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思泪再见到盛清越时,宫里那边有了新的消息。
太后娘娘准许张绫重查当年灵石失窃一案。
听闻此言,白思泪第一反应是:完了。
他偷偷瞟了眼坐在一旁悠闲喝着茶水的盛清越,心中没由来一阵紧张,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见盛清越看过来,顿时就发觉此时安静的室内,他这发出的声音就显得尤为清晰。
白思泪憨笑两声,尴尬地挠了挠头,盛清越问:“怎么了?”
“没、没事。”
盛清越适时露出担忧的神色,“可白二少爷看起来似乎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少年疑惑的“啊”了一声,下意识摸了摸脸,他有这么心事显于色吗?
不过,他确实想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白思泪:“那个,盛清越我问你个问题呗。”
盛清越:“二少爷请讲。”
“假如哈,我说的是假如,有两个人是你的仇人,你报复他们,会不会报复他们的家人?”
盛清越眼神微妙,“白二少爷为何问这个问题?”
白思泪心虚,他不太敢看人眼睛,只是声音稍弱些的回道:”啊,就问问……”
盛清越挑眉,见人这副模样,他心中猜测对方是不是知道关于他那个父亲的事。
出于探究,盛清越回答:“不会。”
白思泪瞬间抬头看了过去,只听盛清越接着说:“冤有头,债有主。”但会不会牵扯到就全看心情了。
他在心里补充说。
但白思泪却是听了对方的“不会”他眼睛亮亮的,下意识伸手握住人手腕,“真的?”
盛清越感受到了压在手腕的只有一点点的力度,却也无法叫他忽视。
他的眼神渐渐移向那双骨节分明的细软指节。
对于白思泪的触碰,他早已不再是满腹恶心,但心里却仍有一些恶劣的想法。
眼神的眸光深紫,盛清越笑:“所以,二少爷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
白思泪没回答,事实上他现在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逃跑路线了。
虽然不知道男主这话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如今他唯一在乎的是令狐容月,她与太后关系亲密,又是重臣令狐家的孩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刚好趁着机会,他逃跑,说不定有活命的机会。
他又看了眼盛清越,不禁暗自咋舌,复仇流男主最大的特点就是记仇,当初的灵石案件现在重查,剧情明显提前,虽然这事跟原主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怎么说这货之前也欺辱过男主,那原著的结局……
想到这个,白思泪止不住的心里发寒。
他还不想被虫子吃掉啊。
所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的少年笑嘻嘻的继续陪着男主喝茶,刻意回避对方的探究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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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石案件重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当年参与安阳侯一案的提心吊胆,其余官员也是生怕牵连自己。
京城全乱了。
“你要出京城?”
月芳阁里,令狐容月听到白思泪说的,惊的站了起来。
“现在外头这么乱,你出京做什么?”
白思泪把令狐容月扶回椅子上,“娘,您先冷静。”
令狐容月:“哎呀,小宝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白思泪:“我想去趟春虚国。”
“你去春虚国做什么?”
“当年春虚国要求长公主殿下出嫁要的聘礼便是这灵石,可又恰好灵石失窃,所以儿子认为春虚国会是一个大的突破口。”
白思泪面容严肃,一本正经的阐述原因,但其实内心早已想好春虚国有着一个最大的“古董典当行”换点钱,给以后生存做准备啊。
这样想着,她又露出痛心的表情,“如今,我们家面临此等灾祸,段不能坐以待毙,母亲你和太后娘娘关系好,可有些东西若真有牵扯,只怕娘娘也保不住咱们,不如主动出击。”
令狐容月有些被说动了,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白思泪姓白,名义上还是尚书府嫡子,拆除不掉这层关系,若是她将白思泪的身世说出,这等行为定会引来那些“清官”的针对,倒是她们令狐家就有危机了,这个亲是她到底是她父亲提的。
一边是自己的娘家,一边又是儿子。
令狐容月内心纠结。
但是在听到春虚国时,她突然想,不然让白思泪去春虚国,直接算避风头,或者要是到时候情况危难,不如直接让孩子在那里定居,多打点银钱。
想到这些,令狐容月看了看一旁的白思泪,她心中有些不舍,如今未来不好判断,她想让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快乐便好。
这样想着,令狐容月说:“你去吧。”
本来还准备一堆话说服人的白思泪:?
