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闻冉醒来的时候温落晚刚从外面回来。
“晚晚~”她叫唤着。
不知道为何,她家的温大人最近有求必应得很,这样乖乖的温大人,她喜欢得不得了。
“醒了?”温落晚关上门,将手中的衣服递给她,“出去给你拿了换的衣服。”
“嘻嘻,你怎么这么贴心?”左闻冉接过衣服,也没有避人,自顾自地换了起来。
温落晚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说道:“我方才同他们一起已经吃过了,你起得晚,所以我给你煮了碗三鲜粥,去吃吗?”
“吃!”左大小姐十分高兴,“一清早便能尝到我们家小温大人的手艺,亦是一件美事。”
“还有。”温落晚见她穿好了衣服,顺手拿起一旁桌上的簪子替她盘着头发,道:“吃完饭以后,我们借着左家主的面子去拜访一下訾海,你记得带纸笔。”
左闻冉知道温落晚这是要开始行动了,眼里都冒着光,“我们能不能直接将訾海抓起来严刑逼供?”
“暂时不能。”温落晚与左闻冉待得久了,也渐渐认可了这种简单直接的处理方式,“还是需要先了解一下情况,訾海在当地虽然是臭名昭著,但指不定与周围的郡有联系,万一他派兵绞杀我们,我们就算是神仙亦逃不出去。”
“你留了人手?”左闻冉问道。
“留了,许是还要一两天他们才到,今日离开左家过后,我们便不能住在这里,要将出来游玩的话落实。”
“拜访过訾海,我们便去临县的客栈,大张旗鼓一点,让那处的县令知道,再趁着符离的城门还未关闭之时悄悄摸回来。”温落晚说。
“好麻烦。”左闻冉皱着眉头,“有必要这样吗?”
“很有必要。”温落晚将她的头发盘好了,“我不太了解这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把孩子们都杀了,这么做皆是为了孩子们,你忍忍,好不好?”
左闻冉轻哼一声,“温大人,你这话说的,怎么显得我不是来救孩子们的,倒像是来享福的?”
温落晚笑而不语,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去吃饭吧。”
刚推开门,左闻冉便看到欧阳天干站在门前,被吓了一大跳。
“抱歉,殿下。”欧阳天干神色有些匆忙,“我有些急事要同温大人商讨。”
“好,那你们先说,我自己去吃饭便好了。”左闻冉十分有眼色,给还在里面的温落晚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温落晚看着慌里慌张的欧阳天干,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发生何事了?这般慌张?”
“欧阳夕不知道自何处得知了京城的消息,已经准备从边境撤离了,不过被我手下人劝住了,争取了半个月时间。”欧阳天干亦皱着眉,“这件事闹得并不大,就连镇压叛军亦是在荒郊野岭,寻常百姓不会知道。倘若欧阳夕能得知消息,要么是你们溯国内部有内鬼,要么便是有人在他那边添油加醋危言耸听。”
“内鬼?”温落晚磨拭着手指,“溯国这边与欧阳夕有来往的人除了那几个被抓住的,恐怕也就是这边的这三家了。左家这边看着应是不知道京中的消息,那我们拜访訾家和秦家的速度要加快。”
“温大人,我们从此处快马加鞭到边境也要十几天时间,我知道您心善,舍不得这些孩子白白丢了性命。”
“但倘若我们错失了这次机会,日后便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您聪慧,相比这么简单的事情您不会想不明白。”欧阳天干看着她。
温落晚长叹一声,“事发得太过突然,除了我先前留在那边的人,后面的人还未跟过来。”
“这样吧,给我一天半的时间,到明日酉时,不论事情处理得如何,我都会同你一起走。”
“殿下那边,你还是要说清楚,最好同她说实话。”欧阳天干出于好心,还是规劝了一句:“若是事成,你少说也要在北燕待上两年,若是事不成,你便再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我说了,她定是要跟着去,还是不说了吧。”温落晚抬头望着天空,“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些太复杂,我这一走,她最好忘掉我,找到个好人家。”
“我不理解。”欧阳天干说,“既然你这般爱她,为何还要让她寻个好人家?”
“爱是占有,亦是放手。”温落晚苦笑了一下,“二皇子,我实话同你讲吧,我活不久了。”
“温大人,这话不敢乱说。”欧阳天干神色比方才还要紧张,“你气色看着比先前在宣政殿上还要好些,怎就是活不久了?”
