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朔风卷着砂砾拍打着营帐，沈沐梵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宣纸上未写完的家书晕开墨痕。烛火摇曳间，他又想起苏珩怀那日在红绡阁被骂走时，转身瞬间发间飘落的冰蓝色发丝——像极了他梦中总也触不到的霜花。

“将军，家书要快马送出吗？”亲兵的询问打断思绪。沈沐梵将信纸叠了又叠，最终塞进贴身衣袋。护心镜硌着胸口，那里还藏着苏珩怀留下的青丝，与林晚棠绣的平安符并排，烫得他心口发疼。

与此同时，兰枭城丞相府内，林晚棠抱着熟睡的安儿站在窗前。玄鸟玉牌在她掌心泛着冷光，谢明昭的话犹在耳畔：“九皇子宴会上必有变数，带着孩子在府中最安全。”她望向红绡阁方向，想起苏珩怀前日深夜送来的孔雀翎，尾羽上凝结的冰珠竟三昼夜未化。

红绡阁内，苏珩怀将最后一片冰蚕丝嵌入焦尾琴。铜镜里，他颈间的莲花刺青随着呼吸若隐若现，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琉樱为他戴上佛珠时，指尖也是这般冰凉。“先生，裴尚书派人送来密报。”娜孜娅匆匆而入，“漕运码头的账本虽毁，但在灰烬里发现了...”她压低声音，“刻着九皇子私印的香料木匣。”

三日转瞬即逝，九皇子宴请群臣的红绡阁张灯结彩。萧景明端着鎏金酒盏，目光扫过席间谢明昭与裴砚秋交头接耳的身影，落在角落抚琴的苏珩怀身上：“听闻苏先生琴艺冠绝兰枭，今日可要好好露一手。”

焦尾琴响起的刹那，沈沐梵正在边疆城头眺望。寒风卷起他的披风，恍惚间他又看到苏珩怀在红绡阁抚琴的模样——那人眼波流转时，竟比边疆的月色更教人移不开眼。他猛地攥紧腰间玉佩，那是林晚棠及笄时所赠，此刻却凉得像块冰。

“将军！”斥候突然来报，“南疆异动是九皇子设的局，意在调虎离山！”沈沐梵瞳孔骤缩，想起临行前苏珩怀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林晚棠信中安儿的啼哭。他翻身上马，铁甲与马鞍碰撞出清响，却不及心中惊涛骇浪——原来他日夜牵挂的，从来不是边疆的安危，而是那两道在心底纠缠不清的身影。

红绡阁内，苏珩怀的琴声陡然激昂。冰蚕丝化作利刃划破帷幕，露出暗藏的香料木匣。萧景明的脸色骤变，而谢明昭与裴砚秋同时起身，袖中藏着的弹劾奏章簌簌作响。混乱中，苏珩怀望向丞相府方向，祈愿林晚棠母子平安，却不知千里之外，沈沐梵正快马加鞭，将对妻子的愧疚、对苏珩怀的情愫，都化作催马的鞭声，在寒夜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