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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退烧药、老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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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许眠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收拾完不省心的学生,谢竹心冲教室后排那个满脸通红的人抬抬下巴:“怎么了?不舒服?”

吴永星听到这话也好奇地转头去看,许眠舟的脸确实红得吓人,不像是闷出来的,他又顺着红脸人的肩看向许眠舟身后端坐着转笔的辞易年。

察觉到吴永星的目光,因为有了猜测他表情带着探寻,辞易年几乎瞬间就猜到这猪脑到底想什么。

下一秒吴永星生怕别人听见似的还好心地捏着嗓子问:“年哥,你打眠哥干嘛?”

辞易年:“……”

男生目光一凉,指间的笔旋转几周:“他生病了难受,你小时候是不是发过烧?”

吴永星:“……”

这边枪林弹雨大战一触即发,许眠舟处在战争地带中心心平气和地回复谢竹心:“没事老师,刚刚睡觉闷到了。”

谢竹心将信将疑地重新开始讲课,按下翻页笔来到新一页PPT。

“眠,要紧吗,你脸好红。要不要下课了打电话请个假回家?”

吴永星做地下工作的天赋不小,每次找许眠舟说话时眼睛都在他和任课老师之间来回飞梭,手里还飞快地做笔记。

从第一次上课闲聊他就发现了这哥们儿俨然是上课聊多了练出来的绝技,每次都觉得相当精彩,就是有点像眼珠打摆子了。

许眠舟忍了半天,最后还是破功,破锣嗓子咳嗽时声音闷在喉咙里震动,嘶哑惊悚还可怜,吴永星意识到他再不转头这位病号就要因为自己把喉咙笑报废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他赶紧坐回去。

十场秋雨要穿棉。凉寒的秋雨带来冷空气,大课间是三十分钟的黄金时间段,大批大批的学生从教室涌向走廊和便利店,教室里很快冷清下来。

许眠舟埋头睡觉,梦到了爷爷家里的玻璃鱼缸。

小时候偶尔会去爷爷家住几天,老人家喜欢养鱼,客厅里有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玻璃鱼缸。

他很喜欢看那个鱼缸,搬着小凳子一坐就是大半天,金鱼尾巴一甩就掀起水波纹,绿绿的水草婀娜。厨房里锅勺敲打和楼上阿姨教孩子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叮叮当当,“妈妈——”“爸爸——”,像是梦醒边缘谁的呓语。

熟睡的人蓦然睁开眼,紧闭的窗户关不住哗然雨声,纯蓝色的窗帘有点褪色了。

小时候记忆系统还不完善时一些模糊的场景会成为以后的梦核。

他侧过头把脸贴在课桌上试图给滚烫的脸降温,徒劳地贴了半晌悻悻地睁开眼,看向教室一端挨着走廊的窗户。

临近上课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回来了,吴永星几个人从便利店凯旋而归,叽叽喳喳的声音像跳广场舞用的大音响。

明明很吵,他却笑起来。

辞易年正在整理雨伞方便晾干,抬起手腕甩着湿透的雨伞,那块干燥的地面迎来一场雨。

辞易年似乎总能把校服穿得端正又利落,虽然总是一副懒散好说话的样子,他穿一中这套丑校服却比其他人都要好看一些。

许眠舟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径直闭了眼装死。

应该是发烧烧糊涂了,有病吧。

哦现在还真是。

耳边有脚步声靠近,还有吴永星和盛思因为看见他在睡觉放轻的声音,许眠舟闭着眼,嗅到一阵淡淡的衣角香。

吴永星说便利店的于老板开始卖烤红薯和热玉米汁了。

塑料袋哗啦啦地落在脑后,有只温热的手掌随手掀开许眠舟的刘海试了下温度又轻轻撤开,话音随着脚步声远去:“醒了的话就起床了,睡多了脑子昏。”

许眠舟:“……”

我就不。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关你什么事?

他心里咬着牙,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许眠舟才爬起来,发现有个塑料袋躺在自己桌上。

里边是几盒退烧药和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玉米汁。

中午放学的路上吴永星和盛思拿着雨伞互相戳对方软肋,上演超级世纪大战,许眠舟奄奄一息也不忘劝架,因为身边两个智障一个幼稚一个欠揍,高中生年纪喊着奥特曼的招式拿雨伞打架,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不用付费就可以观看类人猿打架,感受历史的熏陶,观进化前人类之精彩生活,真是物美价廉。

一楼的大平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撑开雨伞往雨里走,篮球鞋踩中水坑“啪嗒”,欢乐的笑声喊着“不要挤我呀!”,没有伞也不要紧,脱下外套盖在头上就往前冲,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食堂今天有辣子鸡啊!”

