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狐妖影视公司再一次为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带来了三部中国电影。
艾哈迈德没有观看片段，只是问了内容，就点头签了支票，顺便对胡舍其道：“下次不需要这么麻烦，你直接将拷贝交给电影院负责人，他会把钱打到你账上的。”
胡舍其微笑点头，又是60万美金到账，但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试探出了KAUST的一张新底牌。
……
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的电影院再次贴出了新电影的海报。
海报是黑白色的，一群中国人握着枪，或意志坚定，或满脸仇恨，或视死如归地看着前方。
一群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的学生惊愕地道：“这是东方大国的战争电影？”
一个学生笑着道：“我还真不知道东方大国是怎么打仗的。”
另一个学生看着海报上的字，道：“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国战场？”
他皱眉问同学：“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国人有枪吗？他们那时候不是野蛮人吗？”
同学皱眉，道：“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亚洲战线我只知道珍珠港。”
一群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的学生个个都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亚洲一无所知，谁有空了解半个地球外的东方历史，自己的祖国在二战中究竟死了多少人都没搞清楚呢。
一个学生笑着道：“很有趣，我想看看。”
其余学生也点头，对电影质量好坏或者是否符合时代完全不在意，他们只想知道东方大国究竟是什么样的。
某个放映厅内，一群学生看着屏幕上出现的英文翻译《地雷战术》，好些人笑出了声，这名字真是奇怪。
影片开始放映。
放映厅内有学生惊讶地道：“咦，黑白片的风格很不错啊。”
另一个学生道：“与欧美的黑白片的风格完全不同，镜头运用很漂亮啊。”
其余学生道：“闭嘴！看电影！”
……
一个来自西方的女学生笑着对来自东方大国的女学生问道：“凯丽，你看了《地雷战术》了吗？”
凯丽笑了，《地雷战》翻译成《地雷战术》，怎么读都觉得不顺口，这是“机翻”吗？
但是她缺乏对英语的军事术语的了解，好像也想不出什么更贴切的翻译。
她微笑着道：“当然，我小时候就看过这部电影，是一部好电影。”
那西方女学生兴致勃勃地继续问道：“中国在二战的时候真的靠这种战术打赢了日本人吗？”
“到处都是地雷，有的用绳子拉，有的放在竹筐下，有的放在厨房，我觉得这真有……意义。”
那西方女学生在最后一刻改口，凯丽很清楚她原本想要说的是“有趣”，只是在最后想起用“有趣”形容战争是极其低劣的事情。
凯丽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微微苦涩，中国人死伤无数的战争在西方人眼中就是“有趣”。
那西方女学生继续道：“电影院还有其他中国电影上映，嗯，是《地道战术》和《发生在台儿庄的血战》，我觉得中国的战争电影与好莱坞的战争电影完全不同，我很喜欢。”
凯丽听着狗屎般的“机翻”英文，努力保持微笑，道：“中国有许多优秀的战争电影，我很高兴你喜欢。”
……
KAUST的另一个角落，一群学生讨论着电影《地雷战术》中的细节。
一个学生道：“……真的可以在竹筐下放一个地雷？地雷不是踩了才会砸吗？”
另一个学生颇懂军事，道：“不，地雷有很多种，有引线触发的类型。”
“当然，利用竹筐引发地雷的方式其实不该归到地雷中，军中一般不会用引线牵引触发地雷（爆）炸，而会用引线触发手雷（爆）炸。”
“这有个军事名称‘□□’。”
他环顾四周，发现听他说话的人远远超出他的预料，瞬间更加精神了：“有时候，军队会在敌人的尸体下安放着引线触发的手雷，假如敌人触碰同伴的尸体，就会……”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一群学生低声惊呼：“哇，真是太阴险了。”
“竟然利用尸体，太卑鄙了。”
“唉，战争真是可怕。”
那学生继续道：“从军事角度而言，电影中的地雷运用方式都是存在可能性的。”
