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溯边境,冰雪在大风的作用下疯狂地席卷着这片荒芜的大地。
大片的土地都盖上了白花花的被子,狂风呼啸,似乎连生命都无法立足。
坐落在燕国境内一点,有几顶零零散散的毡帐,被狂风摧残的摇摇晃晃,仿佛马上就要散架。
“娘的,这欧阳天干不会叛变跟溯国那一堆酒囊饭袋们混到一起去了吧。”一个男人自外面走进毡帐,脸上的长胡须上都沾满雪,嘴中嘟嘟囔囔地骂着。
“别说胡话。”另一个男人手中拿着酒壶,打断他:“欧阳天干那傻小子就是一根筋,满脑子只有打败温落晚。现在温落晚死了,他自然就不知道干什么了,这次自请命去杀风清渊,定是想要表现一下,我们要相信他。”
“大汗也真是的,欧阳天干那个傻小子说让他来接大汗还真要来,我们在这处等了三个月都没见他传来什么消息。”那个长胡须的男人说。
“大汗的决策岂是你我能揣摩的?”拿着酒壶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欧阳天干这傻小子,想要斗溯国内的老狐狸们怕是难呐。”拿着酒壶的男人说道。
“把你俩的臭嘴放干净点!”一旁坐在桌前擦拭长枪的男人呵斥道,“一口一个傻小子,欧阳天干乃我燕国二皇子,你俩有什么资格这般称呼殿下?”
“嘿呦喂,张北明你他妈发什么疯,你太爷爷跪在地上给我爷爷当狗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长胡须的男人吹胡子瞪眼,骂着张北明。
张北明也不惯着他,立起长枪,“完颜浩南,你祖上再怎么昌盛,那也是过去的事。如今的完颜家,配同我张家相提并论吗?”
“好了好了。”拿着酒壶的男人摆摆手,“我们都是跟着大汗出来的,都是兄弟,分什么完颜家上官家张家的,都是一家人。”
“谁他妈跟你是一家人。”完颜浩南没好气道,“上官尧你少他妈恶心老子。”
上官尧面色一僵,也来了脾气,一拍桌:“完颜浩南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
“够了!”
一个身披虎皮膀大腰圆的男人自帐外被人扶着走了进来,“你们三个闹够了没有?”
“大汗。”
“大汗。”
三人见到男人,纷纷俯首行礼。
此人正是北燕国君,欧阳夕。
欧阳夕咳嗽了两声,许是被外面的风沙呛到了,看向张北明。
“张北明,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倘若三天过后吾儿还未归来,我先杀你。”
“大汗放心,北明定以人头担保。”张北明单手放置胸前,微微躬身。
“嗯。”欧阳夕还算满意,又看向上官尧和完颜浩南,“若是我再从你们两个嘴里听出来于二皇子不利的话,军法处置。”
“是是是。”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完颜浩南在见到欧阳夕以后大气都不敢喘,连连点头。
训斥完这三个不懂事的下属,欧阳夕将肩上的虎皮随意一扔,坐到了主位上,方才搀着他的年轻男人就站在一边。
“据我在南溯的线人来报,风清渊貌似还没死,命人给越王传信亦至今未回,你们可有什么见解?”
“大汗,溯国内掌兵的是刘家,虽然说刘杉德已死,但他的儿子刘正亦是难缠的对手,再加上他们有左家的帮助,越王和秦家想要成功,恐是还要些时间。”张北明说。
“需要个屁!大汗,我看他们就是在耍我们,说好的九月十一起兵,如今都快到十月了还未收到消息。”完颜浩南说。
“啧。”张北明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动动你的猪脑子,从长安城到北燕少说也要二十天,我们收到的消息都有一定的滞后性,说不定现在二皇子已经杀了风清渊那家伙,带着他的头颅来给大汗献礼呢。”
“嘿!你他妈的张北明,你骂谁呢!”完颜浩南一拍桌,指着张北明的鼻子骂道。
“够了!”
欧阳夕冷冷地扫了完颜浩南一眼,“我坐在这里你都敢这般闹,倘若我不在,你岂不是要将毡帐都拆了?”
“大汗息怒。”完颜浩南瞬间又软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张北明,不说话了。
“大汗。”上官尧起身,“依我看,我们还是要做些防备,二皇子性质单纯,容易被贼人蒙蔽。”
“嗯。”欧阳夕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看向身边人,“恒儿,此次出行的人马皆是你安排的,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欧阳恒扫了一眼帐外,说道:“儿臣觉得,两位土绵那颜说得都有道理,对此,儿臣皆有解决的办法。”
“若是照张那颜所说,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倘若是按照上官那颜所说,二哥真的受到了贼人的蒙蔽,我们可以调遣驻扎在二十里外的人马,儿臣在那处留下了二百人马,足以应对溯国的军队。”
“嗯。”欧阳夕点着头,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十分满意,“桓儿说得有理,就依你这么办。”
他话刚说完,便有一人从帐外进来:“大汗,手下人来报,在五里外见到了二殿下的身影!”
