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阮本看到了从温落晚房内走出来的左家大小姐。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直到温落晚无奈地给她介绍了一番这位身份吓人的豪门大小姐,她才反应过来。
“左小姐,你是怎么进来的?”出于礼貌,阮本还是开口问了一下。
“自然是同温大人一样,翻墙进来的。”左闻冉回答。
温落晚眉头挑了挑,这姑娘还会翻墙呢?
“呵呵这样啊。”阮本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小姐,“没想到左小姐起得这般早,只是这个时间我正打算去上早朝,家中没有备吃食,左小姐可以等瑾晟的姨父起来后做给你们吃。”
“没事的姨母。”左闻冉笑了笑,顺势挽上了温落晚的胳膊,“您快些去忙吧,就不用担心我们了。”
阮本看到左家大小姐竟这般知礼数懂礼貌,欣慰地笑了笑,对一旁的温落晚说:“等你姨父醒了,记得让他收拾东西。”
“好。”温落晚点头,“我送您吧姨母。”
“不必了,瑾晟,再过一会儿你爷爷奶奶或许就醒了,你到时候多陪他们说说话,姨母就先走了。”阮本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温落晚看着身旁的左闻冉,无奈地叹口气,“真是翻墙进来的?”
“非也。”左大小姐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走正门进来的,爷爷不爱关大门,家中也无人看守,我想溜进来很容易。”
“这倒是。”温落晚有些年没回来了,有些忘了阮永明的这个习惯,“那亲爱的公主殿下,可否告知温某昨晚未回答的问题?”
“嗯……不可。”左闻冉点了点温落晚的鼻尖,“这是我的秘密。”
温落晚见她不想说,便没有再追问的打算了,“那等陪两位老人家吃完饭,我送你出城。”
“温大人怎么如此绝情?你的心上人可是不远万里来到此处,只为了看你一眼,你就如此对待她吗?”左闻冉有些不乐意,她回京的目的不只是来看温落晚,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是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的。
“冉冉,京城很危险。”温落晚说“我不想你因我而陷入这些危险。”
“所以呢?温大人又要抛弃我,将我独立在你的计划之外?”左闻冉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温落晚,我不是小孩子,我虽不会背《师说》,但不代表我左闻冉是傻子。”
“我自幼饱读诗书,也称得上是经纶满腹,身为权臣之女,我也懂得他们的口蜜腹剑,懂他们的阴险狡诈。”
“温大人不应该屡次推开我,你接受了我,就代表要接受我的一切。不只是我对你的感情,是你,温落晚,往后做事都不能将我单拎出去,往后的规划里都要想到我,往后遇到任何事任何危险都不能抛下我丢弃我去独自面对。”
温落晚失了声。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更何况,本小姐身为左家大小姐,坐拥万贯家产,温大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那种。温大人大可以叫我声姐姐,姐姐养你,不用你去为了小小的俸禄赴汤蹈火。”
左闻冉又开始恶趣味了。
温落晚笑着,“那,左姐姐养我吧。”
“嗯……”左闻冉假装考虑着,“那温大人就算本小姐的面首了,可是要好好讨好我的。”
“啧。”温落晚轻轻啧了一声,“怎么讨好?”
“温大人连怎么讨好都不知道,还怎么当面首啊?”左闻冉眯了眯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指尖划过她的薄唇,“今日,我要同你一起去温家。”
温落晚借此含住了女人的指腹,轻轻咬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趣,小温大人只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不可,温家和阮家不同。温家里,皆是一群要吃人肉饮人血的恶狼,你去了,也会变成他们眼里的一块肉。”
“那又如何?”左闻冉嗤笑一声,“本小姐倒要看看,温家是如何敢在朗朗乾坤下做出这种事。”
“冉冉,我在很认真地同你讲。”温落晚叹了口气,“他们太……”
恶心二字还未说出口,左闻冉就已经打断了她。
“温大人,不要总是拒绝我,可好?我能保护好自己,自然也能保护好你。”
“我何时需要你来保护我了?”温落晚十分不满,“你若是有自保的能力,又怎会三番五次陷入困境?”
左闻冉有些哽住了,先前她的人还未曾回来,这不是刚回来,她便急匆匆地来京城找温落晚了。
她现在还不能同温落晚说这些,只好扯了个借口,“我这叫诱敌深入。”
“你若是将我送出去,我还有回来的办法,说不定下一次温大人看见我的场景是我带人一脚踹开温家大门呢?”
温落晚皱了皱眉,“你这是在威胁我?”