“当然，我不知道当时的中国有没有这种科技力量，我只是了解军事，不是了解中国。”
一群学生点头，想要了解中国还不容易？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有很多来自中国的学生。
另一件教师内，一群学生围着某个来自中国的学生，仔细看着那学生手机中的中国城市照片。
一个学生惊讶地道：“中国竟然有这么繁华的城市？这不可能！”
“我去过印度，印度人说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比孟买落后20年。”
瞧这照片，是孟买比中国落后五十年吧？
那中国学生无奈地道：“我记得有一款软件叫做Google Earth……”
四周的学生瞬间懂了。
当天，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的Google Earth 的访问量暴增。
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各处不是有人惊呼：“天啊，中国是这样的！”
“中国的科技竟然这么发达！”
“没人发现中国的城市有多大吗？”
……
十天前。
中国，京城。
B电影制片厂的会客室。
制片厂的张主任微微皱眉，问道：“你要买《地雷战》的海外发行权和放映权？”
胡舍其微笑纠正：“我只要《地雷战》在沙特阿拉伯地区的海外发行权和放映权。”
张主任认真打量胡舍其，道：“胡影后在沙特有发行渠道？”
胡舍其严肃点头：“是的，我拥有在沙特发行电影的渠道。”
眼看胡舍其滴水不漏，张主任微微叹息，还以为胡舍其年纪轻，又是南方人，随便一忽悠就会滔滔不绝地亮出底牌，没想到人家压根不上当。
张主任微笑道：“胡影后请稍坐，我需要向领导请示。”
片刻后，电影制片厂的几个大佬微笑着进了会议室。
寒暄后，一个大佬认真道：“胡影后真的打通了沙特的电影发行渠道？”
另一个大佬微笑着接上，道：“那是沙特啊！沙特的电影院已经封闭了33年了。”【注1】
几个大佬没有说透，意思很明白，外行或者只知道赚国内快钱的明星们不知道，他们这些吃财政饭的人还会不知道沙特早已全国禁止电影院了。
几个大佬微笑着看着胡舍其，整个沙特哪有院线，你丫忽悠谁呢。
胡舍其笑了，环顾四周，道：“年轻人，你们低劣的激将法勾起了我的兴趣。”
一群大佬肝疼极了，久闻胡舍其言语肆无忌惮，今天一见才知道传闻不可靠，胡舍其何止肆无忌惮，完全是不知道忌惮是什么。
胡舍其慢悠悠取出平板电脑，淡定道：“那个谁谁谁，连上投影。”
会议室的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影像。
【某个写着阿拉伯文和英文的电影院门口，一群披着阿拉伯传统服装的人围着《秘密森林》的海报，低声交谈。】
胡舍其淡定地收起平板，道：“我没想到诸位会不信任我拿到了沙特阿拉伯地区的电影放映权。”
“这段视频只是为了纪念狐妖影视公司进入沙特阿拉伯电影市场而拍摄的，有些短，也看不出什么。”
几个制片厂大佬微笑着看着胡舍其，按照套路，胡舍其这个时候该说“假如你们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我可以提供与沙特签署的合同”。
或者，胡舍其会微笑着道，“我认识沙特某某王子，你们可以打电话确认”。
哪怕是现场没有办法拿出证据，胡舍其也会说，“你们可以派人去沙特看着我播放电影。”
几个制片厂大佬微笑看着胡舍其，胡舍其会出哪张牌？
胡舍其果然笑了，淡定地看着几个制片厂大佬，道：“不过，我想你们不需要我拿出更进一步的证据吧？”
几个制片厂大佬死死地盯着胡舍其，你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胡舍其微笑着道：“合同签署了在沙特阿拉伯地区的发行和放映权，狐妖影视公司假如违规，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淡淡地道：“当然，假如你们觉得合同不可靠，不相信我已经打入了沙特电影市场，那也没关系……”
胡舍其的神情坦诚极了：“我可以去其他电影制片厂购买其他电影的。”
几个制片厂大佬忧伤极了，南方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几个制片厂大佬微笑着打量着胡舍其，确定胡舍其是真的会立刻走人换制片厂，该死的！同类型的库存积压古老电影实在是太多了！
几个制片厂大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无异议。
一个制片厂大佬微笑着道：“《地雷战》的沙特阿拉伯发行权、放映权都可以交给胡影后，费用嘛……”
