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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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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灵堂中便又被抬进一口棺椁。

老夫人指使着人将这棺椁放在了外祖父的旁边。

“这......这是?”

沈芙有些狐疑问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噤了声。

“我昨夜去了柳颜的住处,她......请我喝了酒,但自己却在自己的杯中下了毒。她这么多年被关在偏院,如今我定是要完成她的心愿。”

“柳颜是......柳姨娘?”

沈芙猜测着,如今看柳姨娘的棺椁被放在了外祖父的旁边,想是她的愿望为与外祖父一同合葬。

如此痴情的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

“今日谁都不必在这灵堂。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老夫人轻轻碰了下沈芙的手臂。

沈芙却生怕她想不开,如同柳姨娘一般。

于是劝道:“你一个人在此处,不若让我陪着吧。”

她回过了头,给了沈芙一个这么长时间以来最为和善的笑容。

“怎么,你还怕我死啊?”

看沈芙没回话,自己便笑了起来,只道:“我不会如同柳颜一般,我的人生还很长,黎老爷死了,我还能活。”

沈芙放下心来,老夫人在正夫人早早离世后,在这后宅跟府上众小妾斗了个你死我活。

这几年,他们死的死,离府的离府,零零散散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你们不是还有事情要做么?别浪费在我这儿了。”

沈芙踌躇片刻,随即喊了一声:“外祖母......”

宜越回过头来,震惊的看着眼前一身素色衣物,眼眸中却有着异样情绪的沈芙。

她一介公主,在没有黎婉柔的示意下,却是喊了她外祖母。

她这个继室......

“这话你今后还是不要再说。”

她回过头去,认真看着在那灵堂中央的桌子上,摆着黎老爷和柳颜两个人的牌位。

“为什么不要再说?”

门外响起了声音,这下轮到了沈芙惊讶起来。

两人纷纷看向门外,黎婉柔提起裙角走进了灵堂。

没有看宜越,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自从我母亲离世后,你便尽心尽力照顾着这个家,若不是有你,我也学不到那样多的东西。我承了我母亲的脾气,但却是承了您的教诲。”

随即,黎婉柔回过头招呼沈芙走上前。

“来,给你外祖父上一柱香。”

沈芙乖巧听话走上前,手中接过黎婉柔递过来的香,正正好放进了香炉里。

“虽然我嘴上不承认,但你宜越就是我的母亲。”

沈芙悄悄看向了老夫人的方向,却发现她以袖掩面,肩膀却一抽一抽的。

“我是任性,但若是没有您的教诲,我恐怕早已死在了深宫中。”

沈芙扶起了黎婉柔,将宜越也挽了过来。

“昨日所说,你们都在互相刺激对方,其实心中已经把对方当作重要的人了吧?”沈芙笑吟吟说道,“不知芙儿是否也是母妃和外祖母心中重要的人呢?”

“那是自然!”

“那是自然。”

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都不能像柳姨娘一般,悄悄地了却了自己,否则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黎婉柔看了宜越一眼,随即同她道:“若是你这么做了,我便不认你做我的母亲。”

宜越擦干了眼角的泪花,别扭说道:“我才没有这么傻。”

沈芙见两人关系变得如此好,自己收拾起了自己,带着俟祈和颜星儿来到了县衙。

本是不允探视的,但狱卒看见几人来此地,瞬间便让开了一条道。

沈芙还疑惑问他:“为何?”

狱卒摇了摇头,只说是县令吩咐这样做的。

她瞬间便想起了上一次来时,县城放了火,江容景还在此处受了伤。

这县令和县丞,应当是敌对关系。

江南多雨,江南的冬日便更加冷,不是都城那样的冷,而是冰冷潮湿之意渗透进骨髓的那种冷。江容景合并沈蔚身下睡着的是一堆稻草,没有棉在上面,一阵风从那露着的围栏处吹进来,两人瑟缩着恨不得用稻草围在身上御寒。

“江容景!”

沈芙还未见其人,便叫了他的名字。

“我在。”

他轻声回应,直到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忙不迭坐起了身。

俟祈挑了挑眉,看着在牢狱中的二人笑道:“呦,两人挺别致的啊!”

江容景看他一眼,随即嘴角扯开一抹笑容:“放心,没有你别致。三十大板现在应该还疼着呢吧?”

“你!嘴毒!”俟祈气得牙痒痒,看到一边的沈蔚时,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倒是比二殿下好,整整五十大板呀!还要受这牢狱之灾!”

