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光的围困之中,亚瑟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知道自己停下来就必须要面对更多的尴尬,但以他的修养,他不便逃走。
“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
这话就是放在平常,也是要教傲娇的亚瑟脸红否认的话,更何况现今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
但若阿尔真情实意,亚瑟或许还能说一句:“谁在关注你,我才没关注你!”来略显羞涩地遮掩一番这种感情。
可惜阿尔之前说的如此一通,将亚瑟的经历毫不在意的公之于众,又作为调侃的笑料,这些全被亚瑟听在耳朵里。
现在的亚瑟,有的更多的是生气。
他既不会把这句‘关注’当真,也便不会傲娇,顶多是有些脸烧而已。
但这脸烧也比不上他的心烧。
“见到你也很高兴,阿尔弗雷德.F.琼斯先生。”他高高扬起下颚,冷笑不止,“我万分感激你对我的赞赏,今天来听你演讲,也是出于作为卝哥卝哥对弟卝弟近况的关心。但现在看来你一切都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便留侯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十分爽卝快地转身就走了出去,原先小心翼翼的移动成了毫不犹豫地推撞,不给阿尔一点时间,直就这样走了。倒不是他想撞了别人,实在是最近控卝制不好力道。
阿尔站在原地,耸一耸肩,笑一笑,“你看,他就是这样,大少爷脾气。他完全可以留下来的,我正要请他来台上坐呢!作为我的哥卝哥,听我的演讲,难道能没有座位?”
“哈哈哈~”
“虽然他也听不懂。”
“哈哈哈哈~”
亚瑟走出教室不远,还能听见这些笑声。他当然不知道这些笑声是因为什么,他已经无心顾念,他觉得自己对阿尔的担心和喜欢在这一刻都被阿尔狠狠地丢在了一边。
他的弟卝弟,他虽然经常与他争吵,但也从来都对他尽心尽力。他知道阿尔的习惯,知道阿尔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他不会刻意去做阿尔不喜欢的事,也会悄悄地为他准备他喜欢的礼物。
但阿尔呢,就是这样拿他当个笑话!
是呢,他是亚瑟.柯克兰,他太清楚阿尔的性格,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目中无人还爱惹是生非,他早就知道阿尔就是这样的人。
但自己是他的哥卝哥啊,难道他就真的不知道多给予哪怕一点点的尊重吗!
亚瑟很生气,心也凉了。
他大步朝图书馆走去,心想今天就算看了个晦气,从现在开始再不去想他。他为什么会去埃克斯大学,又做了什么得到了那个如此分量的格瑞特生存奖章,自己都再也不想知道。
自己要先管好自己,首先把作业做了。
亚瑟马不停蹄地就到了图书馆,在二楼的自习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快到午饭时间。
亚瑟还是想尽可能利卝用多一点的时间在学习上,只在图书馆贩卖机上买了一份吐司和普通饮料,吃了后很快就开始进入学习模式。
也不知学习了多久,楼道里隐约传来吵闹声。
似乎有人想进入哪个地方,但被拦了下来。亚瑟没有闲心管这些,低头做自己的事。但很快,那个声音逐渐靠近,并且清晰起来。
亚瑟明显能够听见有人在喊:“为什么不让我进?我是埃克斯大学来的客人知道吗,我可是今年格瑞特生存奖章的获得者,你们这里的书都不够我看的,我只是查一下资料,怎么就不让我进?”
不用怀疑,哪怕这人只是大叫一声,亚瑟也能听出这是阿尔的声音。
他的声音就是如此嘹亮,亢卝奋。
亚瑟觉得脑瓜子隐隐作痛,他憋了一口气,又咽了下去。他努力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好不让自己在痛苦中爆发,低下头,让自己集中在眼前。
“抱歉,但是上面的确需要相关通行证才能进,这是规定。”
“你们没看见我们是埃克斯大学来的贵客?第一次来学术交流,你们就是这样接待的?我可是一点都不排斥将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与你们一起分享,但看看你们?连上个三楼都不让!”
“不是,如果你有证卝件,我们马上让你上去。”
“为什么需要我有证卝件?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人!那如果我急着上厕所呢,你们就因为一个证卝件不让我上了?想想人道主卝义精神!”
“啊,这个真的不行。”
“请住手!”
似乎是推搡了一阵,又听见几声响动,忽然有人卝大叫:“啊!”
亚瑟实在是不能再冷静了,不是他不想忍,而是身卝体里哥卝哥的DNA在被召唤,不得不站起来。
他的弟卝弟,他是始终无法不去管的。他可以一毛钱也不给他,但近在眼前的时候不能不管他,因为这涉及到家族荣耀!
