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长了一张美艳逼人的脸，平时笑起来更是明艳璀璨，光彩夺目，可不笑的时候，特别是脸上带了丝丝缕缕严肃的神情时，便自带一股疏离和淡漠的气质，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还莫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迫人气势，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势和漠然。
晴晴被楚瑶用这种眼神盯着，心理慌得更厉害了，小姑娘本来就没见过多少世面，更何况本来就有点心虚。
楚瑶却没有为难她，又问：“听说季婶一直生活在北城，你也一直在北城吧？”
小姑娘胡乱点头，涨红了一张脸，咬着唇一声不吭。
楚瑶抬手将右手腕上一条细细的手链取下来递给她：“你照顾季婶辛苦了，你手腕长得这么漂亮，这条手链送给你戴吧。”
小姑娘不知道楚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未追究什么，还送自己手链，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楚瑶带着夏深去了另一栋住院部大楼。
从电梯里走出来，楚瑶吩咐夏深：“派人看着她，每天做了什么都告诉我。”
转念一想，又道：“谁来医院看过季女士，也一并都告诉我。”
夏深点点头：“好，我立即去办。”
这家私人医院是明耀集团名下的，她经常往医院跑，跟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熟识，原本以为想要弄清楚一点情况会很容易，哪知她亲自跑了一趟，去找了季女士的主治医生和护士，竟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那些人的嘴巴比那个叫晴晴的女孩子还要严实。
可越是如此，便越是觉得有问题，越是令人不得不多想。
楚瑶转回去看谷清音，却没料到江知越竟然也在病房里，楚瑶皱着眉，转身欲走，却被江知越喊住了：“楚大小姐，我等你很久了。”
楚瑶不得不停下脚步：“小江总，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聊的。”
她看江知越不爽，江知越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知越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才道：“耽误不了你多久，最多半个小时。”
医院楼下附近的咖啡厅。
楚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树梢上依然没有融化的积雪，心情也跟着灰蒙蒙的，这几天雪一直断断续续的落，几乎没有彻底消停过。
江知越抿了一口咖啡，低声道：“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清音可能就要醒过来了。”
楚瑶不置可否。
江知越见她默认了，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激动和期盼：“谢谢你一直照顾她。”
楚瑶懒得跟他废话：“小江总如果不说正事，我就走了。”
江知越斟酌一瞬，放下杯盏：“清音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当初把她交给你，也是迫于无奈，我希望楚大小姐能把清音还给我。”
楚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才抬眸正眼看他：“你说什么？”
江知越眉宇间拢着一层越来越暗的阴鸷：“顾总手段阴狠，当初我只是无奈之举。”
“楚大小姐如果能把清音还给我，我愿意告诉楚大小姐一个秘密。”
楚瑶放下杯盏，起身就走。
“楚大小姐。”江知越喊住他：“你难道连你父亲意外过世的真相都不想知道？”
楚瑶顿住脚步，一张美艳的脸孔染上冷锐的冰凉，她嗓音更是携裹着冬日的寒霜风雪：“你什么意思？”
江知越漠然的看着她：“我在圈子里听到一个很惊悚的言论，传言你父亲是被几个烂亲戚气死的，那几个曾经被赶出江城现在被关在监狱里的亲戚，曾经跟顾总手底下的人接触过。”
楚瑶：“！！！”
楚瑶眸底深处渗出暗色的锋芒，一闪而逝。
她重新退回到座椅上，定定看着江知越那张俊美的面孔，狭长漂亮的眸子缓缓眯起，语调冷厉：“小江总，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知越唇角勾起，似笑非笑，不知道是嘲弄多一点，还是想要报复的心思多一点，“这件事并非什么秘密，楚大小姐如果不信，可以自己派人去查一查，看看顾总到底有没有暗中跟那几个人接触过。”
楚瑶突兀的笑了：“小江总，我很好奇，当初我先生到底耍了什么手段，逼着你不得不放弃了清音的监护权，自愿将清音交给我照顾。”
“你说这些话，已经不仅仅是想要挑拨离间这么简单了。”
“你是恨不得把杀人凶手的罪名都扣到他的头上呀。”
江知越双手搁在桌面上，不紧不慢的开口：“若不是顾总当初把我江家人逼到无路可走，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也不至于一直盯着他，也不会这么快抓到他的把柄。”
江知越又道：“还听说我那个堂妹也很喜欢他，一直在他身边工作，无论出差去哪里，顾总都会带着她呢。”
“你父亲出事那天，正是她代表顾总上台发言呢。”
楚瑶：“......”
