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掉不合格的耗材后,封朴子给陆儋递了个眼神,陆儋便叫上几个人,围去虫罐那边专注地炼制鬼蜮虫汁了。
而封朴子则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甚至哼起了小曲。
云斐跪坐在地上,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就这种人?也能穿书带系统,当主角??
简直是苍天无眼。还是说这本书的作者就是这般的恶趣味,喜欢写猥琐下流低级主角一路不择手段,最终当上邪神之类的……
唉。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和暮沉原定的苟到结局的计划,就得再斟酌斟酌了。
毕竟,能配得上这般货色主角的结局,一定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世界。
他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这世间那么多活泼可爱的人和小动物,绝不能毁在这样的人手中。云斐在内心给自己鼓鼓劲,尝试着通过同心印联系暮沉。
他试探性地注入一些灵力,看看暮沉是否已经到达了同心印信号范围内。
【。】
【情况如何?】
【……】
怎么回事!禁言术还能管到识海灵识共享么?!
云斐开始急了。
【说话。】
半晌,暮沉都没有等来回应。
他神色凝重地望向追踪符所指示的位置,花街已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了。然而,自日前他与云斐大闹一场,斑斑又撞破了用于隐蔽的幻境后,这在寂静的淮口镇中的唯一繁华之地,也像死了般沉默无声。
“分头找。”暮沉握着祭酆,脸色不是很好看。
任谨和金无匹点了点头,一人一边开始排查那些小楼中是否藏有暗室或传送通道。
而斑斑则粗暴得多,只见它一声虎啸,毫无耐心地一爪一个,接连拍倒了好几座雕花木楼。
“暮沉师兄,那我们也去了。”相尹和金如戈两人一组,也进了一座小楼,从下往上仔细检查起来。
暮沉停留在原地,身旁的人都走光后,他微微闭上眼,进入到云斐的识海中。
识海之境,与人的心性有关,不同的人的识海内的景象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暮沉踏进这一片澄澈之境,目光扫过碧蓝天空,脚下是青绿绵软的草甸连绵起伏,若是身临其境,很难让人没有躺上去,放肆打滚的冲动。这里没有什么巍峨雪山或悬崖绝壁,只有识海中心,盛着一汪如镜之水。
然而现在,那静谧幽深的潭水之上,却隐约笼罩着一层晦暗。
暮沉飞身过去查看,见到一团黑雾中,模模糊糊透出一道禁言术的符纹来。
眼底浮现出一层阴霾,即使身处云斐这带有独特安抚气息的识海之境中,暮沉的灵体也难以控制地开始愤怒起来。
什么东西,也敢弄脏这里?
此刻,云斐的灵体被困在禁言术符纹之下,正急躁地冲撞着困住他的屏障。封朴子元婴修为虽然虚浮,可硬实力的确在云斐之上,这正是他能轻易禁言而无法被云斐冲破的原因。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暮沉用理智将心中那头仿佛领地被侵占的狂暴野兽压制下去,他飞身冲破封朴子所设下的屏障,在那汪清澈潭水上方将云斐的灵体抱了个满怀。
触碰到的瞬间,那种专属于暮沉的安抚气息浓烈了百倍,虽然对方并没有做什么,但暮沉身体里的野兽因子已经被全自动驯服,当然,仅限于面对云斐时。
暮沉抬眼望向上空遮盖着他们二人的阴影,冷笑一声,牵着云斐的灵体直奔着它去。那在云斐识海内耀武扬威的外来者,刚一碰上来自暮沉的强大灵力,就如同被蛀空的朽木般不堪一击,顷刻间就碎成了齑粉。
重获自由,云斐兴奋地抱住暮沉的灵体。
【!!你终于来了!】
他连忙把当前的情形和与封朴子有关的情报一口气给暮沉输送过去。
暮沉默默听完。
【也就是说,你现在身处一个地下洞窟之中。】
【不错,但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封朴子在这儿偷偷藏了好大一罐鬼蜮虫,不知道在炼什么邪药。所以,你们最好找到洞窟的入口,从那里进来,我怕强行破坏这地下空间,万一不慎将虫罐打碎,就不好收拾了。】
暮沉默了两秒,同意了云斐的计划,放弃将这整个花街地面都掀开来的冲动。
【10分钟,等我。】
*
洞窟内,储罐最下方,又有一批鬼蜮虫被榨取成了透明胶质。
看着那长长的导管尽头,不断地滴出黏稠浓黑的汁液,云斐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他脑中飞速转着,许多没着落的事情,东一件西一件地牵绊着他的神经。
封朴子的系统,除了能提供信息、用积分兑换物品,还有什么特殊的技能?
他这炼制鬼蜮虫汁的方法从何学来,炼出的东西又有什么功效。原本产自西垂的鬼蜮虫,莫名出现在玄玑剑宗的鬼蜮虫,是封朴子的手笔还是魔尊的计划。
还有那失踪的近百个女修,至今还未现踪影,封朴子捉了他们三个,下一步要做什么?
