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晏宇一脸难以置信。
“负责修正剧情走入正轨的底层员工。”林暄说。
“你？”
这话常人听起来像胡话。但晏宇已经被世界折腾这么多回，对生活的领悟已到达了next level，林暄也是一个知情人就显得没那么不可信了。
于是他瞬间串起了之前林暄可疑的种种表现。
“那真的林暄到哪去了？”晏宇忙问。
“什么真的林暄？我就是啊！”
“你的意思是，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剧情管理？一直都是你？从十三岁开始？不是临时夺舍的？”
晏宇感觉深深地被背叛了。
“当然了，从你意识到你是一个小说人物的时候开始，就是我啊！”
林暄好像很奇怪晏宇为什么这么震惊。
林暄，你算计我！
晏宇痛难信：“原来你一直是个卧底？！”
还是一心想把他操纵回没有自主选择权的可悲霸总生活的卧底。
“卧槽，你没猜到啊？！”林暄才反应过来，“你没怀疑我？！”
尼玛，他还以为他的纰漏太多晏宇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了。
晏宇怒极反笑，“怎样，你要消除我的记忆吗？”
“没那个权限。”林暄摆了摆手。
几秒内他已经认清现实，说了就说了吧，说开了也许更好跟晏宇沟通，“我是管理又不是造物主，要是能随便修改还了得。”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不对啊，如果你要修正剧情，不应该绑我和鹿笙声结婚吗，为什么还要借钱给我搞电竞。”
晏宇马上抓住了林暄身份和行为的矛盾点。
林暄立刻表忠心：“这你说对了，咱俩好兄弟这么多年，我也不忍心看你走上歧路，我的目的不就是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吗，帮你逃脱剧情正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啊！”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晏宇：“那你准备怎么帮我？”
林暄：“理论上讲，你刻意回避的各种行为可以延迟作为主角的小说的剧情，但世界有自我修正的能力，所以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巧合’来促使你回到原剧情线。你没感觉到吗，从你十三岁起这样的变化就在发生了。”
晏宇简短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自从自己生病好转后，先是认识了当时还是个怪孩子的林暄，接着又意外卷入了绑架案，还有一段莫名其妙的校园霸凌以及恋情纠纷，还有……
那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原来都是在确保自己当回言情霸总？
不对，这么多奇怪的事为什么他平时都回忆不起来。
“你真的没对我的记忆动过手脚？”晏宇怀疑道。
林暄连连否认：“不是我，我可没有啊！肯定是你那时候信念不够坚定还在被小说影响，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你接着说。”
“唔，但是在逼近正文剧情发生时间点的现在，你的刻意回避已经到达了世界的承受临界点，所以剧情就崩坏了。”
“说人话。”
“你不干活所以世界cpu炸了，把好多小说融合成到了一起。”
“对我有什么影响？”
“炸这一波消耗了不少负担：故事缝合起来省内存了，离世界重置又多了一段时间。”
“简单来说，世界重置就是回到剧情出问题的那个时间点，你的十三岁，把你这个bug消灭。”
“但是由于你，霸总晏宇是这个故事的锚点，所以等你没了这个世界也就毁灭了。”
晏宇：“……”
这不就相当于杀毒软件要把电脑的c盘删了。
真是个好消息啊。
但知道了这么多，晏宇又有了新的问题：“那你不应该尽力让我走剧情吗？我不走剧情世界都完蛋了还追求什么幸福？”
林暄故作深沉：“这就是我要跟你合作的内容了。”
“经过我多年经营，终于成功修改了它自我修正的底层逻辑，只要你能在小说允许的年龄范围内恋爱，新剧情就会覆盖旧剧情，改写毁灭的结局！”
“好兄弟，这都是为了你的人生啊！谈一段拯救世界的恋爱吧！”
晏宇：“这只是你为了完成任务让我妥协编的吧。”
自己相当于c盘，不能随便动，恐怕这就是林暄在身边这么多年却没有什么明显行动的原因。
林暄说自己是底层员工，恐怕在他之上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组织，这个组织运行的目的是什么？又是什么架构？为什么会在莫名其妙的小说故事维护上下这么大成本，——卧底十几年？
说自己没有权限，又为什么能改所谓的底层逻辑。
前后矛盾。
这些事都没有搞清楚，不能随便相信他。
看出晏宇眼中明显的不信任，林暄也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真的和某人相爱，危机就解除了。你可以继续你的人生，随便怎样都行，不爱了也行，离婚也行，不做总裁去做什么都行，只要你想。”
晏宇还在思考，冷静不夹杂一丝情感的眼神中不加掩饰地充满着审视和判断，林暄从未见他私下里对自己摆出这副神态。
虽然早有准备晏宇会这样，但真的看到他对自己露出这副表情，林暄还是感觉心里有一个地方感觉很奇怪。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林暄无奈一笑。
“这还用说，为了完成任务，是吧底层员工。”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晏宇却没有笑意。
“那我就坦白来跟你讲。”林暄叹了口气，“这个世界被造出来自有其目的，我不能说，但它独立于另一个世界，我就是从那里来的，你说的没错，让你谈恋爱就是我的目的，但为了你好也是我的目的，比起被束缚以后的人生，在宽限的时间里找一段真爱不算什么吧？这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好的结果。”