“强行向天借命罢了。”
“我跟着你去了北燕,帮你巩固你的皇位,正好风清渊也能在朝堂中站稳脚跟了,至此燕溯两国友好相处,没有战争,没有仇恨,百姓们安居乐业,仅仅一个温落晚死了罢了,没有什么比这个再好的了。”
欧阳天干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话居然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温大人,你乃真英雄也。”
女人闻言笑了笑,暗淡的眸子中闪烁出了些许本没有的光芒。
“称不上什么英雄。”
……
“左家主,家主现在还在衙门里,回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訾府门前,家丁充满歉意地向左叶松说道。
左叶松无奈地回头看向左闻冉,“大小姐,訾大人不在府上,想要见上一面许是还需要些时间。”
“无妨,我们可以等。”左闻冉不以为然。
“这……”左叶松又看向温落晚,以期盼这位威名远扬的温大人能劝劝左闻冉。
他本以为温落晚和左闻冉是真的来此处游玩的,谁能想到一早起来便要见訾海,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来不及提醒他们,左叶松只能硬着头皮将两人往訾府带。
温落晚则是无视左叶松的目光,扫了一眼家丁,冷哼一声:“倘若他在衙门里,我现在就不会来此处寻他了。”
左闻冉有些讶异,早上不是说好先进去打探消息的吗,怎么现在又改战略了,都不同她说一声。
家丁有些紧张,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看出来了自己在撒谎,咽了咽口水,说道:“小姐,我们家主现在真的不在家,您说,我骗您做甚呀?”
“呵。”温落晚也不废话,自腰间抽出匕首,抵在男人的脖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免得,刀剑无眼。”
一旁的欧阳天干明白温落晚这是要不顾名声的强攻,挑了挑眉头,抽出刀也架在了左叶松的脖子上。
“这是做甚啊?”左叶松哪见过这场面,吓得举起双手,“阁下,我虽不知你姓名,但看在昨日我左家对你的招待上,先将刀放下呗。”
“恕难从命,我听温大人的。”欧阳天干笑了笑,“将你的手背在身后,否则,我这刀可是想见血的。”
“啊是是是,爷,爷,您莫冲动,我这就照做。”左叶松吓得立马动作,欧阳天干顺势将其单手反绑。
“你俩这是背着我又商量什么了?秦家那边怎么办?”左闻冉瞪着温落晚,这人现在是同她说自己的计划了,结果又玩上了临时变卦。
温落晚不是这样子的性子啊?难不成欧阳天干说了什么,让温落晚不得不加快解决这边的事情。左闻冉在心中暗暗推断。
“放心,秦家那边我派人去了。”欧阳天干示意她放心。
温落晚没有说话,手腕发力,刀尖便刺进了家丁的皮肤里,带出一点点血迹。
“我的耐心有限。”她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一眼对方,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忍不住自背后生出一股阴冷的寒意。
“啊!疼疼疼!我说我说!我们家主在里面。求您放过我,我就是一个打杂的,若是你们与家主有仇不要牵扯到我啊。”
“温瑾晟!”左闻冉蹙着眉,温落晚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的病又发作了?
她上前去拽温落晚的手,“松手!你这是在滥杀无辜!”
“我很清醒。”温落晚随着她的动作松开了手,对着那人说:“进去给我把訾海喊出来。”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见那人逃似的跑走了,温落晚才回答起左闻冉的话:
“利用雷霆手段,免不得见血的。”
“是出了什么事吗?倘若出了事你不得不走的话,我可以一个人留在这里解决这些问题。”左闻冉说道。
“边关出了点事情。”温落晚只说了一个模糊的概念,能稍微打消些左闻冉的疑心,“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完这边难啃的骨头,剩下的等我的人来了再协助你一起,这样能最大程度保护你的安全。”
“温落晚,你把我当小孩子吗?”左闻冉撅嘴,“怎么你最近老这个样子,怪怪的。”
“我都多大了,比你还要大上两岁,当初没有你,我不依旧搜集出了秦家的罪证吗?”
“是。”温落晚沉着眸子,“我能教你的不多,但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有的时候见血是必要的。”
“总会有人不识好歹,不能给他苟延残喘反扑你的机会,否则会自食其果。”
“知道了温先生。”左闻冉打趣着她,“您老人家可以去太学授课了,肯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听您的课。”
“溯国来最年轻的状元,最年轻的丞相,还曾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啧啧啧,这头衔。”
“闭嘴。”温落晚有点不乐意听了。
“哦,就不。”左闻冉做了个鬼脸,“你最近这几天同我娘似的,天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安全,我有凌霄,再不济,我这不是还有天下无双的温大人吗?”她眨巴着眼睛看向温落晚。
温落晚冷下来的脸色最终还是缓和了一些,凑到她耳边悄悄说:“姐姐,你这样,使得我很想亲你。”
温落晚这次没有加前缀,仿佛她真的是她的妹妹一般,这样强烈的背德感使得左闻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脑门一般,冲的耳边“嗡嗡”地响。
“有本事你在这里亲。”左大小姐轻哼一声,昂着头,料定她不会这么做似的。
可温落晚今日反常过头了,还真的贴了上来,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吮了一下。
“你!”左闻冉脸色唰的一下红了,怒气冲冲地扭过头去,却看见了张目结舌的欧阳天干和左叶松。
好了,这下她是真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