欧阳夕面色一喜,站起身来:“可曾带着人?”
“带着,他押着一个女人。”男人说道。
“女人?”完颜浩南眼中冒着光,“二殿下押着一个女人,莫不成是溯国的皇后?”
“少他妈瞎想,二殿下带回来的女人岂是你能觊觎的?”上官尧白了他一眼,“二殿下近些年来痴迷武术,这还是第一次带回来个女人,是好事啊。”
“在这里废话有什么用?倒不如我等一起出去迎接二殿下。”张北明说。
“桓儿。”欧阳夕叫着欧阳桓,“你去将我的马牵过来,我亲自去接他。”
“父亲。”欧阳桓面露担忧,“您的身体……还是孩儿去吧。”
“怎么?你这是觉得你爸老了,连这一点风沙都经受不住吗?”欧阳夕最讨厌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些话。
“孩儿不敢,只是担心父亲的身体。”欧阳桓顿时将头低下,害怕地不敢去看欧阳夕。
“哼!”欧阳夕冷哼一声,“那就去将我的马牵来!”
“是。”
欧阳夕又看向完颜浩南,“你,随我一起。”
“是,大汗。”
……
欧阳夕还真是信任欧阳天干,只带了两个人跟在他的身边,剩下的人全部在营中驻守。
三人一路驰骋,很快便看到了缓缓骑来的欧阳天干,在他的前面,还绑着一个女人。
“温落晚?”完颜浩南几乎是一眼便瞧见这个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女人,“她不是死了吗?”
“看来秦家还真的在耍我们。”欧阳桓冷哼一声,“二哥还真是有胆有识,竟然将温落晚生擒回来了。”
将温落晚带回来可比宰了风清渊功劳大多了,温落晚这三个字在北燕简直是如雷贯耳,当地人都恨透了她,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父亲。”
待欧阳天干到了近前,他先对着欧阳夕行了一礼。
“你能带着温落晚回来,我很惊讶。”欧阳夕微眯着眸子,总算是看清了被反绑在前面的温落晚。
“对不起父亲,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并未完成,我们被秦家和越王耍了,但正好赶上他们内斗,温落晚重伤,我才有机会将她带回来给父亲请罪。”
为了证明自己带回来的是真的温落晚,欧阳天干一把揪起她的衣服将温落晚的脸露了出来,“虽然温落晚重伤,但毕竟温落晚也算一方猛将,孩儿便给她下了迷药,方便带回来。”
完颜浩南下马走到近前,扭头冲着欧阳夕喊道:“大汗,还真是温落晚!”
“你做得很好。”欧阳夕难得的夸奖了一句这个儿子,只要溯国没有温落晚,那便是待宰的羔羊,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完颜浩南的眼睛亮了,嘿嘿一笑,搓着手掌心:“这可是我们第二次俘到温落晚,上次顺带一起俘回来的那个女人可是叫我欲.仙.欲.死,只可惜死了,也不知道温落晚这样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欧阳天干皱了皱眉头,他们民族有个习惯,对待战俘都要行牵羊礼,但也不过是说得好听。
说得再难听点,不过是这些将士们残害妇女们的一种可笑的“礼仪”罢了。
欧阳天干一直以来都很反感这种事,但参军打仗总是要解决军中男儿郎们的欲.望,他不好说些什么。
“完颜浩南,你满脑子都是脐下三寸的事情么?”他不悦地质问。
“抱歉,殿下。”完颜浩南虽一直打心底里瞧不上欧阳天干,但碍于欧阳夕还在的份上不好发作,还是先行服软。
“好了。”欧阳夕被风吹得有点头晕,许是因为年纪真的大了的缘故,“回去吧,将温落晚带到帐中,我亲自处置。”
一般欧阳夕说这种话,许是就要对温落晚下手了。
呵呵,马上就到了耳顺之年,还真是精力充沛。欧阳天干在心中冷笑。
“殿下,将温落晚放到我马上吧,放在您这里你不大方便。”完颜浩南笑嘻嘻的看着马上的欧阳天干。
“滚。”他轻轻吐出一字。
“草!”完颜浩南暗骂了一句,不就抓回来个温落晚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几人正欲离开此地时,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伴随而来的是冲天的喊杀声。
“这不是我们的人吗?”完颜浩南疑惑地看着远方的人马,那散发着银光的铠甲,分明是他北燕的战甲啊。
“呵。”欧阳夕冷笑一声,看向欧阳桓,“你的人?”
欧阳桓同样是一头雾水,“可我没有调兵啊。”
“难不成是都城发生了什么大事?”欧阳天干推测道。
来不及思考,后方就有大批的箭矢射来,欧阳桓几乎是立刻就挡在了欧阳夕面前,大喊:“敌袭!保护大汗!快给营里传信!”
“你们怕是没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