左闻冉摆了摆手,“非也,我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小晚晚,你若是有本事就将我打晕了送出城,不然用别的手段本小姐都瞧不起你。”
“温某不需要左小姐瞧得起我。”温落晚有些生气了,“你若是再这般胡闹,我便要将你绑起来了。”
“温大人,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癖好。”左闻冉笑着,“温家,我去定了,谁也拦不了我。”
温落晚见她态度这般强硬,也没了办法,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保护你。”左闻冉十分大义凛然。
“好。”
这算是一个关心她的理由吧,温落晚尝试给她编一个像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不过你要向我保证,去了温家,他们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听不要记也不要理,无视便可。”
“好,保证。”左闻冉弯了弯眉眼,向后看去,瞥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问道:“爷爷是不是起来了?”
温落晚闻言也看去,点了点头,“是。”
她上前扶住阮永明的身体,“爷爷,慢点走。”
阮永明年纪有些大了,眼神也不太好,再加上温落晚许久未回来,还没有认清眼前的人,以为是张致函,开口道:“函函?”
“是我,我回来了。”温落晚站在阮永明面前比划着,“爷爷认不出来了?”
阮永明听着熟悉的声音,努力和印象中还只是小团子的温落晚比对,才带着一丝疑惑问道:“落晚?”
“正是。”温落晚笑着,“爷爷怎么起得这般早?是不是上早朝养起的习惯了?姨父都未曾起来呢。”
“睡不着了。”老人家心中虽是惊喜的,但面上很淡定,“你还知道回来?”
八年了,温落晚未曾回来看过一眼,甚至连书信都没有寄回来。
为了不让这两位老人家担心,温落晚特意同阮本和张致函说过不要与他们提起自己的事情。所以阮永明并不知道温落晚就在京城,甚至还是当朝左相,只是以为自家孙女是一个在外任职的小小县令,十分安全。
温落晚笑而不语,这么多年不回阮家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站在她温落晚身边的人,每一个都会被暗处的眼睛死死盯着,就连伴鹤都遭遇过不下十次的刺杀,这是不可避免的。
“爷爷,这是……”温落晚想要给左闻冉编一个身份,踌躇了许久都未曾想好。
左闻冉只好自己站出来,笑吟吟的同老人家打招呼,“爷爷好,我是温大人的同僚,您可以叫我冉冉,突然造访还未来得及给爷爷带什么礼物,下次一定给您补上。”
阮永明看到左闻冉,眼睛像左边微微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样,笑着回道:“冉冉不必这么客气,礼物应该是爷爷给才对。”
说着,他将手上的金戒指取下,就要塞到左闻冉的手里。
“使不得使不得。”温落晚连忙推回去,“爷爷,不必如此。”
“啧。”老爷子瞪了温落晚一眼,“这是我给丫头的,你掺和什么劲儿。”
左闻冉见状也不好推脱,只能堪堪收下,说道:“谢谢爷爷。”
温落晚扶额,“爷爷,哪有人家一来你就送这么大礼的?”
“我看着冉冉觉得有缘不行?你这不孝子,离家这么多年回来不呛我两句爷爷都要给佛祖烧香拜佛了。”阮永明又瞪了一眼温落晚,扭过头拉着左闻冉,“冉冉,你们在落晚姨母手下当差,应该挺轻松的吧?”
看起来是在问左闻冉的事,实际上都是在打听温落晚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阮永明毕竟也是当过官的,将这个金戒指送给左闻冉自然是希望她能在日后多多照料一下温落晚。
但抛去人情世故的原因,他还是很喜欢这位眼前爱笑的小姑娘。
温落晚有时候多么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她看着相谈甚欢的爷孙俩,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去了。
等范妍希和张筠州醒来,温落晚已经将饭做好了。
她依稀记得老爷子爱吃甜的,正巧左闻冉也爱吃甜的,便专门做了蜜渍豆腐和甜口的东坡肉。
或许阮家和左家的老祖先之前是从南方迁移过来的,都十分喜甜,而温落晚就是地道的北方人,喜欢吃辣。
“谁辰时便要吃东坡肉啊!”左闻冉小小的哀怨了一声,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
感叹!如果要论家里有一个厨仙我过的究竟有多么美好,左闻冉一定能和京中的才子们辨上个七七四十九回合。
但是左大小姐一向不吃肥肉,就算温大人做得再肥而不腻也不吃。
她咬掉一部分瘦肉,就下意识地将剩下的放到了温落晚的碗中。
温落晚其实也不怎么爱吃肥肉,所以左闻冉只吃掉一部分,在肉上留了一部分瘦肉,这样她家的温大人吃起来就不会太腻。
温落晚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很是自然地吃了下去,直到抬头看见了三人异样的目光。
完蛋,之前在上郡就餐时一直都是两人一起吃的,没有旁人在,今天一时间忘记了。
温落晚干咳了两声,“习惯了,同窗好友,这样不浪费粮食。”
三人这才低头,其间范妍希还时不时说一些唠唠叨叨的话,温落晚都很耐心地应答了。
有惊无险。左闻冉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