这……这就要我去了?
白思泪瞪大眼,他应该高兴才是,但心里却有些莫名失落。
真莫名其妙。
白思泪心里想的,面上却仍是笑嘻嘻,“好,那我收拾一下,明个儿赶早就走。”
令狐容月下意识想说这么早,但是想想,现在走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她只能笑笑,“好,小宝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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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泪回到院子里,他脸上的笑早已隐去。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明明人已经同意走了,干嘛搁这儿烦躁啊。
他就那样一整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连五碗都被吵醒好几次了,〈小白,你到底干嘛啊,这大晚上的!〉
“没事,你睡你的呗。”
〈你这样,我怎么睡着啊。〉
白思泪更烦躁了,他几乎是喊出来的,“那你就别睡!”
这声音把门外守夜的来福吵醒了,对方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问道:“公子,怎么了?”
白思泪:“没事,都继续睡。”
来福:“………哦。”
应完,来福突然反应过来,公子干嘛要说“都”啊??
第二天,天未亮时,白思泪便醒了,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来福一起准备即时出发。
“公子,咱们真的要去春虚国吗?”
白思泪把东西收拾,闻言头也不回:“你要是不想跟,我不勉强。”
来福赶紧说道:“没有没有,公子去哪里,咱个就去哪里。”
“只是突然之间这么赶急……”
白思泪:“哪有那么多话啊,你陪我去,那咱们就赶紧的!”
来福一脸莫名,但还是应道:“是。”
待二人收拾好后,尚书府后院的马车也备好了。
二人上去,正要命马夫,这时,令狐容月身边侍女的声音传来。
“等等!等一下!”
白思泪听见此声,愣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却是拉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到令狐容月焦急的模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啊,也不跟娘说一声,真是的!”令狐容月抱怨着。白思泪原本抿着的唇改成了咬。
“这天还未亮,娘怎么不多休息。”
“哎呦,你都要离开了,娘当然要来送你了呀,还有这些你拿着!”令狐容月将东西透过窗递给了白思泪。
少年疑惑,“这是什么?”
“一些水果吃食,还有银票银两一些,总要打点呀。”
白思泪解开包袱,映入眼帘的是厚厚一沓的银票和装得鼓鼓的钱袋子。
白思泪:“我……其实用不上这么多的。”
令狐容月:“那怎么行,路途遥远,有用的,定要多带。”
白思泪看向令狐容月,此时天雾蒙蒙的,有着烛火的照耀,她能看到人那张没有任何妆造的脸庞。
眼底处有一丝丝浅青。
白思泪心里莫名有些疼又有些酸。
“您……”
“哎呀,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小宝照顾好自己啊。”
说着她命令马夫驱使马。
白思泪也没能将心底的疑问问出来。
你明明舍不得,为什么那么痛快的答应我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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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里,白思泪抱着包袱,心中思绪万千,他拿出钱袋子,打开,目光随即顿住。
里面有一张折的纸张。他打开,上面字迹清晰:“小宝啊,如今京城焦乱,娘啊不希望你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但有一点娘却想着,如今你依旧是尚书府嫡子,娘不知道白旭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但倘若他的罪名已然无法保全这府邸,那怎么的你也要好好的,所以呀此次去春虚国,你就别回来了,且放宽心,一切有娘在。———容月执笔,盼儿安康。”
“公、公子?”
白思泪没有回答,他手中篡着纸张,内心波涛海浪。
“公子?”过了半晌来福又叫了一声。
“嗯。”这次白思泪出声了。
他将纸张收了起来,掀开窗帘看向窗外。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光亮渐渐浮现。
白思泪打了个哈欠,一滴眼泪从眼角处滑落,他声音清悦:“天亮了。”
白思泪不知道的是马车上方一条蓝蛇正盘在那里,眼睛透过窗看向白思泪的位置,眼中倒映着对方手撑着下颚模样。
“难怪昨日问我这种问题,原来是想跑路啊。”
盛清越吹灭了桌上的蜡烛,紫色眼眸闪过一丝红光。
“呵,不过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