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房里。
陈妈妈三人还在睡着。
张妈妈一进来就看见她们的睡容。
因此,脸色愈发沉重,眼底有着不易被人察觉的一丝心悸。
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今天都睡晚了?!
一个还可以理解,个个都这样,张妈妈实在没有理由解释。
面色如水的张妈妈没有磨迹,看了眼绿萝,绿萝明白的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叫醒她们仨。
“醒醒!陈妈妈,红绫,快醒醒......”
“怎么了?这是......”陈妈妈不高兴道。
脊背发凉的绿萝紧张道,“出事了!都快起来...”
都是干活的人,大家手脚麻利的起床。
等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统统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怎么一个院子的人都起晚了!
不自觉想起三年前的事......所有人都不免神色惊疑难安。
连最小的花芽儿都在惶恐不安着。
“怎么办啊?妈妈。”胆小的绿萝颤巍巍的看着两位妈妈。
“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张妈妈脸皮僵硬道。
事到如今,她能有什么想法?
“我去和少奶奶秉明。”
陈妈妈嘴唇蠕动,畏缩道,“...我们俩一起。”
都是管事妈妈,她怎么能不去。
祝芝好奇的看着,心想,这个张妈妈就是院子里下人的头头,也明显比较顶事。
半响后,被叫醒的张文婉靠在床头,听完来龙去脉后,眼帘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这事......你们不要和外人说,就当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我,都累到了。对外说,说我今天有有些不舒服......”
“至于光哥儿这,幸好今天休息,光哥儿可以不用去学堂读书,就让他好好睡一觉。”
闻言,张妈妈和陈妈妈抬头偷瞄了女主子一眼,旋即低下头彼此对视。
“嗳,奴婢知道了。”
得了定心丸,俩人心中都有了数。
这番对话,还在下人房里的祝芝丝毫不知。
她只看见张妈妈她们又聚在仆人房里,交代了少奶奶的意思。
祝芝眼睛微合,眼神若有所思。
真有意思!
不管是主人,还是下人都很奇怪。
祝芝心中嘀咕着。
厨房里。
红绫她们赶来吃早饭,牛妈妈好奇问道,“红绫,你们今天怎么又这么晚过来啊?”是大少奶奶又不舒服了。
红绫面色如常的点点头。
一腔好奇心得到满足,牛妈妈叹了口气,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因为大少奶奶这几年来,经常身体不舒服,所以其他人都没有起疑。
东院众人晚起一事,明面上没有引起丝毫不必要的涟漪。
但背地里,东院的人心里怎么想,就不为人知了。
入夜渐微凉。
经过一白天的养精蓄锐,恢复精力体力的祝芝慢悠悠醒来。
从身旁找了一点馒头出来,填饱鼠肚。
打她栖息盘踞在东院后,她就能给自己藏吃的,不用担心出去一趟回来就没了的惨剧。
——毕竟整个东院就它一只老鼠。
府邸里,老鼠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厨房。
那里食物多,方便老鼠觅食。
在这里就没有第二只老鼠和它争。
她望着透过窗户洒进地面的皎洁月光,没有心思去找黑影人。
因为她知道今晚黑影人是不会出现了。
——今天的月光太好了,星月皎洁。
为大地披上一件莹莹生光的月光纱衣。
天地一片明亮。
星光皎洁,月凉如水,这么好的夜色月色,很适合乘凉赏月。
共渡美好时光。
也容易暴露藏头露尾的鬼祟行经。
不适合晚上穿夜行衣的人出来行动。
除了傻子,没有人会在外面活动,而祝芝和黑影人都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
换位思考,祝芝很容易的就知道他不会在这种天色里乱来。
尤其两次见到他,都是在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
更是确定她的想法。
这时。
下面炕席上传来了红绫绿萝她们三个丫鬟的说话声。
对于常人来说细不可闻的交谈声,听在老鼠的耳里是那样的清楚明晰。
“你们说,今天早上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话,红绫是对绿萝说的,至于花芽儿,她才多大,和她讨论没用。
现在屋里就她们三个人在,张妈妈和陈妈妈在上房守夜。
一向活泼爽利的绿萝,犹犹豫豫结巴道,“...也许就和少奶奶说的那样,是我们太累了。”
此话一出,连七八岁的花芽儿都看向她。
满眼的不可思议。
花芽儿说,“绿萝姐姐,这话谁信啊!”