他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
胡舍其小心翼翼地问道：“1000元？”
一群制片厂大佬虽然另有打算，心依然抖了一下。
那制片厂大佬努力微笑道：“不，是一元钱。”
胡舍其的眼睛瞬间亮了，举起大拇指：“厉害！”
那制片厂大佬微笑着：“不仅仅《地雷战》，本制片厂其余老电影同样只要一元钱。”
一群制片厂大佬热情地看着胡舍其，这种老电影都没人过问，谁脑子有病为了几千元或者一两万纠缠不休？
一个制片厂大佬微笑着，道：“但是……”
胡舍其也笑了：“我明白的。”
一群制片厂大佬笑得开心极了，胡舍其真是一个不错的人。
……
G电影制片厂。
胡舍其开门见山：“我已经拿到了某电影制片厂的老电影在沙特阿拉伯的发行权和放映权。”
“合同价格只有1元钱。”
G电影制片厂的赵主任差点大笑，1元钱拿下海外发行权？
明白了，真是典型的骗术。
与某银行总裁说，我是华尔街某公司的副总，想要娶你的女儿；与华尔街某公司的总裁说，我是某银行总裁的女婿，想要在你这里谋个副总身份。
然后，银行总裁和某公司总裁都信了，骗子两句话就成了公司副总和银行家的女婿。
赵主任笑眯眯地看着胡舍其，京城人或许会信这种垃圾套路，我们广西人绝对不会上当的。
胡舍其从公文包里取出与B电影制片厂的合同，赵主任一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真的！
他结结巴巴地道：“B电影制片厂是不是疯了……”
一元钱啊，与白送有什么区别？
胡舍其失望地看着赵主任：“你的反应让我太失望了……”
她厉声道：“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赵主任愣了许久，终于想通了，颤抖着掏出手机联系制片厂大佬：“喂……B电影制片厂……”
G电影制片厂的大佬在电话里大骂：“你这头蠢猪！还不快答应她！”
……
十天后。
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爽快支付3部电影60万美金的费用，并且没有一点点的异议的消息传回狐妖影视公司，周渝用尽全力大叫：“无耻！”
然后欢笑：“发财了！发财了！”
还以为胡舍其接了20万美金一部电影的长期订单，就会努力压缩成本拍电影，拍出一大堆配乐是“鸡米~要加~”，A4纸填满屏幕的烂片。
没想到胡舍其压根没有拍电影的打算，只想买一大堆电影的沙特阿拉伯发行权和放映权，左手进，右手出，中间商赚差价，然后躺着赚钱。
这实在是太无耻了！
王小妖卖力蹦跶：“一点都不无耻！这就是做生意！这就是卡BUG！合情合理合法！”
一群人用力点头，大声欢笑。
既然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能够认可这次带去的三部电影，就证明胡舍其的猜测没有错。
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根本不在乎电影质量和内容，只在乎有没有电影可以播放，什么战争片，黑白片，老电影，统统不在乎。
如此一来，胡舍其的“全力制作符合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以及沙特阿拉伯的口味的电影”将会成为世上最简单的事情之一。
有全国的老电影或者烂片支撑，还怕收购不到价格便宜的电影？
周渝再一次叫道：“真的发财了！”
能够从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赚多少美金，完全取决于阿卜杜拉国王科技大学有多少电影方面的预算，可是地里冒石油的土豪们会在乎这点钱吗？
以后狐妖公司日进斗金不是梦！
王小妖得意地看周渝：“其其是天才！”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哎呀，以后要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杨米坚决不认同：“其其哪里是天才，其其明明是骗子！”
王小妖扑上去与杨米厮打：“诽谤！造谣！我与你不共戴天！”然后被杨米轻松反杀。
……
国内几乎在同一天传出了消息。
“……B电影制片厂、G电影制片厂、狐妖影视公司历经数年努力，打通了沙特阿拉伯的电影院线，将国内优秀电影输入了沙特阿拉伯……”
“……首批在沙特阿拉伯播放的电影是早期经典电影《地雷战》、《地道战》、《血战台儿庄》三部电影……”
“……向沙特阿拉伯人充分展示了中国在二战中的贡献……”
在相关部门的内部文件中更是高度赞扬B电影制片厂和G电影制片厂宣传国家形象，宣传华夏文化做出的努力。
