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开将护身符翻过来仔细看了看，果然在贝壳边缘看见了两个名字，象形文字跟贝壳纹路贴合，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定定看了会，道：“这上面有两个名字。”
伽奇急道：“还有个是我阿爹的，这是他给我的！”
林霏开平静地“啊”了一声，微笑道：“可我不识字。”
伽奇：......
季清芷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用布料将伽奇手脚缠住，确保他跑不了后才撤回身子蹲在林霏开旁边，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
伽奇扭了下身子，表情依旧憋屈，挣扎着坐起来满脸通红地瞪着两人，半晌憋出一句：“那你们怎么才肯信我啊？”
林霏开收起笑容，淡声道：“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以及你们为什么突然离开？”
出乎意料的，伽奇没再回答，低头沉默着不肯看两人。
林霏开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催，只将护身符递给季清芷，季清芷笑着接过，站起身就往外走。
伽奇听到动静抬头急道：“你要干嘛？！”
季清芷抛了抛手里的护身符，无所谓道：“毁了啊，你不是说这东西有神明庇佑吗？”她挑眉道：“那神明应该会给我答案吧。”
伽奇两手在背后使劲扭着，见还是挣不开束缚额角落下一滴汗，他看着越走越远的季清芷忙急声道：“你等一下！”
季清芷依言停住脚步，笑着回头，不动。
伽奇深吸一口气，看着她幽怨道：“我说就是了。”
季清芷这才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回来。
伽奇往后挪了挪，将头往后靠在树上，开口道：“几天前，大约是几天前吧，城里突然来了一种诅咒，得了诅咒的人上吐下泻，最后面色蜡黄的死去，没人这场诅咒因何而起，又因何传播。”
他似是回忆起了那场面，茫然道：“有一天巫医突然告诉我们这是卡拉克穆尔遗民带给我们的诅咒，那天晚上有个女人带着一个男人来到这里，哭着求她救他。”
季清芷把玩护身符的手一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在那之前已经有人得......呃有人被诅咒了？”
“对。”伽奇道：“巫医没能救活他，但大家见怪不怪，那几天死的人太多了，我从没见过那么多死人，到处都是哭声，但那天不一样，不知道那个女人跟巫医说了什么，总之她们召集了一些人举行了一场祭祀。原本大家都不太愿意参与，祭祀是大事，没有祭司大人主持，私自进行很不妥，可后来真的下了一场小雨。”
伽奇表情古怪道：“近年总是大旱，圣井撑不住这么多人的消耗，巫医说这是灾难来临的前兆，需要用□□来平息神明的怒火，于是他们将那个人抛进了圣井。”
“下雨之后我也想去接水，但阿爹不让。他严厉禁止我去接水，说神明给的东西是有代价的，在降雨之后他甚至让我们一家搬了出来，搬到了外围，宁肯花高价从一个过路人手上买也不肯去圣井，不过就算他让我去接也接不到，他们打起来了，其实本来也挺奇怪，我们一家是阿卡玛的人，但阿爹非要来这。”
伽奇嘀咕了一句才接着道：“参与祭祀的人不让未参与的取水，后面几乎到了动手的地步。”
“直到陆续有人搬出来，我便趁乱瞒着阿爹回去看了眼。”他瞳孔陡然放大，惊恐道：“他们疯了，他们互相砍杀将人丢进圣井，把不服从的人架在火上烤，所有人都围着欢呼，阿爹是商人，我跟着他进城卖可可豆时有幸参与过祭祀，绝不是这样！密莞有两个圣井，其中一个已经堆满了，可还是没降雨，巫医便说将他们捞出来摆成人型祭坛，我怕极了，赶忙逃回去把看到的告诉阿爹，阿爹也很怕，连夜带了愿意跟着我们的人进城，还偷偷告诉我城里有神使可以庇佑我们。”
讲到这伽奇顿了顿，看着两人道：“走一半发现护身符丢了，这枚护身符上次救过阿爹性命，他便命我回来拿，反正我对这熟。”
他瘪嘴道：“结果就碰到了你们。”
季清芷站起身活动了下腿，她刚才抓人时将四周都看了看，可以确定这些帐篷里都没有人，而土堆的数量远超伽奇所描述的一个井那么多，那也就是说那些没跟着离开的人......
她抿唇看着丛林深处，不愿再往最坏的方面想。
林霏开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
她上前将束缚伽奇的布料拆开，又将护身符递给他：“你可以走了。”
伽奇愣在原地，不可置信道：“这就放我走了？”
季清芷挑眉：“那你还想要什么？难不成还想赖上我们？”
“谁要赖上你们！”伽奇三两步蹦到远处，回头指着两人，涨红脸道：“不过......不过你们不是坏人，下次再见时我请你们吃可可！”
看着远去的背影季清芷“哈哈”笑道：“好有意思的小孩儿，脸这么容易红。”
林霏开撇她一眼，嘴角微勾：“脸红这个么，倒不止是小孩才有。”
季清芷笑容一僵，很轻地“啧”了一声，将发热的脸扭到旁边，捏了捏耳垂。
林霏开看着她别扭的背影轻笑一声，片刻后正色道：“走吧，回去了。”
“啊？”季清芷微愣道：“怎么了？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林霏开将布料收拾好，递给她，道：“这不是知道了吗。”
季清芷一噎，还真就只是......知道啊。
看她困惑的样子林霏开开口道：“知道个大概，剩下的都能猜出来，而且就伽奇的描述这些人已经彻底打破了底线，再往里走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不合算。”
季清芷松口气，笑道：“果然还是我们冷静理智的林队，我刚都在想要不要劝你了呢，不过这些人的接受度还真是让我惊讶。”
林霏开低头整理袖口，闻言轻描淡写道：“有些人的下限取决于自身接受能力而不是这个事情本身。”
她侧头：“走吧，伽奇说下雨了，我担心星象有异常，影响我们回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