亚瑟快步冲了出去,气势汹汹地走去阿尔面前。阿尔嘴角还沾着些许油腻,明晃晃地在亚瑟眼前晃悠。亚瑟更是浮躁。
“阿尔弗雷德.F.琼斯先生!请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阿尔的手早已抬在空中,正要往对方身上下去,听见声音很快转过了头,发现竟果真是亚瑟来了。
“亚瑟?哦,你真像个鬼魂一样神出鬼没啊,刚刚还在教室呢。”
“什么叫我像个鬼魂,这都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
“啊……”
亚瑟一来,阿尔就像个泄卝了气的皮球,连抬手的欲卝望都逐渐消失殆尽。
这只能怪亚瑟从小就是阿尔的纷扰制止器,小时候的亚瑟简直就是阿尔心中光伟正的日不落之光。童年阴影还是不可小觑。
只是阿尔已经大了,自然学会了挣扎。
“我说亚瑟,你来得正好,我想进来找点资料呢。”说罢指着亚瑟,对着工作人员说:“看到没有,我的哥卝哥,我跟他一起的。”
“我们不是一起的,别让他进去。”亚瑟边说边打开阿尔架在身上的手,“阿尔,你作为埃克斯大学的一员,完全可以以团队的名义获取一张通行证,但你没有,我想你也不是笨得想不到,所以也就是说,这件事本来就不在这次的两校团队合作中。既然是这样,你硬闯就很不该了。”
他想说:“硬闯就说明你有问题。”但这毕竟是阿尔,他又是顾人卝体面的绅士,有些话也就点到为止。
阿尔与他两两相望,眼里的平静之下是火花四溅。亚瑟的话不用说全,他也能明白。
“哈哈哈哈!”嘹亮的一串笑容从他口卝中传出,抬头挺胸,双手叉腰,即便被人猜着了也是一样的神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亚瑟?我来找的是你,这才是最重要的,资料只是附带的。”
“能请你滚开吗?”
管理员看见亚瑟过来,属实松了口气,“那么能请你把他带走吗?既然他来找你的话。你也知道,我们不能因为你就把他放进来。”
“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定。我这就带他走。”亚瑟上前拉住阿尔一只胳膊,将他拖出去。
“你干什么拖我!我还要找资料!”
“你说呢?”
他用卝力拉,阿尔也是使劲回拽。放在往常,亚瑟会直接转身回摁住他,但他长了力气,自然也就用不着两只手了。阿尔没想他力气如此之大,挣扎着几下,看他如此淡定连头也不回,自己又完全没能解套,一时间也呆了,只得随他拉到一楼。
亚瑟拍拍手,收服一番手里被勒出的痕迹,“好了,你走吧。”
大门就前边,他并不打算送阿尔一程。
阿尔整了整衣衫,扶好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微笑透出冷漠,“哼,你最近不错啊,增肌了。”
“这不关你的事,快走吧。”
“我不走。”
“你最好走。”
“我不走!”
亚瑟只觉肚子里一股气上来,但他的礼教要他保持镇定。他拿出手卝机,在电卝话那头拨通了保安的号码:“喂,我是金融一班的亚瑟,图书馆有外校分卝子闯入,我需要你们——”
阿尔走上来,一手握住亚瑟打电卝话的手,蔚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深邃地闪动,“亚瑟,我们谈一谈?”
亚瑟甩掉他的手,“谈什么谈。”
他这力道也是让阿尔没有想到,被甩掉的胳膊隐隐透着疼痛。他扶住自己的手腕,目光中带着惊异,“你这不是越来越结实了吗?难道真找了一份体力活干?”
亚瑟本就不想搭理他,这胖子却还主动提起工作的事,他差点捏碎了手里的手卝机。
“跟你无关!你只要干好你自己的事!”
“哈哈,你不会为我刚才演讲的话生气吧?你的气量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啊。”
亚瑟真想一手劈过去。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实在不想与阿尔扯上关系,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失去了与阿尔打闹的闲心。
他转身走去。
阿尔不及思索就跟在了后面,“你去哪里?一起去!”
“我去写作业。”亚瑟头也不回。
“那好啊,我教你!”
“你——!”亚瑟转身后手都抬了起来,但最后还是压回去了,“你这样干扰我我也不会让你进去!”
阿尔整了整衣服,轻笑两声,“我现在不想进去了,下次再找时间。我现在就想跟你谈谈。”
“我没时间。”
“我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进教室找个地方坐下说。”
亚瑟停在原地,左右为难。他思来想去,阿尔倒是很少对他说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他有些怕这重要的事真的很重要。
“到底是什么事!”他想要阿尔完全说出来先。
但阿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镜片反射卝出皎洁的光,“反正不是我的事。”
亚瑟害怕就此与家世有关,无可奈何,只得朝旁边自习室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