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宋欢一脸平静说自己有证据时C就觉得有些蹊跷，到后来宋欢让他跟她回家取证，C不得不怀疑她身上可能有更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且很有可能和校园霸凌有关。

果不其然在他诧异目光下宋欢平静颔首。

“太多了得一个一个找。”说着宋欢拿出盒子里一个U盘绕到书架对面办工桌旁。

太多了？

心中细细品味这三个字C眼中散出一抹精光像是猫咪看见猫薄荷一般。

“讲讲？”挪开办工桌旁黑色座椅，C眼前映入密密麻麻一片视频不由唇瓣形成O形绵长一声哇在鼠标点按声中隐匿，刚抬起的手一顿最后落在宋欢肩上。

白色鼠标定在一个视频下面，双击后视频开始播放。

昏暗厕所内男孩儿熟悉圆脸上五官皱在一起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朝脚下踢去，一声声惊叫在他一次次用力时更加尖锐。

“还敢吗？昂？老子问你还敢吗。”男孩咬牙切齿询问声配合脚上动作一轻一重，胸前校徽随动作一下下堆起褶皱。

厕所墙角里一个瘦小身影瑟瑟发抖胸前相同校徽在双臂遮挡下若隐若现，破布袋子一般任人蹂躏脸上乌青在灯光下看得并不真切，但唇角鲜红即使在昏黄灯光下也格外惹眼。

屏幕外面C眉心一跳目光发寒眼底厌恶丝毫不加掩饰仿佛看见路边恶心垃圾。

他一开始就知道宋欢不可能校园霸凌但眼见一个七八岁大小胖团子在照片里还一副可怜样像是刻意示弱的兔子，视频里却如同地狱恶鬼打毒打同学。

两个画面一对比太过具有冲击力。

退出视频播放界面C扫过按照学校名分类的文件夹里静静躺着的几十上百个视频他呼吸一滞。

转头对上宋欢平静目光C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凉气惊诧出声。

“这这些不会都是吧？”

失神看向文件他只觉整个脑子已经宕机无法思考更多。

此时他如遭雷击只能意识到自己看见的世界似乎与宋欢接触到的完全不同。

“如你所见。”

宋欢眼眸不抬拖动视频向付名发去，语气平静如常似乎她早已习惯这些就如同每天需要吃饭一样自然合理。

“走换药吃饭。”宋欢关掉电脑正要滚动轮椅却被一只手拦住，她停下动作仰起头望向一张严肃面容。

“我们是不是兄弟。”男声低沉C眸光发暗五官绷紧。

“不是。”

眼中毫无波澜宋欢唇角微扯两个字如同腊月寒风夹刀朝C刮去。

抬起一只手捂在胸口男人嘴巴张大不可置信再次瞪大眼睛，腿肚子微颤快要抖成筛子似的，步子踉跄躬身就要靠向身后座椅。

唇角再压不住笑意宋欢剜一眼C继续开口。

“是战友。”

话音刚落男人腿脚马上利落起来整个身子腾一下直立起来仿佛刚刚从未假装过心痛，愉悦勾起唇角如同一朵洒满阳光的向日葵带上灿烂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那讲讲啊。”

眼中闪起精光如同夜空若隐若现星辰C顺手拖动椅子来到宋欢对面坐下，单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宋欢仿佛是做好了要听一个超长故事的准备。

“十七年前。”

女声悠远刚一开口C便张大嘴巴伸出双手一个个指头依次落下。

“你七八岁就干这行啦。”

在他惊诧语气中宋欢微微颔首继续讲述起那个遥远夏天。

一个二十七八的灵魂套在一个七岁孩子身上，宋欢多年来虽已习惯但也做不到和同龄孩童交朋友，在她眼里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玩具是小孩子才玩儿的东西。

因此每次放学她都两点一线孤零零按时回家，恰巧这天最近那条路正在维修，不得已她只能转身看向另一条僻静小道。

这条路建在垃圾场周围，墨绿色遮挡物围在凹凸水泥路上，周围大大小小垃圾随意丢在路边一眼向前望去曲折路径看不见头。

浅淡臭味飘散在燥热空气中像榴莲味夹杂臭豆腐投放在身侧让人忍不住皱眉屏息。

脚下一顿思索片刻宋欢凝神屏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朝恶臭小路走去。

握紧肩上双肩背带宋欢埋头使劲儿加快步子，心脏在随她走动收缩加剧，就在她凭着一口气儿就要离开小道时却听见一群嬉笑声和哭腔混杂。

四周苍蝇翅膀煽动声逐渐隐匿宋欢脚下一顿望向声源处。

墨绿色围栏边一个小臂大小口子展现在宋欢面前，透过缺口朝里看去只见几个人影环成圈儿推搡朝中心靠去，手上脚上似乎各有动作。

男孩儿各个和她差不多大小只是身上校服是红色的。

“扒开他的裤子看看到底是不是个娘们儿。”其中一人音调拔高似乎很是兴奋，话音刚落其他人哄笑起来就要动手。

“等等。”

