈程两国暂时议和了,你们可是打算要回造梦司了?”
冥夕道:“司长暂时未召,我们还是多留几日,若能在此期间找到连天草加固结界,也可无后患了”
正说话间,屋内有淡淡金光映起,金光之中旋身出现了一个人,南知意一见来人,可是心花怒放了起来,忙站起身来,走过去道:“少主,今日怎会来此?”
冥夕与君长安也与华南箫颔首示意,华南箫坐下道:“我回去翻看医书的时候,发现李姝中的毒有些古怪,所以特地来告知你们一声的”
云骥担忧道:“还望华少主详细说说”
华南箫继续道:“李姝所中之毒似乎是一种魔气,这种魔气并不是普通魔族散发出来的魔气侵入体内而形成的,而是魔气之中附着了一种咒法,二者合二为一形成了一种带着咒法的魔气”
南知意问道:“那与之前的诊断有何不同吗?难不成这种带着咒法的魔气不会被自我消化了吗?”
华南箫摇摇头道:“倒也不是,这种魔气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融于体内,但前提是在这段时间内,施加此魔气之人没有启动咒法,若是启动,则会受到这魔气的侵害,便熬不到魔气被融于体内的时候了”
君长安道:“那岂不是受制于人?”
华南箫道:“可以这么说吧”
冥夕问道:“那可有化解之法?”
华南箫点头道:“确有化解之法,一法为用世上最精纯之气涤荡李姝体内的魔气,二是找到施此魔气之人,在他启动咒法之前,化解其周身灵力,此魔气自可消融于身”
南知意问道:“那为何不可直接杀掉施此魔气之人?”
华南箫解释道:“若直接杀掉施此魔气之人,那咒法便会在他身死的那一刻启动,可若是化解其周身灵力,咒法便会随着其灵力的消逝而解除”
南知意道:“在他作出反应之前废掉一个人的周身灵力,可要比直接杀了他还难”
华南箫道:“这便是此毒的刁钻之处,用以控制人身,令其对施毒人言听计从最合适不过”
冥夕道:“那第一种方法呢,世上最精纯之气莫过于天清山的清气,若能得此清气,李姝之毒便可解了”
华南箫道:“第一种办法也不甚好,四海八荒的清气自有定数,外释的清气刚好被六界众生所用,再多不出一分也少不了一分,天清山的清气被封印在天清山中,以备不时之需,若是贸然去取,有可能导致山中的清气外泄,即便是零星清气,对于六界众生来说都可能是会引起大乱的量度,所以非得五神允可,旁人也难以取得天清山上的清气”
南知意道:“那我们便去天清山上请五神”
冥夕道:“近些年来,六界承平,天地中并无乱象,除了天劫降临之时,五神会现身抗劫,其余时间都在四海漂游,居固定所,浮迹浪踪,根本无处寻找,就连少神路川同和光也不知如何去寻”
华南箫道:“而下一次的太天劫,乃二百年后”
南知意道:“若是等到那时,怕是李姝的尸体都要化成灰了”
云骥道:“难不成只能寄希望于施此魔气者在此魔气融于李姝体内前不要启动咒法”
冥夕沉眉道:“既然能下此毒,又怎会没有目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下毒者为谁?”
君长安道:“那日李姝中毒时,夺梦司的主要参战者有江淮及其从属寒霜月、蓝月及其从属浅溪,从属多为奉主人之命行事,故主要怀疑的对象应该还是江淮与蓝羽,蓝羽虽然十分忠心元初,但其人傲娇自恋、心计尚浅,反观江淮心思阴沉,难以捉摸,倒极有可能是其下的手”
冥夕认同道:“那我们便找机会试试这个江淮”
一间屋子内,江淮正上身赤裸的盘腿在床上打坐,天气并不热,但他却像是在毒日头下暴晒了数个时辰似的,身上的汗暴流不止,头发几乎半湿,额头上的汗流过眉毛、睫毛,然后顺着脸颊流到脖子,更别说如雨淋一般的身上。
他手指紧握,眉目紧闭,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寒霜月担心的走过去,道:“主人,这法子许是不行,要不再换一个法子吧”
有黑色的细线在江淮的皮肤之下游走,一会儿在手腕上,一会儿又在胸口处,他又坚持了一会儿,最后到底是难以忍受,口中吐出一口黑血,那黑色的细线便消失在了皮肤之下。
寒霜月赶忙来扶住他,江淮用手指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血迹顿时被抹去,表情狠厉道:“可恶,还是不行”
他想用自身的法力,将体内那由元初所下以控制他们所有夺梦师的黑线驱除,但又不敢暴力驱除,以免被元初察觉,只得似温水煮青蛙一般将那黑线慢慢逼出,但此黑线异常狡猾,会在身体内各处游走,滑的似泥鳅,最终将法力透支也奈它不了何,还反受了内伤。
寒霜月道:“主人,别试了,下次便由霜月代劳吧,莫伤了主人的身体”
江淮摇摇头,“我是你主人,这种事情当由我自己来做,你的灵力不如我深厚,这么折腾几次不仅伤身且也容易被元初察觉”
寒霜月道:“可是属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人受苦,却无法替主人分担,实在是无能,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呢”
江淮身上的汗也散的差不多了,他穿起上衣笑道:“豆腐是撞不死人的”
寒霜月认真道:“属下生前生活在燕州,冬日里的豆腐的确能撞死人”
江淮笑着走下了窗,踱步道床前,打开了窗,月华透过山间高高的树杈洒落进窗内,“其实现在我们虽然不自由,但是也没有生命之危,可若是锲而不舍的寻求自由,反而会有性命之危”
寒霜月仰着头看着江淮,“虽然没有性命之危,但若自由了,主人便可以不做自己不愿做之事了”
江淮侧头看她,哦了一声,“你倒是看出来了哪些是我愿做的,哪些是我不愿做的?”
寒霜月道:“那群造梦师一点若不讨人喜欢,主人若想杀他们,霜月一定帮主人如愿”
江淮转回头去看窗外,道了一声好。
他望着枝头上的飞鸟出神,“若你得自由了,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寒霜月想也未想便道:“在主人身边便是自由,但若主人觉得霜月跟着你会不自由,那么霜月也可以舍弃我的自由”
江淮拍拍她的肩,“我问的有些远了,还是先顾眼前吧”
外面有脚步声渐清晰,不一会儿,有人敲门,江淮让其进来。
来者细细打量,却是与江淮长得有三成相似,年纪甚至看着比江淮此身还要年长一些,可那人开口,便叫了一声,“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