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空旷,灯管的冷光白惨惨的,唯独走廊尽头的护士站的灯光稍微有点温度。
阿七摔了一跤,爬起身,惊喜地发现右腿竟然好了,能动了。
来不及多想,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护士站,电脑还开着,座位上却是空的,仿佛整个医院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那个护士直直地站在他病房的门口。
她比起之前更诡异,四肢扭曲出不自然的姿态,就像手脚不协调的木偶,脸已经像裂口女那样,嘴角裂到了耳根。
阿七心跳骤停,脑门冒出颗颗冷汗,撒腿就跑。
冰冷的白色灯光之下,走廊曲折冗长,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追着自己,不紧不慢地,却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卧槽,这是在遛我吗?阿七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加快速度,前面却是死路,护士已经追了过来。
阿七四下扫视,瞧见旁边有间病房,打开门,钻了进去。
“先生,你没事吗?先生,你没事吗?先生,你没事吗……”护士也拧动门把,进入病房里,她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隐隐形成了回声。
“你在这里吗?”护士观察了一圈病房,三张病床,还有一个两米多高的铁皮衣柜。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衣柜上,猛地拉开衣柜的门,里面空空如也。
“原来你在这里啊!”她灿然一笑,将自己后折九十度,额头贴着地面,以常人无法实现的动作,往床底一看,并没有看到人影。
护士满脸疑惑地立起身,往外面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在这里,去了哪里?不在这里,去了哪里?不在这里,去了哪里……”
听到关门的声音,阿七松了一口气,两条蹲着的腿都要发麻了。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躲在窗户下方的空调外机上。
嘿嘿,连女鬼都被他骗到了,不愧是机智的他!
“先生,你没事吗?”这时温婉和平的声音灌入耳中,阿七一惊,抬头一看,目光一凝,瞳孔一缩,连心脏都突地重跳了一拍。
那个护士的脸就在他的头顶,她的脖子伸得特别长,简直严重违法了人体比例。
卧槽,这个女鬼是长颈鹿托世,还是象拔蚌成精?阿七瞪大眼睛,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拿出了护身符,大吼一声:“看招啊扑街!”
在女鬼凄厉的尖叫声之中,阿七攀着空调架,打开下一层的推拉玻璃窗,遛入病房里。
病房里依然空无一人,整个医院寂静得像死的,像夜晚的坟墓。
阿七瑟缩了一下肩膀,快速打开病房的门,来到走廊上,格局布置得跟上一层几乎一致,灯光惨白,护士站也亮着灯。
感觉背后环绕着凛冽的寒气,阿七回头一看,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门缝里露出一只没有眼白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透不出光,诡异瘆人,“先生,你真的没事吗?”
干什么还这么穷追猛打的?阿七眉头紧锁,扭头狂奔,然而安全通道的门是上锁的,转身去狂按电梯的门,门顶的数字慢慢跳动。
脚步声开始在走廊上响起,阿七立即摸出护身符,以防万一,却见护身符已经整个发黑。
阿七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巧电梯门打开了,但是等阿七看去,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人已经站在电梯厢里,笑容灿烂得令人起鸡皮疙瘩。
她那双瞳虹覆盖住眼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阿七,温柔地询问道:“先生,你真的没事吗?”
什么你没事吗你没事吗,没事你个头啊没事 ,没事就吃溜溜梅啊!
心中吐槽,阿七回头要跑,身后那个护士已经追了过来,她也开口问道:“先生,你真的没事吗?”
不是吧,竟然有两个?阿七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已经说不出半个字。
“先生,需要帮助吗?”她使劲地笑着,伸出手,那只手毫无血色,是一种非生物的白,更像是石膏,而非人类的皮肤……
一把刀刺穿了她的手,在护士的尖叫声中,阿七就看到一道黑影凭空站到了他和女鬼之间。
竟然是那个奇怪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抬手指了指右边,阿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墙上有一个门洞,门洞旁的墙上装有安全出口的绿灯。
阿七快步跑向门洞,眼前陡然一亮,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后背的触感软绵舒服,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而他好好躺在病床上,窗外天色早就大亮!
阿七动了动右腿,被包成木槌的右腿动一下都疼,想起昨晚的梦,掏了掏病号服口袋里的护身符,却发现口袋里只有一些灰烬。
那个梦不会是……
阿七忽然瞧见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人影站在他面前,吓得炸毛,定睛一看,不是梦里的那个护士,才松一口气。
眼前这个小护士年轻很多,短头发,戴着眼镜,礼貌又有活力,“小同学,早啊!”
“额,早。”声音虚虚地说,笑容勉强。
“小同学,你黑眼圈更重了,昨晚撞鬼了?”小护士有点夸张地说,提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阿七嘴角一僵,抽搐了几下,“我有点认床了。靓女,问一下,今天能不能办出院?”
下午办了出院手续,阿七回到家,爸爸临时接了一个电话就出门了,妈妈在厨房里煮饭。
阿七撑着拐杖,走进卧室,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一盏海星造型的橘黄色吸顶灯,很有童趣。
明明是住了十几年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种陌生感。
他转动眼睛望向四周,在奖状与海报之间的缝隙里,瞧见一张照片。
晴空蔚蓝,海天一色,他和几个同学站在沙滩上,冲镜头笑得灿烂。那些堆叠的快乐笑容简直能够一瞬间把这个世界都融化掉,青春洋溢,没有忧愁……
不知不觉之中,他又睡着了,这次梦见黑雾之中那个穿深紫衣袍的古怪年轻人,在寻找着什么,用手摸索着什么。
周遭的黑雾逐渐散开,竟然是他的房间,年轻人摸索到他的床边,他突然感觉手臂一沉,同时刺骨的寒意从手臂的皮肤传递过来!
阿七忽地睁开眼睛,光线透过窗帘洒在了他的眼皮上,他拧起眉,眼皮鼓动数下,侧头一看,一声按捺不住的“草”几乎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