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像是停止了一般，身体内的力气被抽干，随着他的重量，跌倒在地面上。

更要命的是，大脑非常的冷静理智，余望缓缓勾勒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真相。

“喂，余望，没事吧？”耳畔传来了黑焦急的声音，他似乎扶起来自己，朝着外面走去，而不是回3队。

“你在干什么？”余望从嗓子里憋出来几个字。

黑把他塞进车里，“你现在很危险。”

“不，不是我。”余望想说什么，却发现车内已经坐着面色凝重的阿斯特拉和陈。

“你们···”余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黑也钻进来，拍了拍驾驶座的陈，“随意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一躲。”

“喂，你们···干什么？”余望作势要开门，“我得去找C9。”

“你还不明白吗？”黑猛地拉过他的手。

余望却冷笑起来，甩开他，“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听到他的话，众人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你···你明白什么？”陈惊讶得张着嘴巴，甚至结巴了下。

“我什么都明白。”余望深呼吸一口气，“他是VIRUS的内奸。”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阿斯特拉几乎怒吼着，从副驾驶转过来，一把扭住他的衣领。

余望毫无波澜的脸转向他，“刚刚，聆梦说他杀了最高指令官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你疯了吧？”阿斯特拉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余望。

黑拉开阿斯特拉，“喂，赶紧离开总部大楼！”

陈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什么，立即猛踩油门，冲出了地下停车场，向着下城区去。

“你和C9的亲密关系，应该不止我们，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情况下，会有人来询问你。”黑很冷静，他的话语像是安抚着陈和阿斯特拉似得，“余望，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最高指令官吗？”

余望摇摇头，“去他的家。”

陈的车迅速调转方向，坐回去的阿斯特拉忽然用很低的声音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他是VIRUS的内奸？”

“说实话，我和他一起共事这么久，我从来都不晓得他心里想什么。”陈像是自嘲似得说了一句。

C9有自己的警卫公寓，偶尔会去住，但大多数时间都在这公寓内，那边现在应该也查到了这公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余望带着几个人直奔六楼。

一出电梯，余望就发现空气里再没了那股花香，花园内的植物花朵像是很多天没有浇水枯萎了大半。

虽然很久没来他这里，但也不超过半个月，他是什么时候就开始放弃打理自己的花园。

余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进门后，余望直奔书架，从之前他塞入那本书的地方仔细找起来。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到C9家，四处找寻线索。

黑只是绕了一圈后，回到余望身旁，“你在找什么？”

“一本书，扉页写有一个名字的书。”余望上下又仔细找了一遍，“不见了，那本书不见了。”

“他回来过？”黑立即了解他的意思。

外间响起了警报声，陈和阿斯特拉立即从房间内出来，“来人了。”

从公寓后面安全梯离开后，陈又把车开到了旧塔楼。

一进门，阿斯特拉就将余望狠狠按在墙上，他是全机械体，虽然一直没有参加过战斗，可力气和体重都不是余望可以轻易反抗得了的。

后背像是火烧一样的疼痛，余望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到底知道什么？！”

“比起你们，我应该知道的很少。”余望摇摇头，“只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VIRUS的人，我没有告诉过你们，他对我抱有杀意，他一直以来都想杀了我，不是为了正义不是为了打败VIRUS，是他本人对我的极致恨意。”

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可是···你们···不是···你们···”

“余望！”阿斯特拉低吼了一声。

余望叹了口气，“信，信是在他桌子上发现的，你们都亲眼看见了吗？有人证实过吗？”

“什么——”陈愣了下后，瞬间反应过来。

阿斯特拉也瞪大了眼睛，“让我们找你的那封信，他说···突然出现在他桌子上，因为那视频里你是突然出现的，所以我们···没有人怀疑，都···觉得是正常的，也没有去查过。”

黑似乎不知道什么信，“除了这个，你们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不对劲吗？我虽然只是和他在警卫学院同期一年，他只用了一年就毕业，我说过他像是训练到极致的人，任何方面都像是经由长时间的机械训练后才有的卓越成就······”

他的枪法，他的身手，他的体力，他的一切···

就连那晚上他叠出的那只小鸡一样，表面精致的警卫队，其实实际上只是一个恐怖组织的内奸。

陈犹豫了下，他看向余望，“其实···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是···VIRUS前身宗教组织的受害人之一。”

“什么？！”黑瞪大了眼睛。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陈挠挠头，“是队长刚开始工作的时候，那时候VIRUS只是一个反赛博组织，他们绑架了不少儿童，让他们完全脱离网络和智能大脑，用各种手段虐待他们，最后被发现，他们炸毁大楼，C9就是其中受害者之一，他们被埋在废墟里将近24小时，是队长找到他，把他救出来的，更详细的情况只有队长知道了。”

“那他不应该是更恨VIRUS吗？”黑有些不理解。

“不知道···在调查VIRUS过程中，他表现出来执着不像是假装的。”阿斯特拉摇摇头。

余望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话，“那不是假装的，在3队他就是一个执着找到VIRUS的人和观察我的人。”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很慢很慢。