凭借月光,绿萝清楚的看见她们眼底的质疑,好吧,其实她自己也不信。
大少奶奶这些天人一直很好,没有生病,不需要她们点灯熬油的日夜照顾着。
就算生病了,也是一个妈妈带着一个丫鬟,轮流照顾大少奶奶。
她们哪里全能累着了。
绿萝抿着嘴,低低道,“那你们说怎么回事?”
屋里一下就静了。
祝芝久久不见她们说话,都以为她们不再讨论,已经睡了。
许久后。
屋里又响起红绫柔和的声音,“会不会,和三年前的那件事一样。都是......”
红绫的话没有说完说清楚,祝芝满脑不解,究竟是什么?
祝芝不明白,可绿萝听懂了,花芽儿也懂了。
就外来者祝芝不晓得其中的事,满头雾水。
急得祝芝抓心挠肺。
“我听我娘说,那事发生前就有人家在说,说晚上有动静...有人晚上睡觉听见了,不好的东西......”
这时,花芽儿出乎意料的出了声。
她的话说的大家一愣,祝芝也眨了眨豆子眼。
“花、花芽儿你怎么......”知道的。红绫诧异。
知道姐姐们心里有疑问,花芽儿接着道,“我家就在那,在城里西南边...”
听到这,红绫她们恍然了。
难怪!
祝芝还是一知半解。
只能从话里提取到,三年前的事发生在城里西南边,听话里话外的意思,事前夜里可能还不干净。
简单来说,就是闹鬼了。
想到这,祝芝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换成以前,听到闹鬼,祝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装神弄鬼,吓唬骗人的。
现在,她只希望这是真的。
有鬼,就有灵异。
她想起儿时经典的僵尸片。
茅山道士——九叔!
祝芝按捺住自己澎湃的心潮,继续听下去。
花芽儿说,“我爹就是在那时候被砸断了腿,瘸了找不到活,家里活不下去,这才把我和哥哥姐姐们想尽办法卖进大户人家里,对中人说不要卖身钱只要能吃饱饭,有个干净地......”
“这才进的这。”
说到最后,话里已经带了哭腔。
小小的孩子,在现代还是家里众星捧月的宝贝,可在古代已经尝遍酸甜苦辣,见过人生苦短了。
祝芝听得心里发酸。
从花芽儿的话里,不难知道,她爹娘对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们很好,起码没想靠卖儿卖女的赚钱,没想把她们买去肮脏地方,只是没办法了,想她们有个去处,能活下来。
尽可能好好的活下去。
她自己也很清楚这点,所以语气里没有怨怼不忿,只有难过伤心。
红绫绿萝两人也是触景伤心,有些感同身受。
两人都连忙安抚劝慰花芽儿。
等安抚好了花芽儿。
红绫说,“白天张妈妈已经去真武庙求符了,还...”在院里偷摸着烧了纸钱。
这些都是大少奶奶默许的。
不等红绫说完,急性子的绿萝说,“有用吗?”
说着,还摸了摸胸口,看到绿萝的举动,红绫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祝芝见了,眼底闪过疑惑,摸胸口干嘛,有什么东西吗?
又是花芽儿给她解了惑。
“可这符,我们本来就都有啊!还是大少奶奶发的,比我们自己求神拜佛得来的要好。”
符箓?!
实锤了!
她们怕得就是鬼怪这类未知的存在。
她之前猜测的没错。
祝芝心中得意的笑了笑,一张毛茸茸的鼠脸很是鼠头鼠脑。
花芽儿的话,直接梗得其她两人哑口无言。
半响,红绫握着胸口的符箓,弱弱道,“也许,是时间久了的原因,符箓的功效过了,毕竟这符都三年了。”
“是啊是啊。”绿萝干巴巴附和。
花芽儿看着两位姐姐,眨巴着眼睛。
气氛一阵低迷。
“好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我们赶紧睡吧,别明天真的睡过头了。”
“嗯。”
不一会儿,祝芝就听见了三道平缓下去的呼吸声。