“从认识你开始，我对你就是真心实意的，我关心你，欣赏你，也很喜欢你，我了解你，所以我不希望你过不自由的人生，虽然我是个卧底。”
“我从来没有为了完成任务修改过你的记忆，对你做什么额外的修改。我没有那个权限，也许以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我只用权限做过三件事，其中两件与你有关。”
“一是在比赛那二十多分钟里让你恢复到17岁的身体素质，这块判定很松，某一个时间节点的你自己还是你自己。你也知道你是写进人设的霸总，有年龄优势就有能力做到那些事，没有兴奋剂，都是你自己做到的。”
“二是我在你身边的东西上放了一个屏蔽效果，让他人免疫你的外表，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你在战队或者比赛的时候没引起注意吗？我不想让只受你外表吸引的人成为你的‘真爱’。”
“我没有把你当成完成任务的工具，我把你当我重要的人，当我的朋友。”
林暄注视着晏宇的眼睛，平静地说完这些话，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宣判。
在林暄看来晏宇那冷酷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的痕迹。
片刻后，他开口：“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的回答不是那样的。”
“比起被束缚以后的人生，在宽限的时间里找一段真爱不算什么吧？”
“是这么说的吗？”
“不管是被束缚的人生，还是被你安排的为我好的带有目的地去接近某个人然后换取下半生的自由，我都无法接受。”
林暄看上去很苦恼，“不是这样，没有让你带着目的去谈什么……”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晏宇平静道，“从一开始就带有私心去影响别人的人生，和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是一样的。”
“好吧……”林暄低着头托着脸，手指陷在刚被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里。
“那我换种说法！”他抬起头，“这是唯一的办法，真的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了，不然就……”
“就重置，就杀了我。”晏宇冷笑，“好啊，我没意见，反正你也可以回到另外的世界去，你也不会有意见吧。”
林暄决定换一种角度，“那其他人呢？”
他几步走到地上的花束堆前面，接连抽出几张卡片，拿到晏宇面前，“这些人呢？”
卡片来自队友，有袁不凡简短的问候，柳生涯别扭的祝福，还有徐阳和杨月潦草的字迹以及刘人东长如过年群发短信的模板长篇大论。
“你不是很关心煅明吗，关心他们赢了没有，还去找了叶家，自己硬着头皮去比赛，这些人多无辜，为什么就要为你一个人的自由全去死？”
“还有你哥，他从小到大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不觉得你有点自私有点过分吗？谈个恋爱怎么你了呢？”
“你的意思是叫我妥协咯？”话说到这，晏宇的语气反而轻快起来。
“换任何人来都会妥协的。”林暄的表情阴沉起来。“为了所有人好。”
“想想也很奇妙，但凡我不是核心故事的主角，被发现自主脱离剧情控制的时候都会被抹杀吧。”
晏宇回想着自己做过的种种离谱的事。
“但是我太重要了，我是主角，这个世界离了我是真的不能转的。”
“那没办法了。”晏宇说，“我不为任何人负责，我不接受这个摆在我面前准备好了的唯一的选择。”
“如果真的要毁灭，也必须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真是个异类。”林暄说。
两人不欢而散。
……
……
隔天林暄又来到医院，却在前台看到了前来看望的煅明众人。
“你们，来看晏宇的？”林暄主动打招呼。
“是你！”杨月先认出了林暄就是当天那个带着一群人把晏宇扛走的男人，穿着最风骚的衣服放最狠的话，印象深刻。
柳生涯经提醒才认出来，换上了正经衣服还真没反应过来。
徐阳得知这件事后一度以为又是之前来堵晏宇那些人，后来教练才跟他们说是晏宇发小。
“是我，挺巧的，跟我一起走吧。”林暄换上一副笑脸，“他在医院也快无聊死了。”
“刚好他哥让给晏宇拿点东西，方便来一个人帮我一起带上去吗？”林暄看向袁不凡。
“我也可以帮忙。”刘人东说。
“没事，一个人就够了，大家在这里稍等一会吧。”林暄婉言谢绝了。
林暄和袁不凡两人朝停车场走去。
“你是袁不凡？叶老夫人的孙子？”林暄目的性明确，刚才直接是看脸找人，“晏宇经常跟我提你。”
“嗯？”袁不凡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意外的表情。
他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家庭背景。
林暄笑了，“也是，晏宇他从来做好事不留名，手机拿出来。”
袁不凡没动，站在原地看着林暄。
林暄一把将他肩膀搂过来，笑着说：“别紧张，给你看点东西，关于你家里的事，对你有好处。”
两人的手机碰了一下，一份文件就这么掉到了袁不凡的手机里。
……
……
出租车上，晏宇的手机“叮”的一声。
还在犯困的晏宇瞟了一眼，是马跃的信息。
他最近交代过，工作上的问题都去问他哥，没事不要打扰，那这只能是诡异pdf的发件人传来的了。
果然又是更新的pdf。
晏宇叹了口气，点开准备看看又有什么幺蛾子。
“操！”
只见袁不凡的爱心那栏，已经赫然变成了一颗红色的实心加上数颗粉色爱心。
如果说之前刘人东好感的提升让他确认粉色这个是友好度，那么这个红心的意思是什么他再不知道就不礼貌了。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不在好感也会涨？
晏宇心乱如麻，这基地是回不去了！
正烦着，微信又弹出一条信息。
是徐颜。
晏宇看了眼信息，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转向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