吴永星这个人来疯的孩子还真的敢问,他循着说话人的方向大声地喊:“保真吗哥们儿!”

几秒后那道声音回道:“保真啊!如果是假的来高二五班找王齐勇!”

“去你妈的!”估计是王齐勇本人喊的。

许眠舟也乐了,笑声沙哑,他扯了扯吴永星的袖子:“走——快点啊。”

从下楼到现在没开口的辞易年出声了,伸手松松地勾了勾许眠舟的后领把他迈出去的脚步暂停,对另两个人说:“许眠舟今天先跟着我。”

许眠舟:“?”

吴永星:“?”

盛思:“?”

许眠舟清了清嗓子想问为什么,喉咙里像含了铁块堵塞了声带,好在盛思替他问了:“为什么啊?”

辞易年已经抖开了雨伞,抬腿走进了雨里,说:“他生病了食堂里的东西都吃不了,在外公家里起码能自己做清淡的东西吃,顺便量量体温。”

他说话时并没有看许眠舟,脸上是一贯平静的表情,吴永星和盛思觉得有道理,哥俩好地撑开伞说:“成,那我们先走了啊。”

许眠舟依然待在原地。三个人说话期间他一直看着屋檐无缝的雨帘发呆,昏沉的脑袋已经无法处理对话的内容,等吴永星和盛思的身影远去后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混在人群里看着辞易年,然后钻入那片黑色雨伞下。

雨并不大,水珠砸在伞面上的声音变得笨重,正值食堂饭点通往后门的校道很安静,几棵海棠花被雨水淋湿,娇艳的粉紫色蒙上水雾,有几声鸟鸣转瞬即逝。

帆布鞋踩在雨里阻止了流水移动,许眠舟敛着睫看脚下的雨水,青石路面上偶尔有一片飘零的落叶孤舟溯流而上,他暗自感叹一中的排水系统做得不咋地,这儿马上要积水了。

他间或能听到辞易年平稳的呼吸声,或者他抬手正伞时手指摩挲金属伞骨带起一阵微妙的声音,这时候听觉总是分外敏感。

不远处小门保安亭的大叔正在和外边面馆的老伯聊天,爽声讲着热情大方的西南方言,说中午饭会有老婆做的土豆炖鸡。

靠近车棚的花圃里种了郁金香。春城的郁金香非常多,这时郁金香的粉浅淡得几乎呈现出雪色,花苞饱满,在风雨里打着颤。许眠舟静静地注视片刻就收回目光,低头去看水洼,黑漆漆的眸看向那块地上镜时心跳突然叫停。

辞易年正在看着他,也不对,更像是观察他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在许眠舟看向水洼时同他在水洼里对视。

因为吹了冷风刚刚降下一点的体温似乎又要烧起来,辞易年掀起睫毛重新看向路面,保安大叔问他俩去哪里。

“回家吃饭。”辞易年说完对着闸门刷脸,另一只没拿伞的手精准地扣住了许眠舟的手腕,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跟紧一点,不然就要被门夹。”

“……哦,哦。”许眠舟半天才把舌头捋直,想说谁这么蠢,最终还是跟上辞易年飞快地溜了出去。

走出校园后周遭逐渐热闹起来,中午觅食的人巨多,后街非常热闹,煎炸蒸煮各种香味,菜香和肉香,许眠舟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也感受不到,鼻子大概是报废了。

“许眠舟。”辞易年出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许眠舟跟着他的话去看他的眼睛,辞易年脚步停下来,静静地同他对视,目光带着询问:“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你可以回家吃饭睡觉休息一会,这附近就有地铁,我会送你过去,还是你要去我外公家?就在那边那条巷子里。但是毛毛现在不在。”

