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人夸赞公主,如今这么一看,他说的很是正确。”
“我从幼时便经常躲在母妃宫中,见识少,见的人也少。唯一愿意跟我说话的便是沈芙,但她在我印象中,本不是这样的。”
颜星儿以为面前的沈郁安不会再跟她说话,没想到看起来严肃冷漠的他竟开了口。
下一秒,沈郁安转过了身,面对着沈芙顿了几秒才终于说道:“先前是皇后敬嫔主张将你频频出宫的消息传入坊间,但我要替母妃同你说一声对不住。”
“她也是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儿,所以才糊涂跟着添了一把火。”
沈芙摇了摇头,正色道:“先前的事情不必再提,如今那些流言不攻自破。而且,我之前也甚是荒唐,这怪不得别人。”
沈郁安拿起一旁的扇子,展开放在了自己面前,假意扇了几下又笑了起来。
“对了!外面那些草药!”颜星儿噌的一声站起了身。
沈芙听闻此,着急站起了身,那些草药很可能用在此次疫病,看着阴沉的天空,保不齐待会儿便要下雨。
“放心吧,我已经命人将那些都搬进了屋子。”
沈郁安喝了口茶,悠哉悠哉说着。
几人谈话间,外面突然有人来报。
沈郁安身边的侍卫没能拦下来,竟让那小厮直冲冲的闯了进来。
刚进来便冲着几位俯首作揖。
“参见三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太子让小人来报,今夜设宴就在兖州刺史府,欣然邀请各位前往。小人的话已经带到,若是各位殿下没有嘱托的,小人便先退下了。”
沈芙轻声笑了起来,双手抱臂看着那人。
那小厮似乎是被看得羞了,直接问沈芙:“公主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没想到皇兄教出来的人,竟是这副秉性。”
“公主殿下,太子曾与小人说过,小人只需在他面前时低语下腰......”
“大胆!没想到你这小厮,竟敢如此对公主殿下不敬!”颜星儿厉声喝道。
“皇妹,皇兄我倒是无所谓,不知你想要如何惩处?”沈郁安眯了眯眼,盯着那小厮,竟让他开始害怕起来。
沈芙走近那小厮,手托起了脸颊还认真想了想。
“不若,我们便亲自拜访太子皇兄如何?”
“好!当真是妙极了!”
话音刚落,沈郁安一挥手,府上侍卫便上前来将小厮押起来跟随在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刺史为沈祀文安排的府邸。
像是知道几人要到来似的,沈祀文早早的便备好了热酒。
侍卫毫不客气将那小厮往正堂的地上一扔,在沈祀文发火前连忙躲在了沈郁安身后。
“三弟,何必如此动怒啊?”沈祀文嗓音淡淡的,似乎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
他那危险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人。
随即嗤笑一声:“原以为请你们还要费些大力气,没成想,指派过去一人便将你们请来了。”
他说的那个“请”字咬的很重。
“太子皇兄如今得意洋洋,派人来请我们赴宴就连小厮都是气势汹汹。似乎......丝毫不将我与皇兄放在眼里。”
“芙儿,你怎能如此说皇兄?这太子之位也不是皇兄使诡计得来的,何必如此嘲讽?至于那小厮,无论他说了什么,我是万万没有教唆过的呀!”
沈芙不屑瞥了一眼。
沈祀文见没人接过他的话来,便又说道:“这样吧,他说了些什么?我让人拖下去严惩!竟敢对皇妹皇弟不敬,当真是该罚!”
被五花大绑捆着的小厮此刻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祀文,弱弱的喊了声:“太子殿下......”
至此一幕,在场人便明白了。
小厮不过是他的工具而已,用完便丢,当真是不近人情。
沈芙心中想着,只是借沈祀文说话语气不客气了些,没至于到丢命的地步。
便抬手制止了他。
小厮人送到,他们也不想再与沈祀文纠缠,开口便要离开。
“如今来到此地,何不在府上住下?正好今夜设宴,皇弟皇妹留下我们一同叙叙旧,如何?”沈祀文说着便笑出了声,他走两步便咳嗽起来,终于走至那座位前,坐下。
沈芙看了眼沈郁安,见他没说话,便直接了当的拒绝。
“如今兖州多疫病,城中还有许多疫病未除,不若将这些用在治疫病上。这宴席,皇兄还是自己享用吧。”
一行人出了府门的那一刻,沈芙还很奇怪。
“按理来说,他如今成了太子,应当更努力在父皇面前表现才是,为何如此大胆?”
沈郁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这究竟是什么路数?到底是真蠢,还是在装蠢?”
