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夏若晨眨了眨大眼睛,黑眸里净是困惑。
耸天的高楼大厦显然不是她住的旧小区。
她坐在车子里,不解地看着他,“这是哪儿?”
“我家。”男人轻拍她的发顶。
这是一幢位于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夏若晨一脸惊讶地望着对方,“你家住这儿?”
“嗯。”
江子墨解开安全带,淡然的声音传进耳畔,“走吧!”
“怎么去你家了?我......”
夏若晨还要说什么,却见对方已经推门下车。
“你受伤了,我不放心。”
江子墨弯腰抱起了她,女孩有点儿不自在。
然而,没等她开口,突然‘呯’一声吓了她一跳。
长腿踹上车门后,稳健地步入大厦。
就这样,夏若晨还没来得及拒绝,早已经被他牢牢抱着。
算了!
反正她也累了。
江子墨两只手都空不出来,按升降机和开门自然是由夏若晨来协助。
电梯直达六层。
每一层只有两户,属于大平房。
夏若晨根据江子墨给的数字,按下大门密码,门应声而开。
敞大的房子十分简洁,全部东西整齐有序地搁放着。
江子墨并没有把她随意放在客厅的沙发,反而走进了自己房间,小心翼翼地放上床。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顶,倒了一杯水给她后,便走出客厅。
夏若晨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药箱回来了。
她下意识缩了缩受伤的脚。
江子墨半蹲在地,拉过她的腿。
“哎!”她忍不住惊呼。
“我看看。”没理会她的阻止,男人直接脱掉她的鞋袜。
整个白晳的脚踝都变红肿瘀青。
江子墨轻蹙眉头,掏出药油,倒了一点在掌心,搓热后覆在她的脚踝。
一股温热缓缓传开,舒缓了不少疼痛。
倏地,他用力一按,女孩立马发出痛嘶。
“忍一下。”
夏若晨丝毫没有听见他说什么,默默地咬紧牙齿。
江子墨瞥了她一眼,镜片后眸光一闪,明显放轻了力度。
药油在脚踝揉了两圈,渐渐开始发热,舒缓了疼痛。
男人专注地处理着她脚上的于痕,动作娴熟。
夏若晨静静的看着他认真细致的模样,不知为何,心脏却怦怦乱跳。
她都忘了多少年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好点了吗?”
直到处理完她脚上的伤,男人才抬头问她。
夏若晨微楞,轻轻点头。
“我要去洗个澡,你先睡觉。”男人起身,走出房间。
“好。”她乖乖地答应,看着那抹高挑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这才慢吞吞地转过身。
然而,当她一动,一阵刺痛令她实时倒回睡床。
她这才记起自己弄伤了腿。
女孩动了动脚腕,上面缠上一圈圈的白色绷带。
这是刚刚江子墨替她包扎的,还挺漂亮的!
长长的白色绷带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游走,细心地卷了一圈又一圈。
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技能。
甜滋滋的感觉从胸腔溢出来,整个身体都被填满了。
心动了......
夏若晨摇摇头,强迫自己别再想乱七八糟的事情,赶紧躺下休息。
......
夏日的蓝天特别清澈,总飘着一朵朵格外洁白的云朵。
昏迷的男人到现在都还没醒,但医生却说生命迹象一切正常,而女人则醒了。
思及此,夏若晨便让江子墨带她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
女人叫做宋雅芳,是业务助理,和上司一起代表公司出席海君酒店的开幕式,并且商谈合作。
夏若晨看着眼前俏丽的女孩,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而已。
“说说当晚的情况。”江子墨问。
宋雅芳想了一下,“我那天一整天都跟在上司的身边,直到晚上开幕式正式开始才和他分开,各自应酬不同的客户。”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后院?”
“我不知道。我只是上个厕所,然后就不记得了。”
“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宋雅芳摇摇头,“没有。”
在江子墨询问时,夏若晨悄悄翻出小罗盘,指针定定地指向病床的方向。
女孩眉一挑。
此时,江子墨都已经问完了。
宋雅芳完全没有印象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后院,而监控最后的画面亦确实拍到她进了洗手间。
步出病房后,夏若晨便开口。
“她身上有鬼气,应该有跟鬼长期接触。”
女孩的话令江子墨皱起了眉头。
“你怀疑她说谎?”
“谁知道呢?”
夏若晨两手一摊。
她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而已。
昏迷的男子叫于真,是海君酒店的总经理,亦是陈氏集团的女婿。
江子墨两人来到他的病房时,张叔等人已经开始向他录取口供。
夏若晨自动退出房间,在走廊安静地等待。
一张黄符出现在手里,她飞快撕成一个小人儿,往地上一抛。
小黄人立马吓滋吓滋地走进病房。
江子墨和同事们打了个招呼后,便翻起了笔录。
于真在张叔的示意下,继续回忆当晚的事。
那一夜,他和几位赞助商的客户在席上商谈甚欢,打算签下合同。
为免他们后悔,于真便返回自己办公室取合同。
至于为什么出现在后院,于真说是因为害怕客户久等,所以他打算抄近路回到宴会场地。
在外头听了许久的夏若晨不由得皱了眉头。
整体听起来,他只不过是倒霉而已。
夏若晨抿紧双唇,正想出声时,突然被一把声音打断。
“江队!”