许眠舟愣了片刻,安静地看了他两眼就转头去看伞外的世界,雨水往下落时并没有方向,起了风之后航迹就错了轨。

辞易年说完之后就没了声音,许眠舟觉得他似乎看出来自己并不想回家了,而且原因是和许宁远吵架了。他预感非常强烈,如果开口问辞易年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其实他很想知道辞易年为什么总能看穿他一些从未宣之于口的事情,比如那天打架反击是因为被骂了妈妈,比如现在为什么猜到他和家里吵架了所以即使病得再难受也不想回家,比如那天为什么猜到许眠舟想要证件照是因为怕自己落单。

少年的脸色泛着红热,那件校服外套空出很大一块区域,许眠舟的颈很长,侧头时牵扯出脆弱利落的弧度,鬓角碎发遮掩下的耳垂上一枚银色圆豆在昏暗的雨天里有晶莹的颜色。

“你外公做饭好吃吗?”许眠舟依然看着街边的三角梅,声音闷闷地开口,带着生病鼻塞的鼻音。

辞易年抿了抿绷直的唇线,片刻,轻轻地笑起来,喉结滚了滚,他的笑声在此时此刻雨里伞下传入耳中像戴上耳机听一首写下雨天的R&B。

“你们大文豪说话的时候都喜欢绕一圈地球再回来吗?”

走进那条有点挤的巷子里时辞易年突然开口问。

“?”许眠舟觉得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操着一口破锣嗓音说:“什么意思?对我的写作说话水平有意见吗?”

辞易年笑出声:“没呢,我哪儿敢呀,我们的许眠舟同学可是一中乃至整个春城最厉害的写作鬼才。”

“嘁,那你还问。”许眠舟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表演一个皮笑肉不笑,两个人并着肩膀走在雨里偶尔把肩膀相贴,有时是无意,有时是许眠舟要骂人辞易年来找茬。

淋成落汤鸡的橘猫飞快地跳上屋檐逃跑,老房子里传来收音机咿咿呀呀的唱曲,他又问:“还有多久啊?”

“前边儿。”辞易年冲那处安静的白墙黑瓦抬抬下巴,没走几步就停在门口。

男生从兜里摸出钥匙,金属制品叮当碰撞,许眠舟看着他瘦长的手指拣了其中一枚出来开锁,屋里传来老人家的声音:“小年回来啦?饭刚刚好好呢!”

辞外公应该有七十岁了,老人家个子很高,精神地很,看到外孙身后还跟了个白净好看的男生扶了扶老花镜:“小年啊,这是……你同学吗?”

“外公好啊,我还是他邻居,我也住蓝楹巷,我叫许眠舟,您叫我小许就好。”

许眠舟顶着高热的脑子还口齿清晰地自我介绍加卖乖,辞易年瞥他一眼,指了指正对着他们的那间屋子:“去客厅里坐会儿。”

男生转身跟着外公进了厨房。

客厅里有张不大的木桌,已经摆着好几道菜,是非常正宗的本地菜色,许眠舟觉得自己再看真的要流口水了,索性拿了手机出来看。

先出来的是外公,老人端着一个白瓷碗掀开门帘进来,一碗清汤面,散散地洒了一点野生菌,许眠舟即使闻不到也知道这碗面绝对非常香,他夸张地“哇”了好久,听外公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解其配料。

“是用鸡枞油做的,这边不是有野生菌吗?鸡枞可是个好东西,这边的娃娃都爱吃这个,做面的时候放一点,小娃娃哪怕发烧了也吃得很香。”

看着太好吃了,许眠舟很没出息地摸着头“嘿嘿”两声,面前有长寿眉的老人热情又慈祥,许眠舟几乎没什么认生环节就逐渐放松下来了。不过似乎从迈进这个门时他就没什么顾忌了。

脸被什么东西碰了碰,许眠舟转头,辞易年拿着几盒药连同水银体温计放在另一边的茶几上,说:“有药物过敏史吗?”

“没有。”许眠舟说,动了筷子开始吃面,味道鲜美,野生菌天然美妙的味道非常致命,给病号苍白的胃重重一击。

他一边吃一边用手肘碰了碰辞易年的手臂:“诶辞易年,你外公做饭怎么这么好吃?”

还没等辞易年开口,对面的外公诧异道:“宝啊,这不是我做的,是小年做的。”

许眠舟:“……”

辞易年:“……”

许眠舟默默将视线偏转十几度去偷看辞易年的表情,男生目光幽幽,如果有实质的话可能会化成一双手去捂他亲爱的外公的嘴。

不料老人家根本不知道外孙心里的风起云涌,自顾自地说:“他说他来煮,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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