“你不是说,那梧国的夜慎已经在晋朝吗?,莫不是这太子想要......”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芙猛地看向颜星儿。
他们竟是没想到这一层,先前在梧国之时,夜慎如此单纯。可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若是他和沈祀文有什么预谋,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些推想如果是对的,那便真的糟了。
以山匪的身份不能入城,他才想到易容成俟祈,跟着她们入了城。
所以,就算是被迷晕,被绑起来也无甚关系,只要入了城,一切便都好办了。
“那俟祈......”
“放心吧,江容景他自然有办法,否则我也不会与他合作。”
沈芙点了点头,江容景能力他们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也见过夜慎。
如果夜慎当真如他们想的那般,那江容景或许早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种种。
他,只不过是在做局而已。
而这局,好似还有一个大人物在参与着。
沈芙沉默了,跟着沈郁安回了府中,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按江容景所说,他们先来到此处。
那是不是表明,他们会随后跟来?
或许,他们早已经潜伏在暗处。
而沈祀文却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当是已经坐稳了。
沈蔚被押至江南,沈郁安又单枪匹马地不被重视。
至于沈芙,可能在他心中就是公主,如何能有实权?
周边人都不成威胁,他自然也心安理得地。
只是......兖州。兖州成为了他们破局地关键之地。
新元结束不久,春意渐生,疫病许是要持续整整一月有余。
百姓当苦不堪言。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沈芙正在思虑间,便听到了屋外,似乎是宫中地太医前来敲门。
“进来吧。”
“公主殿下,如今城中药铺草药紧缺,百姓病情最是不能耽搁。不知道公主有无办法寻来些草药?”
沈芙带着太医来到了沈郁安放置草药的那个屋子。
“这些都是从江南带来,兴许有些少,但过些时日,会再有一批从江南送来。”
太医看着那满满两箱草药,激动的落下了泪水。
劳累许久地他竟硬生生咳了起来。
“公主殿下,还请离开此处!微臣自会将这些草药带走。但万万不能让您也染了此病。”
沈芙疑惑问道:“不知此次疫病是因何而起?”
“冬日严寒,此处又多贫苦。大部分人并无银钱买得生炭。再加上所栖环境困苦,顾染了风寒久久不见好。”
沈芙心下一震,这疫病不能算得上眼中,但若是久了能要了人命。
顾才从宫中待了太医来此处,那是因为幼时沈芙便患过。
那是一个寒冷冬日,母妃失宠。父皇那一年独宠皇后,她因为被沈霖瑞欺凌关在了一处黑不见光的小屋。
那小屋已经荒废,没有生炭,也甚是潮湿多虫。
后来,是母妃发现自己多日未曾找到,才在那仁和殿外跪了整整一夜。
皇上下令各宫仔细排查,等找到沈芙的时候,她已经发起了高热。
而沈霖瑞也只是被禁足三月而已。
坊间都道,皇上最是疼爱这个公主。但却在皇子面前一次次拉低下限,为他的皇子们遮掩。
“太医不若用平日里治疗风寒的法子”。
“可这单是治疗风寒的方子能彻底治好吗?”
沈芙娇俏一笑,明媚如春风,化开了心中的寒冰。
“自是不能,所以,还要加两味药。”
“下官不解,还请殿下明示。”太医有些羞愧低下了头,没成想自己有朝一日竟要问公主殿下这方子是何。
“蒲地、荨宿。”
似乎是看到了太医的神情,沈芙安慰道:“你不必觉得惭愧,这方子是太医院中陈太医所用,只为我一人所用,故而是保密的。”
太医连连点头,“下官这就去准备。这药方子若当真能治兖州百姓,公主殿下便是救了一城的人!届时下官定会在皇上面前颂赞公主之德行!”
似是恨铁不成钢般,太医想起了今夜要设宴宴请兖州官员的太子。
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公主殿下......下官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沈芙抬了抬手,命他尽管说来。
“这太子殿下如今并不把心思放在兖州疫病上,若是下次有什么问题,下官可否再来寻殿下?”
沈芙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若是今后有什么,只管来寻我。”
“若我不在......寻三皇兄也是一样的道理。”
“好啊你!李太医,来到这地方,竟然想不起本宫,先去寻了本宫的皇妹!”
门外传来沈郁安的声音。
李太医连忙俯首作揖行礼。
“方才同府上侍卫说,只道是殿下去了别处,下官实在没办法才来寻公主殿下。如今问题已解,更是不敢再去叨扰三殿下。”
沈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本宫也没想过要责罚你。先下去吧。”
沈芙看着李太医离开,沈郁安径直坐在了她身边,喝着茶,手中还把玩着折扇。
“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