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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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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有很多信息,邮箱里有很多邮件没有处理。

高峤一个也没有管,眼前只有要进站检票去坐高铁的郁青。

“……不要着急,不和别人挤,她们挤你你就让她们先走,大不了坐下一班车。到了那边以后好好看看,新川还有一些景区……”

“好了高峤姐!”郁青急急出声,打断高峤喋喋不休的念叨,“啰嗦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薛礼姐也跟着我呢。”

她说到薛礼,高峤又转脸去叮嘱薛礼:“麻烦你照顾好她,她脾气不大好。平时……”

“姐!”郁青拽高峤袖子,“你比我妈还絮叨。”

高峤在薛礼的偷笑中正色:“你第一次坐高铁,我不放心。”

“天呢姐,我是坐高铁,不是开高铁,你到底不放心什么啊?”郁青几乎要尖叫。

祝芳岁在一边和薛礼一起偷笑。偷笑过了,祝芳岁出来圆场:“她就是操心你的命,灼灼你就让她多说两句吧,否则她等一下还要给你发消息。”

郁青叹气。

清明之后,郁青决定亲自去一趟新川的分店。

因为父母去世和新川分店有关,所以在过去一整年的时间里,郁青对这家店处于一个避之不及的态度。事情大多数由薛礼代管,她也不大愿意过问。

但长久的不过问还是不行。薛礼第三次汇报新川分店亏损,郁青还是决定亲自过去看一看情况。

这一决定,高峤的反应比郁青都大。在郁青出发前三天就反复问她行李收拾得怎么样,要不要陪她一起过去。

郁青全都回绝后,高峤最后的坚持是送郁青去高铁站——父母死于从新川回川市的路上,郁青没敢坐车。

高峤被祝芳岁的话打断,再让她说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几句话能说了。

郁青检票前说:“姐姐有空帮我去我家看看吧。”

她的‘姐姐’喊得是高峤,说的‘家’是她装修好的新房。她上个礼拜刚搬进去,什么都没有整理好,也还没来得及请她们过去看一看。

高峤:“没问题。”

郁青看一看快要到出发的时间,一边从口袋里掏身份证过安检,一边说:“家门密码是你的生日。”

对上高峤错愕的眼神,郁青憋笑:“大家都知道我们讨厌对方,没人会猜到我连银行卡密码都是你的生日吧。”

“你这小孩……”想起是自己当年对郁青解释自家大门密码的原因,高峤没忍住笑出声来。

郁青挥挥手,留给高峤和祝芳岁一个洒脱的背影。

人一旦忙起来,就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探寻心意的心思。

四五月份郁青则不停地往返于新川和川市,在餐厅和学校之间忙的不可开交。

高峤这两个月都在忙一场招标项目,希望能和文旅局长期合作,每天开会改标书,请客吃饭,泡在酒精里度过一夜又一夜。

祝芳岁在高峤的忙里偷自己一点点闲,高峤开会她锻炼补觉,不过高峤请客她就得光鲜亮丽的陪同出席,在席面上微笑倒酒,帮忙圆场。

高峤目送着客人们离开,微笑在最后一位客人的背影消失时跟着垮台。她转身,一手搭在祝芳岁小臂上,腰弯下来,在路灯边吐得天昏地暗。

祝芳岁的小臂用一点力气,托举高峤让她不要摔进呕吐物里。等到高峤吐完,她递上纸巾和一颗薄荷糖。

吐过以后胃里舒服一些,高峤的大脑却开始混沌。

被祝芳岁牵着上车,高峤坐在副驾驶座看光影下的祝芳岁,恍惚又回到看舞剧的那天夜里。

那天以后她和祝芳岁一如既往装作无事发生。以前高峤认为自己很会装的。装不在意,装无所谓,装勇敢。她没想到原来祝芳岁比自己还要会装。

高峤开始悄悄地观察祝芳岁的情绪,在祝芳岁呼与吸之间判断心情。她很难不去留意祝芳岁,尝试去分辨祝芳岁的表演。

而祝芳岁的演技也没有那么好的。

比如今晚此刻,祝芳岁假借路灯刺眼微拧着眉尾,不时用很冷漠的余光飞速扫高峤一眼检查她的情况。她在对高峤又一次喝醉而不悦。

但她不会说的。

高峤能猜到自己喊祝芳岁之后她的回应:转过脸来,微笑着温柔的问她,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为了验证自己猜想似的,高峤在等红绿灯时喊了一声‘岁岁’。祝芳岁真的转过脸,给出和高峤意料中一模一样的反应。

高峤腹诽:这根本属于模版式的演绎吧。

回到家,高峤坚持着自己换了衣服,喝过祝芳岁煮的醒酒汤。洗漱之后她躺在床上,脸颊发烫。祝芳岁躺下之前伸手摸一摸高峤的额头,“没发烧。”

“嗯。”高峤伸出手去拉祝芳岁的睡衣衣领。祝芳岁不躲,由她把自己拉近。一张脸放大了,高峤看见祝芳岁的瞳孔是深棕色的。

没有人说话。

祝芳岁暖融融的气息带着铃兰花香混进高峤身上的酒气里。高峤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下一秒高峤嘲笑上一秒的自己,竟然在闻到祝芳岁身上干净的味道时会觉得自己的酒气玷污她。

仗着美貌贪图钱财的是祝芳岁、想要走捷径过富裕生活的是祝芳岁、要钱不要爱的也是祝芳岁。她自己分明可以靠自己生活,却偏要选择最让世人不耻的一条路。

是她自己要把自己摔进泥潭,而高峤却还担心是自己在污染她。

蛮好笑的。

本来没有打算的亲吻在此时出现。

祝芳岁的唇和她表演出来的自己同样柔软,云朵或者果冻,很多人喜欢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对方的嘴唇。高峤也很从众的下意识想起这两个描述。

酒气把祝芳岁呼吸间的铃兰花香盖住了,高峤还不满足,要把这浑浊的、令她厌恶的酒气覆盖祝芳岁全身。最好让她泡在酒精里,永远带着这股让人不适的味道生活在自己身边。让高峤闻到这股味道就能时刻提醒自己祝芳岁的势利和企图,提醒自己不要对祝芳岁投入过多的精力。

祝芳岁的眼眶渐渐泛红。她的手握着高峤的肩,破碎颤抖地喊着高峤的名字。她的吻落到高峤的肩上,铃兰花香和着酒气,它们混得太深,变成同一种奇怪的味道。

高峤疑心自己的嗅觉出现问题,她开始分不清自己身上的酒气和祝芳岁身上的铃兰花香气,它们怎么能是同一种味道呢?

她们怎么不能是同一种味道呢?

仗着钱财贪图美貌的是高峤、想要轻松得到一个漂亮花瓶充门面的是高峤、给钱不给爱的也是高峤。她没什么可讥讽祝芳岁的,她自己分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们应该有同一种味道的。

不是铃兰花香,也不是酒气,而是凑在一起也拼不出半颗真心的烂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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