楚瑶淡笑的神情僵住。
江家当初发生过一起你死我活的争夺战，谋夺江老爷子的家产，两兄弟反目成仇，江知越的父亲和江岫白江知妍的父亲老死不相往来二十多年了，基本没有私人交集，但同处一个上流圈子，总会抬头不见低头见。
楚瑶强制镇定，拿起搁在身边的包包就站起身：“抱歉，小江总，无论你说什么，至少在清音醒过来之前，我都不会把她还给你。”
“你说的这些话，我也不会相信。”
楚瑶迈开长腿往外走，还没走出两步，江知越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顾总的下限比我想象的还要低，楚大小姐就不怕枕边睡的是一头吃肉不吐骨头的狼？”
楚瑶的脚步声加快，几乎是迅急而凌乱的离开了咖啡厅。
她回了医院，守在谷清音的身边，坐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渐暗，夏深过来找她，问她要不要回去，她才拿着包包起身。
顾尘渊回来的很早，并未加班，楚瑶走进客厅时，看到男人正坐在沙发椅上，漫不经心的卷着自己的袖口，似乎正等着她回来。
见她进门，男人站起身，迈开被黑色西裤包裹着的长腿朝着她走过去：“瑶瑶。”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低哑的缱绻意味，“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发的消息也不回。”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她发丝拂过，“怎么了，嗯？”
楚瑶换好了鞋子，抬头看着他，客厅的灯很亮，能清楚看到顾尘渊那张俊美无俦的完美皮相，男人的笑意里藏着一抹脉脉温情，漆黑的眸瞳里弥漫着清浅的笑意，可偏偏她从那双满是笑意的眸瞳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阴沉。
楚瑶眨眨眼，再对上他的视线时，男人眉梢眼角只剩下温柔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恍惚只是她的错觉。
楚瑶抿了抿唇，收回目光，低垂了脑袋，“我有点饿了。”
顾尘渊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指：“先去吃饭。”
他依然还如从前一样周到殷勤，帮着她盛汤盛饭，给她夹菜。
碗筷偶尔撞击的清脆声响在诺大的空旷的餐厅响起，在静谧的空间里越发显得突兀刺耳。
顾尘渊虽然话少，可陪着她一同用餐的时候，并不一言不发。
可此时，从进了餐厅到放下碗筷，顾尘渊一句话都没有主动开口过，楚瑶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整顿饭就在静默无声之中味同嚼蜡的吃完了。
楚瑶径直上楼，抱着睡衣去了浴室。
顾尘渊跟在她的身后，深沉的眸瞳盯着她的背影，转身进了另一间浴室。
楚瑶从浴室出来时，就见顾尘渊披着白色浴袍，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烟，袅袅青白色的烟雾从唇齿间溢出，男人立体的五官隐藏在徐徐散开的烟雾里，看不清眸底的真实情绪。
楚瑶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掀开被褥躺在了床上。
从她打开浴室的门跨进卧房时，顾尘渊就听到了动静，只是一直没有转过身而已，手里的烟终于抽完，他将烟尾扔进水晶烟灰缸里，也跟着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楚瑶已经关了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只剩顾尘渊那一侧朦胧模糊的昏暗光芒。
顾尘渊抱住了她，薄唇落在她的颈脖上，低声开口：“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楚瑶思索了一整天，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他提这件事。
此刻依然拿不定主意。
说出来怕打草惊蛇，自己调查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查清楚的。
她有些疲累的推了推他：“有点累，早点睡吧。”
顾尘渊手肘撑起半个身子，拉开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俯身看着她，“江知越跟你说了什么？”
楚瑶：“......”
楚瑶才刚闭上的眼睛一瞬间睁开，几乎是瞪圆了看着他。
顾尘渊眉梢微挑，“我当初为了替你拿到谷清音的监护权，逼着江知越自愿把谷清音交给你，用了点非常手段，他们全家都对我怀恨在心。”
楚瑶追问：“什么手段？”
顾尘渊没有具体多说，只道：“豪门辛秘，总有几桩是不想被外界知道的丑闻，也算是这些人自己留下的把柄了。”
楚瑶却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说什么呢，嗯？”顾尘渊低头吻了下她的唇，“我承认我当时为了达到目的，手段确实不怎么光彩，但为了达到目的，也没后悔过。”
“相信你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耿耿于怀，他还说了什么，告诉我？”
楚瑶：“他说气死我爸的那几个烂亲戚，你暗中同他们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