江子墨抬眸望去,便看见张叔和方思俊。
“都审问完了?”他问。
“嗯,于真坚持不认识宋雅芳,说她只是送上门。”张叔转述。
“她们自甘坠落,我们也没办法。”
方思俊耸了耸肩,说出特别不负责任的话。
此时,空气中忽的来了一句。
“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所有人顿时一怔。
一向笑意盈盈的夏若晨歛起了平日的亲切,幽深的黑眸覆上一层冰冷。
江子墨不由得侧头,眸光飞快闪动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没理会他们的诧异,夏若晨径自起身离开。
头一次看见她这样子,江子墨抿紧了双唇,随即追了上去。
女孩并没有走得很快,他三两步便追上了她。
可是,他并没有急于开口。
夏若晨瞥了眼他,继续自己的步伐。
半晌,他的唇瓣微动。
“还好吧?”
鲜少安慰人的他,语气带有点尴尬。
此时的夏若晨已经藏起了冷漠,熟悉地扬起嘴角。
“挺好的呀!”
夏若晨若无其事的样子,江子墨有点儿失落,但亦歛回心神。
“我先走了。”夏若晨转身离去。
“嗯。”江子墨应道。
......
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的,只留下几颗约隐约现的星星。
然而,夏若晨却没有心思处理任何事。
她脑中全是有关新娘被杀案的事情。
夏若晨闭上眼睛,想要努力捋清事情的线,可是,无论她怎么做都找不到头绪。
铃铃!
手机突然响起。
“喂?”
她的声音有些干哑。
“是我。”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男性声音,带着他惯有的平静。
“怎么了?是案子有进展了吗?”夏若晨问。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
“不是。”电话里传出低沉的男声,“就是想看看你,心情好点没?”
夏若晨心脏猛地跳动。
“嗯……我很好!”
夏若晨的喉咙发紧,说得十分生硬。
她没料到对方会因为这个打来,心里头莫名乱作一团麻。
“嗯......”
电话那头的人沉吟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半点儿声音。
女孩微皱着秀气的眉头,拿开手机一看,没有断线。
她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我......”
他刚开口,却又停顿下来。
其实他是想她给个准话,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在电话里问好像缺少了一点诚意。
见他迟迟没有出声,夏若晨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催促什么。
电话里,一片沉默。
他们俩,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
夏若晨心跳有点快,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气氛很暧昧。
许久之后,他终于再次开腔:“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啊......哦......”
夏若晨愣住,心跳如鼓。
“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噢......哦。”
夏若晨应一声,然后便听见电话中传来嘟的忙音。
她怔怔的放下手中的手机。
这通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打来的?
她的心里一阵混沌。
不过,她并未多加深思,而是迅速将注意力投向案情的进展。
蓦地,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她好像忘了什么......
对!
夏若晨走进了小黑屋,将小白瓶放上小祭台。
两手飞快地掐诀,小嘴唸唸有词。
她觉得最近的玄力提高了一点,这一次,她想试试不再靠相机里的符阵。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的手诀比以前更复杂了
对于掐诀和咒术的使用,她在10多岁就已经倒背如流了。
只不过之前玄力不足以支持她使用中级以上的灵术而已。
不消片刻,她的额际渐渐冒出薄汗。
小白瓶的鬼气逐渐变得凝聚。
夏若晨勾起唇角,抬起手背往额上一抹,眸子里是久违的亮光。
成功了!
看着凝成人样的女鬼,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宋、宋雅萍。”
说着,宋雅萍散涣的目光逐渐聚焦。
在小白瓶里待了一夜,再加上夏若晨施展的摄魂术不算稳固,宋雅萍一出来时还有点儿恍惚。
渐渐恢复神智的她才认清眼前的小女孩就是昨夜里收了自己的人,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
娇小的身高再加上稚嫩的脸蛋,宋雅萍毫不怀疑她只是一个学生。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她,能力这么强。
早已习惯被‘鬼’打量的夏若晨亦无所谓。
不过——
宋雅萍。
这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
“你跟于真是怎么回事?”她直接问出案子的重点。
一听到这名字,宋雅萍的鬼气便开始不稳定。
夏若晨皱着眉头。
“我孩子呢?”
“在那儿。”夏若晨抬颔向她旁边示意。
宋雅萍回头便看见小祭台上的两个小白瓶,知道自己孩子没事,便松了一口气。
夏若晨并没有将她的孩子唤出来,一来是婴灵特别难控制,二来是目前的玄力负荷不了唤出两个亡魂。
“你昨晚答应我的还算数吗?”
夏若晨坚定地落下一音,“算!”
叩叩!
就在宋雅萍打算道出一切时,突然的敲门声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