“咳咳!”沈蔚气得咳嗽起来。

不知为何,待沈蔚停下咳嗽后,那声音却越发的大了。

众人皆扭头,看向了被关在另一间的颜如均。

颜星儿现在才注意到了自己的爹爹被关在了这儿,连忙跑了过来询问他如何。

“颜尚书......有幸有幸!若不是你吭声,我这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呢!”

俟祈也走了过来,认真看着那胡子已经花白之人。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他不禁啧啧两声。

“公子这是何意啊?”颜如均抬起头,又咳嗽几声问他。

“你走开!没看见我爹咳得如此严重,还要问这问那的。”颜星儿一把推开了俟祈,从自己带着的食盒中拿出了一壶水递给了他。

“星儿,不得无礼。”颜如均慈爱般看了颜星儿一眼,又重新问俟祈。

“公子何出此言呐?”

江容景眸间一凛,等着他们的下文。

沈芙知道,这颜尚书跟当年一事脱不了干系,若是在这儿能问出什么来,必当能从牢中出来。

“你看看你,非要把你这女儿嫁与我们二皇子殿下,如今一同被贬,这哪是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啊?”

俟祈搬来了狱卒坐过的长凳,开始与他讲起了这其中道理。

沈芙听明白了俟祈的意思,松开了江容景的手走至颜如均那边。

“颜尚书,若是你愿将实情说出,我的皇兄便能从这牢狱中出来,也不会是带罪之身,可护星儿平安无恙。”

颜星儿看了两人一眼,虽然她不愿如此逼迫自己的爹爹,但他们说的话很是在理。

她不愿嫁给沈蔚,而沈蔚只有从狱中出来,坐上那个位置才能解除这旨意。

一边的沈蔚虚弱的敲了敲狱中的墙壁,原本注意力在颜如均身上的众人纷纷朝他看去。

“不是我说,就算我现在身在狱中,你们也不必如此说我。方才俟祈那般,芙儿你这也跟着......”

“闭嘴!”沈芙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随即狠厉冲他道:“早日解决便是了,还如此在意自己的这些虚名作甚?什么时候了?”

沈蔚被她这副模样吓得噤了声,不可置信看向江容景。

似乎用眼神在说:这是我那软糯可爱的妹妹?

“知道梧国一行她变了,没想到变得如此。江容景,都怪你!”沈蔚独自躲在了角落里,不再看任何人。

江容景看着认真在颜如均面前讲着事情利害的沈芙。

条理清晰,分析的头头是道。

倒是觉得,这样的沈芙,他更喜欢了。

做人,便是要长出能保护的了自己的刺。

之前的沈芙,善良娇纵,但懦弱,不敢直面自己的险境,是被养在深宫中的娇花。

可现在的沈芙,是身有荆棘的刺猬,保留了她的纯真,对外面的伤害能做出利于自己的保护方式。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江容景都喜欢,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他都能陪伴她变得更好。

“颜尚书,你知道的,本宫是公主,在场之人皇兄是带罪之身不能管,我能管。”

“只是我看在星儿的面子上,才没有对你用刑,否则......哼哼哼!”

颜如均看着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沈芙,咽了咽口水,他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公主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背后,不是只那单纯的背景。我只能说,若是殿下愿意护住我颜家上下及小女星儿,那我便愿意说。”

沈芙低头思虑,试问她想护多少人,她现在又能护多少人,如今再多了颜家上下......

“若是有什么,我自会相护。”

一直默默听着的江容景开了口,颜如均往这边看来。

“天家之怒,你如何能护?”

“自是有自己的办法。”江容景双手抱臂,纵然满身落魄,衣衫褴褛,他此番模样也让人很是信服。

说话间,狱外忽地便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县令,那日好声好气同他们说话的那人。

此刻也弓着腰,来到了沈蔚面前。

“下官来传信。”

沈芙竖起了耳朵,看向县令,问道:“什么信?”

“自是都城中有人送来,他说,请公主殿下亲启。”

沈芙拿过了那信件,拆开一看,是沈郁安的字迹。

“三皇兄说,父皇立了大皇兄为储君。”

一切都如同老夫人所言,沈祀文当真成了太子。

江容景与沈蔚对视着,唇角一勾。

“芙儿,现下便拿笔书信一封寄往都城。”

沈芙听闻沈蔚此言,连忙同县令拿来了纸和笔。

——三皇兄应约。

“只写这几个字?”沈芙回过头看向江容景疑惑问道。

“他若是看不懂这几个字,那我们也没必要和他合作了。”

沈芙暗自在心中偷笑,江容景此刻的面容,就像是浸在醋坛子泡发了的馒头。

醋意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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