而最令他不安的是,血月之夜已近在眼前,为何那夺了暮沉性命的斗转阴阳阵,仍然未现端倪。
时间慢慢地流逝,那用于盛放鬼蜮虫汁的扁圆型容器也被一滴一滴地填满。陆儋走过去查看了一下,然后将虫汁装进一个小瓶子中。
“师兄,火候差不多了。”
封朴子点点头,接过来打开瓶盖,嗅闻了一下。
“嗯,不错。”
陆儋把瓶子接回来,走到云斐三人面前,“三位,得罪了。”
他缓缓蹲下,打开瓶盖的同时,不经意地朝云斐做了个微微摇头的动作。
云斐虽冲破了禁言术,却不便开口,否则让封朴子意识到他们这边有比他更高一筹的人,难保这老奸巨猾的道士会为了保命,弃了这盘大棋跑路。
他捕捉到了陆儋那细微的提示,瞳孔猛地放大了一瞬。这东西,绝不能喝进去。
云斐呜咽着发出不成形的音调,一副惊惧万分的样子向后缩着,躲避开陆儋强行喂药的动作。他手被绳索捆在身后,假借着不断挣扎的掩护,暗中分别掐了木心与春永一把。
靠你们了,开始表演吧!
春永惊恐地睁大眼睛,尖叫一声:“啊!!这是什么!我不要——”
封朴子在春永如同小动物受到生命威胁时发出的孱弱惊叫声中,仿佛在听世上最美妙的乐曲似的,他心情舒畅地扬了扬头。这种身处上位,随意操控他人生死,不断、不断地玩弄再践踏的感觉,的确带给他莫大的享受。
他突发奇想地,想要延长一下这份享受。
陆儋掐着春永的下颚,用尽浑身解数想要把那虫汁喂进他的嘴里。可不知是他实在没有什么强迫他人的经验,还是春永拼了老命地左扭右扭的动作确实灵活,总之,折腾了好几个回合,那瓶口连春永的嘴唇都没沾到一下。
“让开。”封朴子饶有兴致地夺过小瓶,把陆儋踢到一边去,“心慈手软,难成大事。”
陆儋面色一暗,垂下头去,紧咬着下唇道:“对不起,师兄。”
掐住春永的脖子,封朴子狞笑把瓶口抵在他的唇边,“别怕,喝下去,你就会什么烦恼都忘记,只需乖乖地,服从我。”
春永眼眶中盈满泪水,他抽噎着摇头,绝望喊道:“师姐,师姐你快想想办法啊!”
“哼。”木心抬起头,目光如剑,“呸,贼道士,你休想!”
“告诉你,无论你使什么阴险毒辣的伎俩,我们都不会屈服的。”她毫无畏惧地直视封朴子。
“哟。”封朴子扔下哭成一摊软泥的春永,转而面向这个更有脾气的耗材来。
有时候,猎物越是挣扎,捕猎者就越是兴奋,那种满足感甚至远远超过咬断猎物喉咙的瞬间。
“不信你就试试。”木心道。
云斐心中疯狂叫好,没错,就是这样!让他得意,让他解说自己的阴谋诡计,这就叫反派死于话多啊。
果然,已经被那种变态的操纵欲冲昏头脑的封朴子嗤笑一声,“你这婆娘,见识不深,口气倒不小。”
“就算骨头再硬的人,沾了鬼蜮虫,他就不再是个人了……”封朴子得意地炫耀,“我这药蛊,比起鬼蜮虫活物来,更胜百倍。喝下去,哪怕是再倔的人,也会对我言听计从,呵呵,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封朴子的长相本就让人看了就吃不下饭,此刻再加上扭曲心灵投射到面部的每一根表情褶皱上,看起来更像一个五毒俱全的大反派了。
春永倒吸一口凉气,受了天大的屈辱般尖叫道:“你、你要干什么!你这淫贼,我、我是不会屈服的,你不要痴心妄想!”
他这一顶淫贼的帽子给封朴子一扣上,就见封朴子狰狞的面孔猛然抽搐了一下。
洞窟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足足三秒。
“……你在说什么鬼话。”封朴子不可置信道:“难道你认为,我要拿你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春永只是随口一说,被他这样严肃认真的反问,一时间也愣了愣,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吗,你抓走那么多女修,难道不是想练什么采阴补阳的邪术……”
封朴子一手扶额,竟然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来。
“你把我当什么禽兽了。”他自以为高尚地辩解道,“这种事,我还不屑去做。”
封朴子没有撒谎,他虽入魔,坏事做尽,可在这方面的确算是洁身自好的。他还是个小道童时,就拜入药宗门下,许多凡尘之事已忘得七七八八了,可还隐约记得凡世女子,似乎有种失了贞洁还不如去死的风气。
而那些毁人清白的恶徒,往往会被唾弃成恶徒中的最底层,是最没有本事,被低级的欲望操纵着只会向弱者下手的那种。
他可不屑于做这种低级恶人。
要做,就做世间最顶级的邪魔。
想到这,封朴子飘飘然起来,他自以为风度翩翩地对春永道:“仙子,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
“我只想要,借你们的魂魄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