B电影制片厂和G电影制片厂的所有人看着内部嘉奖文件，心潮澎湃，虽然国字号电影制片厂的工资收入实在是低了些，但是国字号电影制片厂就是该成为宣传华夏文化的中流砥柱。
两个制片厂的大佬们更是得意无比，老电影的发行权费用与荣誉相比算老几？
输出华夏文化和国家形象的大事都敢用金钱衡量，不怕再无前途吗？
这1元钱费用刚刚好，又维护了国企的资本不曾流失，又为国争光，谁见了都得夸赞干得好。
……
各个媒体的记者看着新闻中B电影制片厂和G电影制片厂的领导们红光满面的模样，有相关部门的嘉奖在，中国电影打入沙特阿拉伯的消息一定是真的。
各个地方媒体或者网络媒体怎么可以不跟风？
99.9%的记者淡定在新闻通稿中删删改改，迅速生成了符合自己的媒体的风格的报道。
0.1%的记者坚决要调查新闻来源的真实性，新闻记者必须有职业操守，严格核实新闻的真假，这年头假消息这么多，谁知道是不是误传？
然后0.1%的记者在办公室里泡了咖啡，打开电脑，进入国外新闻网站寻找相关信息。
去国外实地采访，获得一手信息？不是记者不肯去，也要媒体有钱啊。
0.1%的记者终于在某个国外媒体的角落搜索到了关于沙特阿拉伯的信息。
“……最近，沙特阿拉伯的电影院上映了中国的战争电影《地道战术》、《地雷战术》、《发生在台儿庄的血战》……”
不仅仅有文字，竟然还有配图和一段小视频。
0.1%的记者们忍着查看配图和视频，确定了电影院上的阿拉伯文字，阿拉伯观众，以及海报上的熟悉的《地雷战》的角色形象，终于放心了。
中国电影是真的在沙特阿拉伯放映了。
国内各个媒体立刻开足了马力宣传。
某网络媒体：“……阿拉伯地区是极度排外的，外国文化很难渗透入阿拉伯地区……”
“……不少人用几十年都不曾能够进入阿拉伯地区……”
“……但是，狐妖影视公司做到了！”
某网络大V发微博：“……谁掌握了石油，谁就掌握了世界！”
“中国终于做到了！”
某论坛置顶热贴：“……中国文化终于进入了阿拉伯半岛！无数人几十年不曾做到的事情，狐妖影视公司做到了！”
某热搜：“中国电影进入沙特阿拉伯！”
某黑粉群：“胡舍其就是厉害！”
“其余电影大佬都只想着钱，哪有家国情怀，哪里知道沙特阿拉伯的重要性。”
微信内，沙特阿拉伯与东风快递故事被反复转发，沙特阿拉伯与东方大国谈判东风快递价格时候搞错了货币单位的梗被说得像真的一样。
某视频平台，一个著名国际新闻账号光速制作了最新的视频。
主持人严肃地道：“大家好，这一期某某消息谈一谈沙特阿拉伯……”
“……最近，三部中国电影在沙特阿拉伯掀起了观影狂潮……”
“……这三部电影是什么呢？是中国人人皆知的老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和《血战台儿庄》……”
“……这三部电影都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老电影，代表了我国建国初期最高电影水平……”
“……我国与沙特阿拉伯的友谊源远流长，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国曾有东方快递出口到了沙特阿拉伯，拯救了沙特阿拉伯岌岌可危的边境……”
“……但由于某些原因，我国的电影一直没有能够进入沙特阿拉伯……”
“……直到狐妖影视公司出现……”
狐妖影视公司瞬间挤爆了热搜，排行榜一眼看去都是与狐妖影视公司或者胡舍其有关的信息。
“狐妖影视公司文化输出成功！”
“狐妖影视公司进军沙特阿拉伯。”
“民营企业成功进入沙特阿拉伯。”
“影后胡舍其呈现不同的演艺圈目标。”
“胡舍其为何剑指沙特阿拉伯？”
“影后为何在国内默默无闻？”
全国的人都知道胡舍其和狐妖影视公司彻底红了。
黄天宝愤怒无比，眼看胡舍其就要跪下来舔她的脚趾了，怎么忽然就爆红了？
一群影视圈资本大佬毫不在意，国内有14亿人，沙特阿拉伯才多少人？3000万？就这么点市场，谁在乎啊。
有人微笑安慰黄天宝：“胡舍其在海外有影响又怎么样？她的根在国内，而国内什么时候由得她说话了。”
有人淡淡地道：“胡舍其能够打开沙特阿拉伯市场，我们也行。”
好几个资本大佬灿烂地笑，打开一个新市场是非常艰难的，需要付出数不清的财力物力精力，而跟风的人就容易极了，几乎不需要付出成本。
某红烧面和某酸菜面就是例子，开拓的人累得像条狗，而跟风的人几乎是白捡的市场。
一个资本大佬一边喝着酒，一边已经开始筹划派谁去沙特阿拉伯市场，需要多少投资。
与胡舍其的狐妖影视公司合作会更省力？
资本大佬可以淡定地无视曾经封杀胡舍其，为了钱嘛，多大的事情都可以解决。
但是既然胡舍其已经在沙特阿拉伯吃螃蟹，打开了渠道，后续资本进入轻而易举，何必跟胡舍其合作，将大笔利润白送给胡舍其呢？
自己吃这块肉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