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一仰下巴，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但他聪明狠绝也确确实实配得上这份傲气，启褚最喜欢他这股劲了。

启褚拇指转着墨玉戒，上下打量玄卿的衣着，“你想听我说什么好话？”

“刚才不是说过了，比如，你求求我。”

启褚从墨玉戒里取出一条软玉链，帮玄卿束在腰间，不禁又一次感慨这腰可真细。他面上有些为难，“一定要说？怪不好意思的。”

玄卿垂首，指尖挑了一下玉链，这一身衣裳通身月白色，再搭一条细细的天水碧软玉腰链，倒也雅致。

“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又不能强迫你求我。”

现在轮到玄卿吃准了启褚别无他法，只能乖乖任他摆布。

启褚扶着他后腰，往前推了推，玄卿膝前就是启褚岔开的腿，他险些摔进启褚怀里，低声道：“你手放老实点。”启褚反手在玉链上扣上了一个小巧的云纹银香囊，打趣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玄卿冷嘲热讽，“你知道‘趁人之危’四个字怎么写吗？我趁人之危，你真有脸说出口。”

两句话给启褚怼的哑口无言，他小声道：“你附耳过来，我小点声说行吗？”

启褚低声喏喏，埋下头，赧然羞涩的样子极大的取悦了玄卿，让他恶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活该！玄卿心情大好，启唇一笑明媚耀眼，颇为宽容的侧耳凑到启褚唇边，没有继续为难他。

冷冽的香气拂面而来，启褚忍不住轻嗅两下，瞬间忘记了该如何正常呼吸，脑海里第一反应是后悔。

他不该给玄卿挂上香囊球，里面药材有舒缓头疼、凝神静气的功效，香气淡雅，好闻是好闻，但同玄卿比简直是天上地下，莫说是药香，就是再上等的香料，用在玄卿是身上都显得过于刻意，浓厚的香料味相佐，反而玷污玄卿独有的异香。

启褚夹着嗓子：“我求求你了~”

玄卿如遭雷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喉间翻涌差点吐出来，结果启褚又贱嗖嗖哼唧了一遍。

“我求求你~~”

玄卿二话不说直接掐住了他嘴，怒火一下子窜上天灵盖，“你再敢哼唧一声，我把你嘴给撕了！闭嘴！”

启褚无辜的眨眨眼，仿佛在说：不是你让我求求你吗？

一听他那死动静，玄卿哪还能不明白自己被启褚给耍了，他也是蠢，居然觉得这种话能让臭不要脸的启褚难堪，简直异想天开。

“混蛋！”玄卿这下真的恼了，怒道：“结言契！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张脸！”

启褚倒也痛快，举起手，手心对着玄卿，玄卿没好气的一巴掌对上，“啪”地一声掌心相贴，灵力滚滚流入。

启褚给出的灵力比玄卿预想的还要多，这小混蛋实力保不齐已经接近半个神君了，当然往大了猜，他也有可能是九重天新晋的神君，只不过这个年纪能当得起神君之尊，不需要再多修炼上千八百年，天资自不必说，若是天资不行，再多的天材地宝砸上也是填无底洞……不知是九重天哪位旧敌之后？

上梁不正下梁歪，玄卿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谁能养出这么臭不要脸的儿子或徒弟。

灵力输过去，启褚突然五指一错，以交握的方式紧紧扣住了玄卿手，“再考虑一下？”

玄卿阴沉脸，“放手，我要离开。”

启褚动作顿了一下，又极快的恢复了嬉笑的姿态，他死皮赖脸的抓着玄卿手不准他走，“灵珠有两颗，我自己找不回另一颗。”

玄卿一脸冷漠，“与我何干。”

“就再帮我这一次，条件你提。”启褚相当诚恳。

玄卿冷冷勾起一抹笑，弯腰和坐着的启褚对视，“灵珠只有这两颗吗？”

启褚回答的模棱两可，“只丢了这两颗。”

玄卿冷哼一声。

灵珠是三界中数一数二的上等容器，按照一颗灵珠能储存的最大灵力来算，存放“它”，一共需要六颗灵珠，三界之中没人能比玄卿更了解“它”。在湖底握住灵珠的那一刻，他恨得眼睛都红了，那一刻，他别无他求只想杀上九重天将那群畜生砍个遍！

玄卿瞳孔深处喷涌而出寒冷刺骨的杀气惊得启褚一激灵，玄卿仔细审视着启褚，他想知道，这个仙族人对灵珠的事知道多少？

启褚最好只是奉命行事。

突然，云纹银香囊“叮啷”一声，惊醒了玄卿，也惊醒了启褚，启褚方才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间，眼前不是玄卿，而是尚在滴血的锋利刀刃，他眨了下眼，再睁开，与他对视的分明是玄卿的一双狐狸眼。

玄卿深呼吸，平复下波涛汹涌的心绪，他方才失态了。

玄卿扯了下嘴角，“君子一言九鼎，你答应了放我走，不可以言而无信。”

启褚冲他做了个鬼脸，“我是小人，言而无信。”

两人都带着假面，又都心有灵犀的看破不说破。

小狐狸手起刀落杀人如麻，启褚对他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或者说他不在意玄卿是因为什么目的接近他，只要小狐狸愿意陪他一起，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看启褚的架势，玄卿就明白是一早算计好了，若是他答应，那一拍即合皆大欢喜，若是他不答应，启褚就强行留人。

王八蛋！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都在偷偷用力，玄卿使劲也抽不回手，硬生生气笑了。

“你们九重天，尽是鼠辈。”

启褚拉过他手按在心口，“真的不留下？条件随便你开……”

漂亮至极的狐狸眼里除了怒火，只剩冷漠，恹恹地看过来，有些不耐烦。

启褚僵在原地。

他不是没想过强行留下玄卿，对他来说，强行囚禁一只小狐狸在身边易如反掌，但小狐狸好像真的不想留下来，也不是很想看见他，强行将人绑在身边，只会惹得小狐狸生气，记恨他。

他舍不得小狐狸难受。

启褚苦笑了一下，主动松开了手。

算了，等处理完灵珠的事，他定去寻小狐狸，春景熙熙，柳絮风轻，小狐狸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他隔空抚摸着小狐狸脸庞，温柔地眨了只眼。

“有缘再见，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