清脆女声盖过哄笑将人群目光引去。

几双眼睛或是惊诧或是畏惧在对上宋欢目光时终是露出笑意，刚刚稍露灰白面色的几人转头间都松一口气。

“交给你了。”其中一个男孩儿顶着胖乎乎一张大饼脸拍拍旁边一个肩膀又转过头去加入同伴扒裤子行列。

一声惊叫响彻天际等他再转头时只见男生已经躺倒在地，宋欢双眼死水一般毫无波澜望向众人。

终于七手八脚停下动作六人齐齐将她拦住，还来不及动口动手便七仰八叉躺倒在地，有的反应过来捂着手臂带上痛苦面具，有的张大嘴巴满脸诧异似不知刚刚发生过什么。

为首胖子眼见打不过只能满脸警惕恶狠狠吐一口口水带着兄弟离开。

这是宋欢第一次接触校园霸凌，那一幕再次回忆起来依旧如同就在眼前一般。

被打的男生身形修长但身上瘦弱好似骨头架子上挂了层皮，他整理好脏乱衣衫堪堪将身上乌青和泛红处遮住，来不及道谢又拉住宋欢衣角想要让她帮忙。

下意识避开男生触碰宋欢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以为宋欢要拒绝男生几乎带上哭腔一双眼睛四周裹起红色。

“你别误会。”移开手男生垂眼看向双手自觉拿起衣摆擦擦手上泥污。

“我被孤立以后有个男生为了保护我也被孤立了，现在他也经常被打，你……能不能帮帮他。”

豆大鼻涕泡从男孩消瘦面庞上鼓起，他一吸鼻子双眼蓄水几乎快要冲出眼睑。

“怎么不找老师？”

男人一句话将宋欢拉出回忆，一番思索后宋欢又垂下眼睫瞳孔失焦似在思索。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男生，但在后来的经历中一一得到过解答。

“怎么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出了问题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同学打闹而已。”

“别给我找事情，我们班是五好班级不可能出现霸凌。”

这些话有的出自家长之口，有的出自老师之口，要么轻而易举掩盖过去装作无事发生，要么口诛笔伐要求出现完美受害人。

“这些被霸凌的人所在的学校都积极相应过校园霸凌相关政策，还专门组织过演讲让被霸凌的人积极站出来。”

深吸一口气宋欢喉间吞咽一息用平淡嗓音给出答复。

“然后我就开始在各个学校周边游走。”

闻言C眉头微挑。

“这不是吃力不讨好？”

依他想来哪怕是小孩儿时间也有限，更何况七八岁的孩子一般都会有家长管着，哪里能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各个学校溜达。

抬头望向身侧书架宋欢垂眸让人看不清眼里情绪，长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我母亲是高三班主任，父亲是医生。”

哦拖着尾音从C口中呼出，他面上了然朝前向宋欢倾身。

“真没报酬白干啊？”

在微摆长发飘动时C瞪大眼唇中上瘪。

“不像你。”

抬眸看向男人宋欢唇角微勾双手环胸像C谈论报酬时一样昂起下巴仿佛说出来的数字让她十分满意。

“500一单。”

不等唇瓣张开问出声宋欢先一步继续先前讲述。

在帮助几个人之后宋欢的名声已经开始在几个学校里流传，免费代打一词第一次让她撞上。

有人联系宋欢给了一个地址说是有校园霸凌，等她赶到时如约冲上去帮忙，打倒一大片人之后才发现被骗了。

了解清楚才知道有人架拉不到人借她之手打群架。

自此让宋欢帮忙有三个条件，第一提供霸凌视频，第二付报酬，第三相信她。

至于500块这个金额也很有讲究。

父母放心让宋欢赶到的地方不会太偏僻，要是真的遭遇校园霸凌存一存下单不会肉痛，但要来骗她的小孩儿或许会心疼。

自此以暴制暴工作开展还算顺利，但难免会遇上真的遭遇霸凌但给不起钱的人。

“没钱呢？”

对上困惑目光宋欢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一般平直唇角上翘后又压下。

“吃顿饭看看诚意。”

一提到饭C自然转头向窗外望去目光凝在漆黑夜空中。

此时一双眼从窗边收回目光，细长指尖一下下刮过红艳花瓣。

“没找到其他黑料，校园霸凌她有证据。”

桌上手机安静一瞬，慵懒男声再次响起。

“人不能两边都想要。”

荣萱指节一僵双指夹住花瓣微微用力，鲜红色汁液染在白皙肌肤上更加艳丽。

“你最好没有说谎。”男声低沉最好两个字加重语气威胁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