阿斯特拉的瞳孔紧缩，“被监视的主体也要有一个监视人，就像是监察者一样，Aa看不见你，所以需要一个可以时刻看你而不被怀疑的人。”

余望笑了起来，“其实他有太多地方不对劲，早就有种微妙的违和感，所以大家一旦发现他暴露就会联想到每一个细节。”

“喂，我···我可没有这种感觉。”陈烦躁的说了一句，“我一直觉得他很不正常，没有什么违和感，我···”

余望看他似乎依旧不愿意相信的模样，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那么，问他吧。”

众人一愣，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但阿斯特拉却松开了余望的衣领，“现在讨论他的身份没有意义，我们要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他，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要帮他的话，会回不了3队，聆梦也不会原谅你们。”余望摇摇头，“这件事你们最好别管，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喂，你在乱说什么？”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们掺和进来没有好处，我并不在乎3队，也不在乎VIRUS，甚至也不在乎我自己死活。”余望绕过他们，缓缓走向电梯，“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我唯一在乎的只有C9。”

“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他们，但我可不是3队的人哦！”黑窜进电梯内，“不介意我陪你一起吧~”

余望一愣，还没来得说话。

电梯里又进来两个人。

阿斯特拉冷哼一声，“连怎么找倒他都不知道，还不得有我来帮忙。”

陈咳嗽，“身手不行，枪法不好，体力又差，没有我，你怎么抓住C9那家伙啊。”

余望：“········”

真是群麻烦的人。

“你们被解雇了的话，我可养不起你们。”走出电梯，余望头也没回的丢下一句。

“我只要有地方可以睡觉就行哦。”黑笑眯眯的走上来。

阿斯特拉冷哼，“我不需要一个存款也没有的人来养。”

陈哈哈笑起来，“我只要能量果冻就行。”

几个人虽然一路说笑，但很快定下目的地，莫兹的酒吧。

他们的关系匪浅，如果有什么异样或者新委托，从莫兹身上也许能打听出来什么。

而且余望记得他们是VIRUS的粉丝。

刚到酒吧门口，他们正好撞见正要出去的莫兹酒吧的女孩。

“唉，艾莉丝，你要出门去哪？”阿斯特拉顿了下，忍不住问她。

余望恍惚了下，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呢。

“有点事情出门，你想打听少女的秘密吗？”

阿斯特拉：“··········”

“那我出门啦~”艾莉丝对着余望眨了眨眼，转身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似乎是知道他们会来，莫兹默默的从里面房间走出来，缩在吧台内，嘀嘀咕咕的说：“每次来都带不同的新人，我的忍耐度也有极限的。”

余望不理他，直接问：“C9找过你吗？”

“你想找C9的话，最好问问你自己。”莫兹撇开眼，“我可不知道他杀了人去哪里躲着了。”

众人面色一僵。

“他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固定去的地方，就算是偶尔买酒，都是路上哪里方便哪里买，没有固定行为模式可以参考。”余望摇摇头。

黑这时候插话，“不，作为专业监视的人，我姑且可以列出几个地点来。”

余望有些惊讶，“比如？”

他掰起手指头，“第一，他的警卫公寓，第二他自己的公寓，第三你的公寓，第四废弃区域，第五糖果店，第六···城外网络未覆盖的区域。”

“什么糖果店？”陈皱起眉头。

余望想起来了，“一个上城区的糖果店，蕾雅说他喜欢吃那家糖果店的糖，我还买来送给他。”

“那是他之前经常去的地点之一，所以我们才能在那里遇见哦。”黑这时候还不忘冲着余望眨眼。

余望根本没精力去看，“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可能是联络点之一。”

“对~”黑沉吟片刻，“我们分开去找，一旦有什么线索或者看到他，就立马汇合，提前说一句，我一个人可打不过他。”

“余望，我去你家看看。”陈似乎想到了什么，第一个说。

黑托着下巴，“我去糖果店。”

“我去城外。”阿斯特拉看了一眼余望。

余望皱着眉头，“废弃区域吗？”

有种不好的感觉。

余望和他们在酒吧门口分手后，并没有乘坐列车去往最近通向废弃区域的站点，而是一路走过去。

这时候天色未黑，余望有一种直觉，他并不会在白天出现在那里。

也许是事情发生的太快。

也许是昨晚他故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也许是他说过的那句话，杀掉自己就可以解决一切麻烦。

反而他一个人独自去找C9的时候，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刚刚的冷静。

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余望走到废弃区域时，天色已经黑了。

他走着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巷道，进入废弃区域，径直走向那座18层的破楼。

大概是身体太疲倦了。

余望每上一层台阶，就觉得腿更加酸痛，有什么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

当他终于登顶，抬头看见C9就静静的站在昨晚他们躺着的地方时，胸口瞬间通畅，他仿佛是溺水的人被人捞上岸，再度呼吸到甜美的空气，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你来了，余望。”

余望缓缓走上前，他第一次听到C9直呼自己的名字，有些怔怔的，不知道如何回话。

“你不是说今天会下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